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熬鸡汤》无律无由

25、发誓的人太多了

　　一路上，表舅遮遮掩掩，表舅母正大光明。
　　表舅：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人家小年轻一样出来赏灯，要是被人看到了，我这老脸往哪搁呀！
　　表舅母：总算把老头子诓出来了，年轻时没脸没皮的，老了却越发道学，出来赏个灯怎么了，哼哼。

　　见路边有卖彩灯的，表舅母也凑热闹，跟着挤过去挑选。
　　于是表舅背手站在河边的柳树旁，还特地站到了阴影里免得被人瞧见，然后无聊地等待。

　　好巧不巧，卓新带着个年轻女子路过此地，眼尖地在灯火阑珊处瞧见了自己的老对头——表舅。

　　卓新的腿好得还不是很利索，走路慢悠悠，顺便享受下娇妾的服侍。本来他今晚不打算出门的，不过自家小妾软语相求，卓新就一路护花而来。

　　“杨兄，莫非是在陪妍妍姑娘赏灯？”卓新朝他挤挤眼睛，“你这老古董，终于也开窍了？妍妍姑娘那么倾慕你，你也不假辞色，原来早就暗通款曲了啊？叫你去千芳楼，总是推三阻四的，原来……”

　　表舅忙道，“没有的事，那楼子我也就去了两次，都是为了办差事的。”

　　卓新露出你知我知的微笑，“呵呵，杨兄想要避人耳目，愚弟明白，明白。”顺着表舅的视线，见几个姑娘正在一边挑选彩灯，各个背影窈窕，于是卓新嘿嘿笑道，“也不知哪位是妍妍姑娘？”

　　正想再打趣几句，突然听得一声怒吼，“什么楼子？什么妍妍姑娘？”
　　表舅母三两步走过来，柳眉倒竖，“你们在说什么？”

　　卓新定睛一看，竟然是嫂夫人，忙赔笑道，“误会误会，得罪得罪！”作个揖，拉着小妾走了。
　　匆匆忙忙，连走带跑，甚是敏捷，一点也看不出腿受伤的样子。

　　表舅母将炮火对准表舅，“快说！是怎么回事？你竟敢背着我跟什么妍妍姑娘往来？”

　　表舅见表舅母怒气冲天，连连道，“没有的事，卓新他就是想给我添点堵！”

　　表舅母的手指头已经戳过来，“无风不起浪！定是你在外不检点，惹了人家！你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在外面乱来？”

　　“我发誓，绝无此事！我日日按时回府，偶尔出去几次跟同僚喝酒，不也跟你报备过了？”表舅很是委屈，“何曾见过我夜不归宿？”

　　表舅好话说尽，又签署了不少丧权辱国的协议，才得到老婆子的原谅。

　　表舅母趁着七夕大翻身，颇为高兴。不枉自己装腔作势指点江山，当年算命的说七夕利我，诚不我欺！

　　正是欣慰间，见前面走着的一对小情侣，那男子犹豫地伸出手，碰向女子的衣袖，女子的手缩了缩，男子低头附耳说了句什么，那女子这才温柔递上皓腕。

　　年轻真是好啊，表舅母感叹道。想当年，自己跟老头子也是——

　　不对！表舅母再望一眼，那女子的碧色衣裙，怎么跟阿秀的一样？还有那发髻后面垂下的珍珠坠环，不正是前几天自己买给阿秀的吗？

　　表舅母顿时疑心大起，顾不上身边的表舅，往前赶着走几步，刚好那女子侧头露出笑颜。
　　不是阿秀，还能是谁！

　　表舅母挽起衣袖，迈开大步，冲到两人中间，再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小林秀才好不容易牵到佳人小手，正准备倾诉衷情，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妇人横在中间，正要恼怒，再定睛一看，这不是阿秀姑娘的娘亲？顿时怒气变成了讨好一笑——

　　表舅母把女儿拉到身后，朝小林秀才劈头盖脸大骂，“你是何人？竟敢轻薄我家姑娘！”

　　小林秀才忙作揖，“婶母，小生是林逸，曾有一面之缘，您不记得了？”

　　阿秀见旁边有人围过来看热闹，不由羞恼跺脚，“娘，你在做什么呀！这是林家哥哥，上次帮过我们的！”

　　表舅母细细一看，这小子原来是上次回县城路上遇到的那个毫无力气的小秀才。
　　难道，那时候就看上自家女儿了？
　　简直不可原谅！

　　正是僵持间，表舅上来把她拉到旁边，低声道，“别这么大声。”

　　小林上来跟他们见礼，“杨大人，杨夫人。”

　　表舅眯着眼睛看着他，想不到啊，这个小林秀才，连自家的女儿也敢约出来，明日再收拾你！眼神示意女儿和小林先走，自己先把发怒的表舅母安抚下来，“女儿跟小林他赏灯，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林我也认识，是个好孩子，平日跟阿玄也说得来的。”

　　表舅母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头子，竟然还帮着那臭小子说话。
　　长孙玄那小子也是，明明托他照看女儿的，转眼女儿就跟着小秀才到了一处！难怪撮合长孙玄跟阿秀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愿意。
　　都知道了，就把自己蒙在鼓里。

　　表舅母：我恨七夕！

　　*
　　赏灯之人络绎不绝。
　　长孙玄带着书童琉璃，一路收获了不少姑娘倾慕的目光。

　　作为出了名的才子，长孙玄虽然还没有中进士，但对于看颜的姑娘们来说，已经有足够大的吸引力了。而且前不久还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他在京城有大靠山，长孙玄又成了江陵县里最受欢迎的未婚男子。

