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亚那的树》白色向日葵

11、第九章 魔物

　　过了三天时间，岛上基本看不到动物了。不光这样，连攻击他们的怪兽也渐渐消失了踪影。

　　整个小岛都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石楼越来越冷清，不知道是人都躲了起来，还是更多的人已经死去。不大的石楼里透露出一种阴森的感觉。
　　大家似乎都担心某天会莫名其妙的死在某个同伴模样的妖怪手里，晚上只有很少的人还坚持留在礼堂，现在整个礼堂都空荡荡的。

　　“这样不是很好吗？空间宽广，想睡哪里睡哪里。而且，现在就算聊天聊到再晚也不会有人说我们吵了。”

　　看着心不在焉的威德，加布雷不禁苦笑。在这么危险的时刻，从他身上也没感觉到任何紧张，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一大早，威德就和加布雷出发了，去寻找一些食物来填饱肚子。但是足足走了一上午，硬是一只动物都没有碰到。

　　“可恶！前几天猎物还有不少嘛！现在居然一只都没有了！早知道我们不应该只打三天的食物。” 威德有些后悔地撇了撇嘴，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到东西，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
　　“哈哈……是你说一次打太多了不新鲜嘛！”加布雷哈哈大笑着。

　　看来要找到能吃的动物是不可能了，他们不得不开始尝试一些植物的果实。

　　加布雷指向西方说：“前几天我在追野猪的时候路过那里的一片树林，好像看到有些可以食用的野果。去试试运气吧！”

　　他们一直往西，在淌过一条小河后居然发现了一只山鸡。它正悠闲地在地上找东西吃，长得还挺肥硕，毛色鲜艳，羽毛油亮油亮的。一看到它，两人立马浑身都有劲了，威德还掂量着拿它那羽毛做个什么装饰品。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邪念太过强烈，传了出去，那山鸡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有两个居心叵测的人，连忙拍拍翅膀飞走了。

　　“快！”

　　他们连忙追了上去。快到嘴的山鸡怎么能就这样飞走！
　　他们一路飞奔着，朝着山鸡逃走的方向追。但是跑到再也跑不动了还是没有追到。
　　“算了……加布雷。我们……我们可能追错方向了……”威德一边喘气一边沮丧地说，“还，还是去找野果吧……至少它不会长翅膀飞掉。我都要饿死了……”
　　“可是……正因为野果飞不走……你，你不能保证……这么长时间……它不被其他人吃掉……”加布雷比他更加丧气。

　　尽管如此沮丧，食物还是得找的。休息片刻后，他们又启程了。

　　他们顺着来的方向折了回去，一路上威德还在忿忿不平地抱怨着：“要是放在以前，这小鸡崽子我看都不想看一眼！当点心我还嫌它油水不够呢……”
　　走了一段距离后，树林中又发出了一阵阵声响。
　　“会不会是那只野鸡飞回来了？”加布雷看了看威德，然后两人开始四处寻找。这片树林里枝叶比较茂盛，看不太清楚远处的状况。加布雷看到右边的树丛中有动静，于是朝那个方向靠近了。
　　“喂，你小心点啊。”威德叮嘱他说。

　　沙沙沙，像是某个动物躲在树的后面移动着。

　　“加布雷！”

　　威德猛地大吼一声，然后将一个巨大的光弹打了过去。
　　一个庞大的东西突然从加布雷左侧的树后窜了出来，直扑向加布雷。幸好威德刚发起的攻击，将它打倒在地上。
　　怪物被打中了右腿，跌在了加布雷的左方。加布雷刚想往后撤，前方刚才发出声响的方向又窜出一只来。
　　加布雷连忙发出光弹，正中它的脸部。
　　怪物砰然倒地。

　　两个人连忙紧靠在了一起，准备迎接第二轮攻击。
　　被打中右腿的怪物很快又动了起来，它甩了甩硕大的脑袋，然后支撑着慢慢站了起来。

　　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它的身体足足有两人高，白森森的骨架完全暴露在外面，从胸部到腹部的大部分躯体内填充着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像是它的皮肉。两只前臂也长上了血肉，只是大部分地方还是只有骨头，而两只后腿则全是骨骼。当它向着他们吼叫时，巨大的颚骨里露出三排锯齿般的牙齿，锋利而尖锐。

