《卡亚那的树》白色向日葵

59、 第三十五章 怪兽（下）

　　“祭士大人们是念在你征战多年，不忍再将你的生命赌在沙场之上。况且现在战事不紧，又有其他的……”

　　“战事不紧？战事不紧？哈哈哈……”

　　康辛特豪爽地大笑起来，洪亮的声喉再次将众人的耳膜震得发疼。他猛地一使力，浑身渐渐闪出光芒来。但就在此时，他左肩的衣袖突然“撕拉”一声裂开了，三四根褐色的肉质触角猛地伸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四处乱伸，吓得一旁的凯贝琳连连后退。在场的其他人也失声惊叫起来，不知那长着章鱼般触角的是个什么怪物。

　　“哈哈哈哈……”

　　康辛特大笑几声后，全身微颤了起来。片刻后，他浑身的光芒渐渐隐去，那几根肉质的触角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抽搐着干瘪了下来，颤抖着，慢慢缩回到康辛特的肩膀中。

　　“哈哈哈……诸位感觉如何？这就是复仇者们送给我的礼物——最新培养的刚多肉瘤。只要我一动用深层的魔力，这些小家伙就会吸收我的能量，跟着破皮而出，大闹一番，直到烦得我体力不支为止。这样的东西战场上还有很多，因为复仇者与我们的大战在即，他们可不像我们，都没闲着啊……”

　　大战在即？！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响亮的惊叹声。

　　“康辛特！！！你这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凯贝琳的脸现在就快要气紫了。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因激动而紧紧地捏着拳。见所有人都被康辛特的话震得目瞪口呆，她连忙挥起手，试图安抚情绪。

　　“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惊慌！我们与复仇者一直战斗了七百年，整整七百年！这么多年来，隐没者偶尔的牺牲一直是很正常的，有各种诡异的怪物自然也是不足为奇。事实上，我们近年来已获得了显著的优势，复仇者大都退回到自己的领地，不敢造次。所以，现在隐都的局势是非常安定平和的，根本就不像康辛特所说的什么‘大战在即’。请各位不要惊慌，安心试炼，不要被他一时冲动的话语给吓到了……”

　　“呵呵……这就是你们的教导方法，呵呵呵……哈哈哈哈……”

　　康辛特仰天狂笑，完全无视因震怒而颤抖不已的凯贝琳。他很快地收住了笑声，大步流星地走向座位，然后将手猛地把在大座椅的椅背上，高声宣布道：

　　“我，康辛特.博登，是伊哥斯帕的主持者，更是试炼所的主持者！我有权按照自己的想法训练学徒，也有权选择试炼所应具有的面貌！你们——在座的各位小子、姑娘们——你们一直在父母的疼爱下，老师的庇护下安稳度日。你们以为世界是美好的，安全的，就如这伊哥斯帕一般美丽，平和。但你们错了！睁开眼睛看看吧，复仇者的战马就要踏上隐都的土地了！而你们，还在为自身的软弱而哭泣，而烦恼！从今天起，我要你们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试炼！你们要为几年后的战争努力，不要让我拖着这伤残的身子，到琉璃岛为你们收尸！”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整个大礼堂静得连银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凯贝琳像被雷击般的僵立在地，面如死灰。半晌，她才举起剧烈颤抖的右手，指着康辛特的鼻子大喊到：

　　“疯了……疯了！他们还只是孩子！”

　　“孩子？哈哈……不，从他们选择做魔法师起，他们就不再是孩子了！”

　　康辛特中气十足地吼道，一脸刚毅。

　　“他们是魔法师！是战士！是隐都明日的灵魂！我不再允许这些灵魂继续脆弱下去！一个月！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一个月后，我要举行一场比试，查看所有人的试炼成果。若你的能力无法配上你的年纪，哼哼……对不起，请立刻离开！”

　　沉寂，再一次死一般的沉寂。

　　但在短暂的沉寂之后，一声“康辛特”的呼声突然响起。瞬间，雷鸣般的高呼声顿时响彻礼堂。

　　“康辛特！康辛特！……”
　　“康辛特！康辛特！！康辛特！……”
　　“康辛特！！！……”

