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台上观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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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听见此阶凤鸣声响，我也不知师兄竟是回来了。”简简笑语盈盈，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不是此阶凤鸣声响，她也不用换裳佩钰，描眉点妆，来此相迎。
“方才可真是将我吓了一惊。”烤得差不多的鱼瞬间就被三昧真火焚成了灰末。
“师兄既然回来，不如便进师妹洞府坐坐罢。”不过她的洞府中已经没了可坐的地儿了，姑且站着罢。
顾清晏不语，只抬头望天。
气氛有那么一刻的岑静。
看来这招对师兄没什么作用。
简简流转目光看向顾淮琛，忽而弯了弯眉眼，以一种熟稔的语气说道：“走啦。师兄要去见师叔，我带你在凌仙宗逛逛罢。”
不。顾淮琛无声地攥紧了师父的手，表示拒绝。
顾清晏沉吟了片刻，道：“那……”还是一起去罢。
不。简简无声地抱紧了怀里的琵琶。她养在小溪里的鱼现在泛滥成灾了，她又不会做鱼，再没个人来帮帮她，她的洞府就要被冰冻好的鱼塞满了。
而且师兄你一百多年没回来，按照师叔那个破脾气，他怕是连烤鱼都不吃直接烤了你——那师兄你不如积点德留个人帮帮我罢？一个人遭罪总比两个人好。她悄悄递了一个传音给顾清晏。
不。顾清晏毫不犹豫地捏了个诀，把简简送回了她的洞府。
这丫头怕不是过了一百多年的好日子过昏了头罢？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凌仙宗的风水地势是不错，可就是住得久了，人就容易变成傻子。
顾清晏抬眼看向顾淮琛，认真地嘱咐道：“离我师叔远点儿，免得平白惹祸事。”他顿了一顿，向他伸出手，“走罢。”
顾淮琛握住他的手。
传送阵的金光一闪——
须臾间白昼化黑夜。繁星漫天，月暗无光。
他们脚下的，则是一座墨玉制的观星台，刻录着的金色阵纹散出微亮的光芒，照亮了这一方净土。而观星台周围，除了漫天的星与暗月，便是无垠的黑暗墨色。
西南方的一颗星闪了闪。
“长庚星……”坐在观星台角落的躺椅上的玄衣男子抬起脸，眼眸直直的望着天空，“顾清晏？”
容轻黎。他眉眼是生得极好看的，只是脸色太苍白，像是一张薄纸，丝毫不像是一名修者。他的确也并非正儿八经的修者——占星师。
“一百多年前我就见着那颗启明星坠下去了，怎么你还没死？祸害遗千年也不是你这个遗法啊。”
容轻黎手执罗盘，指尖轻移，替长庚星点了颗伴星，“携家带口的到我这问星峰来，是觉着自个儿来不够膈应我？”
“话说绾绾呢？我瞧着她这命星没坠下去，也不像是暗得几乎消失的模样——她怎么没跟着你？”容轻黎弯起唇，抬手指星，一颗光芒微暗的星星落下来，化作一颗透明的录影珠，在他指尖旋转。他笑得颇有几分凉薄，“我倒想知道知道，她往我这儿镶录影珠是个什么意思？”
“她还指望着这问星峰有什么值得她‘收藏’的东西不成？她往逢缘阁镶几个不是更好？”
“她怕是还不知道她藏着的《百花传》碎了大半，否则几十年前便要来这里寻我了。”
“告诉她，再有下次，便一颗都不剩了。”
顾清晏默然。
容轻黎顿了一顿，却是抬起眸看向顾淮琛，“姓顾？淮琛？这什么破名字？过来，我看看相。”
啧，指桑骂槐这一招，容轻黎用得光明正大的，假得不成样子。