　　怪物抖了抖全身，它被击中的右腿骨几乎没有任何损伤。这时，它将两个粗壮的前臂骨也撑在地上，支撑起身体，然后前身一沉，两腿猛地一蹬，向他俩扑了过来。
　　两人赶紧躲开了，然后对着它一阵猛击。
　　不少光弹撞到了树干上，打飞起无数木屑。怪物蹲在地上，用前肢挡在头前，阻挡着他们的攻击。它的骨骼被打得咔咔作响，但却毫无损伤，就连那血糊糊的烂肉也只是被光球烧焦了一片，并无大碍。

　　“威德，这样打根本没用！”

　　怪物被他们打的烦了，突然展开双臂，一声怒吼，整个树林的树叶顿时哗哗作响。
　　它猛然跳了起来，朝两人压过来。

　　大地在微微的颤抖。

　　这时，威德突然发现另一只怪兽一直躺在地上，没有动弹。他一边瞄准一边对着加布雷大喊：“头！攻击它的头！”

　　听到他的喊声后，加布雷瞄准了怪兽的头部。
　　两道强光一起冲向了它。

　　啪！！！

　　怪兽的头炸裂了，黑黑红红的东西爆了出来，洒得他俩满身都是。
　　然后，这副巨大的骨架跌落在地上，一声重响，两个前爪都陷进了泥土里。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听见阵阵微风拂动树叶的声音。

　　“它……它死了吗？……”加布雷看着地上的骨架。
　　威德向怪兽走了过去，然后踢了几脚，没反应。
　　“死了……”威德无力地向后一倒，坐到了地上。

　　又一次死里逃生。

　　这个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怪物了。片刻后，他们围着怪兽观察了半天，它身体的骨骼和肌肉都没什么损伤，只有被打中的头骨碎成了很多块，还有不少恶心的东西沾在上面。
　　“这是什么啊？那个菲利克斯到底想怎么样折磨我们啊！”看着那一地，威德大为不爽，吃的没找到却遇到了这么个恶心的丑八怪，太倒胃口了。
　　加布雷看着那些怪物头中爆出的东西，表情突然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神色中渐渐露出了惊恐。

　　“遭了！我们遇上骨甲兽了！”

　　*** *** *** *** ***

　　沃特林站在露台边，看着湖边被送走的人，感叹地对菲利克斯说：“今年的新人很厉害啊！我们本想淘汰七十个的，没想到直到现在才只有四十多个人放弃。根据以往的经验，能撑过半个月的通常最后都能通过了。”
　　菲利克斯在一旁笑着：“是啊，能撑到这个时候的大都真正有实力，完全能够坚持到最后。其实这四十六个人都是前段时间退出的，这两天一个退出的人都没有。接下来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还有十个人会退出。看来今年这些导师得忙起来了。”
　　沃特林淡淡地笑道：“呵呵……是啊……那很好，有优秀的继承者，布诺雷斯的力量才会更强大。不过……希望他们都不要太难管教……”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只有自己听得到。

　　末了，他拍拍菲利克斯的肩膀说：“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是。大人走好。”菲利克斯恭敬地目送他离开。

　　湖边，有五个男孩正在坐上镜湖摆渡者的船，准备离开。他们中有部分人在岛上受了伤，幸好都完全恢复了。
　　只是，他们不会记得离岛上曾经发生的一切。经过同意，他们的记忆都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关于试炼的回忆。有的人或许还有机会再次踏入布诺雷斯，而那些无法再回到布诺雷斯的人，若干年以后，则会遗憾地告诉他们的子女，自己曾经离魔法师的身份如此之近。只是在试炼刚开始的一个月就不幸地犯下了一些错误，不得不离开了。