　　夜色微凉，河边灯火璀璨，空气中飘荡着恋爱的酸臭味。

　　长孙玄把腹中句子翻来覆去，再三斟酌，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诉说。眼看着已经快走了一半，他定定神，停下脚步，道，“琉璃，我……”

　　“公子，我们去前面九曲桥那吧！”琉璃同时开口，侧头朝他一笑，眼睛弯弯，有如月牙。长孙玄瞬间又忘了词，见她已经转身往前走，只得抬步跟上。

　　琉璃看着前边倚桥而立衣袖飘飘的叶四姑娘，暗自窃喜，不枉自己一番周密的筹划。
　　杨柳清风新月，小桥流水佳人，正是偶遇的好时节。

　　于是，九曲桥边，一场偶遇。
　　看着眼前俊逸的公子，叶四姑娘不由怦然心动。
　　叶四姑娘手拿团扇，半掩琼面，娇羞状，“长孙公子，久闻大名，今日一见……”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这事？”长孙玄压低声音。
　　他刚刚还暗自欢喜不已，两人静默了一路，本以为琉璃特意带他来这桥边，想要说些什么，谁知——
　　长孙玄的脸色有些发黑，黑得快发臭了。

　　琉璃不解，这位灵姝姑娘，既美且温柔，多好呀。
　　打着哈哈，“公子，叶姑娘，你们先聊！”小步撤退。

　　“抱歉，叶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长孙玄大步撤退。

　　七夕夜，风中凌乱的叶四姑娘……

　　*
　　长孙玄揪出几步外躲在大树后面试图看戏的琉璃，把她拉着穿过人群。
　　走了一路，人少了，方放开她的手。

　　琉璃恼了，摸摸自己的手腕，这么大力，都有指痕了。
　　长孙玄见状不由懊恼，想要替她揉揉，却又只能停住，踌躇道，“我……一时情急，对不住！”

　　琉璃哼了一声。
　　自己苦心策划多日，才能在完美的时间，完美的地点让两人相遇，就这么被他毁了！
　　不原谅！

　　琉璃掉头就跑，长孙玄忙追上去，却见她钻到人群里面，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影。
　　她穿着普通的青布衣裳，做书童打扮，很不起眼。长孙玄一路找寻，总是认错了人。

　　“你干什么？”一个书生见自己书童的衣袖被人拉住，不高兴地回头看向长孙玄。
　　“对不住，我认错人了。”长孙玄忙道歉。
　　“长孙师兄？”那书生惊呼，快速松开自己书童的手。
　　长孙玄：……有点欲盖弥彰了啊！

　　又找寻片刻，长孙玄方在放河灯的地方找到了琉璃。

　　她坐在岸边，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漂走的花灯。
　　长孙玄在她旁边坐下来，陪她一起。

　　“琉璃，你这是在做什么？”过了半晌，长孙玄开口问道。

　　琉璃老实交代，“既然你跟沈大姑娘没有旧情，不如，你考虑下叶家的四姑娘呀？她可是现在江陵县里最有名的闺秀。”
　　“怎么又扯到叶家四姑娘了？”长孙玄无奈。

　　“那么多画像，你不是一眼就瞧中了叶家四姑娘吗？”琉璃气呼呼道。

　　竟是这么回事。长孙玄扶额，“那幅画像是鲁大师的作品。鲁大师的人物画难得一见，我自然要好好看看。谁知又被你拿走了！”
　　原来又是个误会……

　　琉璃无奈，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你眼里面到底有什么人！”

　　长孙玄注视着她，缓声道，“我的眼睛里有谁，你看不到吗？”

　　琉璃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正是自己的身影。
　　她心一慌，脸一红，头一低。
　　怎么回事？走向不对呀！

　　“现在想来，你我初见时，你第一个理由才是真的。”长孙玄低声道。

　　什么理由？琉璃抬起头看他，懵圈。

　　“你说，你仰慕我，所以才想把鸡汤给我喝。”长孙玄见她呆呆的模样，不由轻轻地笑，“既然仰慕我，为什么又总是想着把我推给别人呢？”

　　琉璃闹了个大红脸，一时忘了自己是有演技在身的，站起来，撒腿就跑。
　　系统：你的演技呢？你的勇气呢？

　　长孙玄迈开大长腿，三步并做两步就追上了她。
　　然后牵着琉璃的手，慢慢往回走。

　　琉璃一路迷迷糊糊，似梦游状。
　　连系统提醒她进度条已经稳定在30%，琉璃也没有缓过神来，还“失手”“一不小心”切断了与系统的联系。

　　系统摸摸下巴：算了，明天再找她吧，刚好我也有大事要办。

　　回去路过九曲桥的时候，远远见到一个年轻的公子站在叶四姑娘面前。
　　夜风中隐隐有声音传来，“我对姑娘的心，天地可鉴，如有虚假，必遭天打雷劈！”

　　青葱就是好呀。
　　琉璃看着四周成双成对的人儿，不由感叹。
　　她甩开手。

　　甩不开，长孙玄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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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七夕，九曲桥边。
琉璃：我只是把你当先生。
长孙玄：是谁当时一见面，就叫人家长孙哥哥？
琉璃：我发誓，真的只当你是先生！
第二日，大雨，电闪雷鸣。
“昨日还有晚霞呢，今天就打雷又下雨的。”琉璃站在窗前，看着大雨落下。
长孙玄冷冷道，“昨天发誓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