　　大多数学徒都情绪激昂地吼了起来，其中又以男生居多，肯更是激动地站到椅子上，满脸通红地大喊：“噢！康辛特！我喜欢你！！”
　　另一部分学徒则惴惴不安环视四周，对之后自己在伊哥斯帕的命运隐隐担心起来。席下众老师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番，开始为今后的学徒教导重新打算了起来。

　　而场中脸色最差的人，自然非凯贝琳莫属。

　　望着目中无人的康辛特，她面无人色地发着抖，一个劲摇头喃喃道：“疯了……都疯了……我早就说过，派他来准没好事……他们非要，非要……呵呵……非要让他这个疯子过来……呵呵呵……我不管了，管不了啊……再见！”

　　凯贝琳恨恨地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其他老师连忙起身追过去，埋着头不住地道歉。康辛特只是冷冷地瞥过她，慢慢坐到大座椅里，在四下喧嚣的高呼声中陷入了沉思。

　　“康辛特！康辛特！”
　　“康辛特！！！”

　　*** *** ***

　　当人群最终散去时，众学徒还在兴奋地议论纷纷，大家对自己未来的魔法师道路都充满了或喜或悲的期待。

　　“康辛特太酷了！有他做主持者，我们一定会成为隐都历史上最厉害的魔法师！”
　　“噢……我可不这么认为……看他那样子，今后的日子难过啦！那个老家伙……当我们是他以前的小喽啰吗？居然还要比试……他一定很喜欢这种娱乐项目吧？”

　　“不——许——说——我——们——康——辛——特——的——坏——话——！”

　　肯突然飞速地冲过来，拧起那学徒的领子就猛摇，一面还口水狂喷地大喊大叫。

　　“不许说他的坏话！！他会成为伊哥斯帕最伟大的主持者的！最伟大的——！！！”

　　那学徒被他摇得头昏眼花，只得挣扎着求饶。

　　“啊！……好啦！……我知道了……知道……放开我！……”

　　威德皱着眉从他们的身旁一闪而过，急着要去见自己最思念的人。可他一不留神竟踩了另一个人的脚。那人大呼小叫地咒骂了一番，然后转过身，赫然发现凶手竟是威德。

　　“嘿！道尔顿小子，你踩着我的脚了，没看见吗！”

　　那人是诺斯威沃的四年级学徒蒙迪安，刚才在礼堂里也没少挤兑威德。他虽然气势汹汹的扭住了威德，但威德只是横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他后扭头就走。蒙迪安这下更怒了。他上前几步挡住威德的去路，昂着头高傲地说：“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刚刚说——你踩到我的脚了，道尔顿！”

　　在伊哥斯帕，高年级学徒欺负低年级学徒也是常有的事。而威德，这个人见人恨——尤其是高年级生——的一年级学徒，自然也少不了遭遇各路夹击。所以平时他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便用一些雕虫小技化解了。但今天，他不想退步。他突然想起自己关禁闭好像是有原因的。

　　“哼……我是踩你了，怎么样？把你另一只脚也伸出来让我踩踩吧，呵呵呵……”

　　“什么？！”
　　见威德不但不退缩地道歉，反而口出狂言，蒙迪安顿时心生怒火。

　　“你……再说一遍！”

　　他说着就准备对威德动手。
　　威德倒是毫无惧意。他轻蔑一笑，随意地扫视着蒙迪安的身后，说：“哎……这里可是主堡呢，要是被哪个老师撞见，不太好吧？尤其是……康辛特。再说了，你不要忘了，违背主人的命令是会受到惩罚的。把脚伸过过来让我踩吧。”

　　“……什么？！主……人？”

　　蒙迪安眯起了眼睛，没弄懂威德的意思。半晌，他终于想起了什么，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是说‘疯牛决斗’？哈哈哈……真可怜，你还不知道呀？那些怪物把月殿搅得粉碎，疯牛嘛……自然也不知去处。现在它帮不了你啦，你还是再想想，找其他的东西来做挡箭牌吧！哈哈哈……”