　　菲利克斯看着其中一个男孩的背影。他似乎比其他人的年龄要大些，已经长成个大小伙子了。他应该已经接近十八岁了，也就是说，他再也无缘踏入布诺雷斯。
　　男孩长得瘦瘦高高的，穿着朴素的麻布衣。他回头看了看这片土地，眼中满是眷恋。片刻之后，似乎是将一切都收进心中了。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猛然转过身去，不再回头多看一眼。

　　菲利克斯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一幕好熟悉啊！五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这样决然地离开了。只是，让他无法回头的不是布诺雷斯，而是整个世界……

　　菲利克斯闭上眼睛，收回了飘远的思绪。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回到城堡中继续忙碌起来。

　　*** *** *** *** ***

　　离岛。

　　黄昏时，人们又陆续回到了石楼。但是当他们走进大门时，看到有两个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喂！先到礼堂去集合，有重要的事情通知大家！”

　　到太阳下山后，基本没人再回来了。现在礼堂里的人只有三十个不到，比昨天更少，这也加剧了大家的焦躁感。

　　“到底有什么事啊！”所有人都在讨论着。

　　这时大厅前方站出来一个长着亚麻色头发，身体略显单薄的男孩。

　　“请大家安静一下！今天让大家来这里，是有很重要的发现要告诉你们，关乎性命。”

　　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男孩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正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我想大家都已经发现，现在的岛上几乎没有了动物，甚至连那些我们需要对付的怪物都不见了。而那是因为它们都被吃掉了，正是前几天受伤那人所说的那种怪物！”
　　“什么？”大家有些惊恐，纷纷议论起来。
　　“今天中午我们也遇到了。长着奇怪的肉，全身骨架暴露无遗，而且骨头非常坚硬，很难伤害它。食量惊人，几天内几乎吃完了岛上的其他怪兽。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一种怪物的描述：骨甲兽。”
　　“骨甲兽？”人群中再次发出了阵阵的议论声。
　　“骨甲兽是要吃人的。一开始它全身只有骨头，但是吃了东西后就会慢慢长出血肉来。其实更重要的是，骨甲兽是不会单独出现的，因为它们都是被一种未成年的魔物——洛洛塔——饲养的。只要有骨甲兽的地方，就一定有洛洛塔。因此，我们现在恐怕是遇到魔物了。”

　　大厅里现在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了。一种恐惧的情绪正在蔓延开来。

　　加布雷没有感觉到人群中的异样，他继续地说着：“魔物有多危险，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不过幸好这种洛洛塔是幼年魔物，现在不会对人有多大的威胁。它会幻化为人形，靠吸取人的魂魄而活动。被吸的人会因缺失魂魄一直昏迷，严重的话可能永远都无法醒来。”
　　“我们还要警惕的就是，洛洛塔会把昏迷的人带给它的宠物——骨甲兽吃。我想，不管是被吸食魂魄昏迷，还是被怪物吃掉，都不会是各位想遭遇的。所以从今晚开始，大家都不要再分散到石楼各处了。现在这个洛洛塔还不敢一次面对这么多人，但落单的人恐怕会有危险。如果我们大家都聚在一起它就不敢随意行动了。而且，就算有什么事，人多也更容易解决，还有……”

　　“弄了半天，你的意思就要让我们都留在这里啊。”

　　一个大个子的光头突然打断了加布雷的话。

　　“大家都不要忘了上次我们的信号球是怎么丢的。几十个人，谁发现那个洛洛塔了啊，啊？让我们都聚在这里……洛洛塔不是能幻化为人形吗？说不定，你就是那个洛洛塔，让我们在这里等死……”大个子一边说，一边缓缓抬起了手。

　　嘭！

　　一个光球在大个子的头边炸开。

　　人群前，威德举着右手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你也有可能是洛洛塔啊……不信的就滚！”

　　光头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哼”了一声，快速地出了大厅。

　　“啊，等等！还有些事……”加布雷想告诉他情况有多严重，但是光头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很快，另一部分人也陆续跟着出去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他们选择只相信自己。

　　看着留下的人，加布雷叹了口气。加上他和威德，一共十一个。

　　明天，还有多少人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