　　“疯牛”失踪了？

　　威德诧异的愣住了。

　　自那晚的决斗后，所有的决斗者就住进了治疗室，而出来后又进了禁闭室。他们虽然赢了决斗，却没有任何人真的使用过胜利者的权利。到如今终于有了机会，那疯牛居然又失踪了！而且，由于怪物的入侵，决斗事件的最初缘由也传到了卡宾斯的耳朵里。他愤怒地重责了高北托，臭骂了里欧一顿。但最后，里欧也因此免除了火种事件的责任。现在，威德开始极度地怀疑起当初参加决斗的动机来。不但什么好处没捞着，还白白损失了十多天的试炼时间，他不由得郁闷地后悔起来。

　　可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蒙迪安意识到老师们早已离场，打算趁机好好地教训下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道尔顿。他慢慢地逼近威德，准备发起攻击。但在威德还没来得及防备之前，蒙迪安却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捂着头大喊大叫，接着摔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着。周围地学徒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但也只发现威德茫然地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做。

　　然后，诡异的一幕上演了。

　　蒙迪安的身子突然咕噜咕噜地膨胀起来，瞬间撑破了衣服。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蒙迪安很快长出了牛的四肢，躯体，皮毛，还有角。当他最后“哞哞”地叫着站起来，出落成一头强壮的公牛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笑。

　　最终，蒙迪安被惊慌失措的同伴们带着赶往了泽得殿。在场的其他人则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纷纷兴奋地跑开，准备向更多的人传播这一罕见奇观。而那些四年级学徒则个个面如死灰。只要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全都开始担心起自己在伊哥斯帕的剩余时光来。大家不由得咬着牙，狠狠地咒骂起高北托。

　　** ** **

　　“……然后……他就变成了……一头……牛！疯牛！……哈哈哈……”

　　枯木林的大树下，威德捂着肚皮开心大笑着。在他的身边，努亚波塔撅着嘴，冷冷地瞪着他。

　　啪！

　　“哎哟！”

　　威德痛苦地捂着脑袋喊了一声。努亚波塔竟拿起一根树枝，狠狠地敲了他脑袋一下。

　　“你干什么！死老太婆！”
　　“死老太婆？嗬嗬嗬……你这个混小子，难道永远都学不会尊重人吗？我是你的老师，要叫我老师，努亚波塔老师……”
　　“喂！你干什么打我！我哪里惹到你了！”

　　威德完全无视努亚波塔对“老师”称呼的要求，避重就轻地扯开了话题。

　　“我是你的老师，当然要教导你了！你这个死小子，永远不懂什么叫‘尊重’，总是自以为是的清高！踩到别人的脚，难道不知道说声道歉吗？”

　　“哈？你……你居然为了这事打我……”威德被她气得直瞪眼，“对他那种人尊重有用吗？道歉有用吗？！他还不是……算了，我懒得理你……本来是因为有趣才告诉你的，你，你居然……你这个没劲的死老太婆……”

　　啪！

　　又是一记重重的敲头。

　　“喂！你这个……”

　　“不准叫我死老太婆！我是你的老师，老师！”

　　努亚波塔扯着嗓门大喊着，完全压过了威德。威德皱着眉，烦躁地瞪着她，心里再一次纳闷了起来。
　　自从这老太婆显示了超乎想象的能力后，之前那颤巍巍的病态就完全消失了。她现在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声音嘹亮。要不是有着那样苍老的外表，威德一定会以为她还是个年轻人。

　　老太太不理会对她怒目相向的威德，径直语重心长地念叨了起来。

　　“威德，每个人都是值得你去尊重的，而不是只有你认为强的人，重要的人……就如同我。你不是认为我只是个又老又没有的丑巫婆吗？呵呵……那现在又怎么样，你不是一样得依赖我的力量。”

　　威德听了这句话，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但又找不到话辩驳，只得倔强地别过头去。

　　“呵呵……你天资聪敏，又勤奋过人，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魔法师。但是，你最大的敌人也是你过人的天赋。像你这样的人我也见过不少，天赋异禀，追求力量，崇拜强者。渐渐的，变得冷酷，自私，残忍，自以为是，迷失本性……威德，你应该保留你的心，并学会放低自己。慢慢的，你会发现自己并不是最伟大的。并且，你将得到一些更强大的力量，更宝贵的东西——从别人那里，获得——所以，我们先从最基本的做起：尊重他人，不管他是谁。不要随意地轻视他们，世事总是超乎想象……”

　　听她啰啰嗦嗦大半天，威德早就想打断了。但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他愣住了。

　　耶哥……

　　“哼……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威德重新恢复了本性，不耐烦地走开了。他随意地发动起手上的冰咒，一面心不在焉地对努亚波塔说：“喂，老太婆，我练习冰火也好几个月了，应该可以试着实战了吧？新来的康辛特要为我们比试呢，到时候……”

　　“不行！绝对不行！”

　　不等威德说完，努亚波塔严厉地喝住了他。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目前最多只能私下试炼，同别人决斗是绝对不能用的！现在你的能力还很不稳定，对方的能力也无法确定，如果到时候属性相对，你一定会死得很惨！我给你说的都记清楚没有！！”

　　努亚波塔歇斯底里地大吼着，震得威德也有些失神。他半晌回过神来，便有些气结地低吼道：“喂……你可说的要等我四年级才能用。有没有搞错啊，四年级！怎么可能等这么久！谁的异能试炼也不用等这么久吧？到那时，我的异能……我……我现在感觉就很好啊！”

　　“那只是你的感觉，感觉！总之就是不准用，听到没有！”

　　“不准用？我……我……”
　　威德支吾了半天，还是觉得心里憋气。他愤然地看着努亚波塔，扔出最后一句话便转身就走。
　　“好了，今天的试炼就结束吧，再见！”

　　他朝学徒楼的方向走了过去。但还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了。

　　“威德，你刚刚在和谁再见啊？”

　　诺斯威沃摆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不冷不热地问道。威德心里一惊，暗暗叫了一声“糟了！”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教你这些东西，任何人！不然，你会被赶出伊哥斯帕的。’

　　想起了努亚波塔的话，威德本能地转过身去，看向努亚波塔刚刚站着的地方。

　　但在这四周，除了无数寂寞的枯树外，什么都没有。

　　威德僵硬地假笑起来，对着诺斯威沃打哈哈。

　　“呃……没有谁，这里就我一个人，我自言自语呢，哈哈哈……每天都一个人，感觉很孤独啊，自然要想些办法自我排解了，您说对吧？诺斯威沃老师。”

　　“哼……”
　　诺斯威沃怀疑地走了起来，开始四下打量着。但正如威德所说，这片枯木林里除了他没有别的人了。

　　“呵呵……看来你果然很孤单嘛，都学会自言自语了。我真是亏待你了……”

　　诺斯威沃一边冷嘲热讽地说着，一边继续踱步，仔细地观察着。

　　“呃……其实有的时候杰克也在这里，我可以和他聊天的，老师。”
　　“哦，是嘛……”

　　诺斯威沃走了半圈，终于还是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那你就继续自言自语吧，威德。不过别忘了找豆子，今天的份你还没给我呢。”

　　“啊……好的，老师！”

　　威德费力地粲然一笑，然后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哼……”
　　诺斯威沃转身离开，不再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了。他走了几步后又大声对威德说道：“啊，杰克……你和他好好练习练习吧。我们的康辛特大人要看你们的试炼成果，一年级学徒里，自然只有你两人可以对战了。”

　　“啊？我和杰克？为什么？”

　　威德还在盼望自己能遇见个强劲的对手。

　　“为什么？哈哈……”诺斯威沃笑着转过身来，“难道我让你和阿卡鲁斯打吗？好让康辛特看看我教的学徒是多么的无用？好啦，也就你们俩最般配，两个都是异能有缺陷的人啊，呵呵呵……那么，慢慢找豆子吧，威德。”

　　诺斯威沃的身影渐渐远去。威德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沮丧。

　　唉……和杰克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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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好了。。。
明天休假，今天熬夜写啊~
就是好冷，好冷哟~
今年的冬天又很冷，两脚拔凉拔凉，好想要个火桶。。。。
里欧~赐予我火桶吧~！！
另外，如上章留言
呃~应编辑大人要求，我会改类别为科幻（貌似不用改成未来幻想，汗……）
科幻的话……应该在“幻想悬疑”频道里吧？
所以奇幻频道里暂时米有了
米有收藏的童鞋们不知道还找得到不。。。
（画外音：要看的童鞋自然会看！不看的自然不管你在哪里啦！——“扑倒”）
呃。。。但我还是很孔雀地把类别改了回来，明天再改回科幻。。。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