顾淮琛沉默，站在原地没动——师父交代过的。
容轻黎扬了扬眉。
顾清晏从袖子里摸出来那只雪灵，随手扔到容轻黎怀里，“给你带的礼物。”
离我的人远一点。
容轻黎提着雪灵，揉了揉它软绒绒的毛，“挺软的。”
那行吧。
两人心照不宣地完成了一场暗地里的交易。
而后就颇有些无话可说了。
容轻黎倒是没有简简想得那般恨不得将顾清晏扔下观星台，随意嘲讽几句便也揭过不提了。而顾清晏在大雪山待久了，习惯了沉默。
一时之间连空气也寂静。
容轻黎沉吟了片刻，提议道：“把简简唤上来，烤鱼怎么样？”
“可。”
容轻黎掐了个诀，送了枚纸鹤传讯给简简。而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淮琛，问：“会做烤架吗？”
顾淮琛一怔，侧过脸看向顾清晏：“师父……？”
顾清晏思索了一下，“再加两把木椅——这观星台连西北风都稀缺。”
“带了藤种吗？通天藤的藤蔓就挺适合的。”容轻黎随手扔给他一本书，“以前有个姓公输的木系修者编的《机巧经》，我记得有用藤蔓制作烤架的法子。”
顾淮琛接住书，信手翻了几页。还真有。不过他手上却没有通天藤种，倒是还剩些绾绾送他的花种。不过这书上也只是说是通天藤所制烤架极为耐用，用其余藤种替代便稍次些许而已。倒也能凑合着用。
容轻黎看了眼顾淮琛拿出的藤种，唇角弯起笑，颇有些微妙地问道：“绾绾送你的？水柳藤？她是不是还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
对，当初绾绾被凤泱拎走的时候扔给他的，“祝你以后有用到这东西的时候！”
顾淮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嗯，”容轻黎收敛了唇角的笑，看似正经地提醒道：“水柳藤遇到灵气就长，少注些灵气，否则太粗的藤蔓做成的烤架，火透不过，就不大好使。”
总觉着这话不是表面这意思。顾淮琛倒也不多加琢磨，垂眸仔细地看着书上的注解，“嗯。”
……片刻后。
师徒俩加个容轻黎折腾了半天，总算弄出来两把藤椅和一个藤烤架。
——具体过程为顾清晏旁观，顾淮琛忙活，容轻黎瞎指挥。
亏得那图画得精致注解也详细，否则顾淮琛怕是死都做不出来。
不过师徒俩都没想到给简简再留个藤椅。
简简原本兴冲冲地拎着桶鱼冲上了观星台，抬眼一看，台上四个人，三把椅子。
“我的藤椅呢？”
“你就蹲着罢。”容轻黎抬了抬眼，凉凉地回道：“你还想让顾淮琛再做一个吗？”
简简一愣，接着牵强地夸了一句：“顾淮琛……这名起得挺大气的。”她很乖巧地蹲了下来看着烤架，没敢再吱声。
她横行霸道了一百多年。唯二惹不起的人物，都在这观星台上了，另外一个顾淮琛，还是顾清晏的人。
惹不起躲得起。
顾清晏瞥了她一眼，思索了一瞬，还是没搭理她。毕竟烤鱼也是要有个人看着的。
简简默默地拿出个小凳坐着，将裙摆扎起，又将处理好的鱼放在烤架上，她垂下手，指尖划过鱼身，水系灵气一浸，将寒冰化了。容轻黎朝烤架下扔了枚火种。赤焰自燃，缓缓地缠绕上碧绿藤架上的鲜鱼。
简简抬起头，问容轻黎道：“加什么调料？”
“都放点儿罢。”
“成。”
一顿烤鱼之后，容轻黎将鱼骨烤架烧了个干干净净，灰末则随意地抛到观星台外了。
空气中的烤鱼香气也被简简一个清风诀扫得彻底。
压根儿看不出来烤过鱼的模样。
那可不是。否则凌仙宗这宛如仙境的景色是如何来的？
这时候吃饱喝足的简简一拍额头，拿出两枚山海境玉符，抛给顾清晏，“你要的玉符。我费尽口舌才从我爹那儿讨了两枚。”
还差点儿被以为是春心萌动要携郎同游了。
“嘁。你直接告诉江寻不就得了么。他保准能把所有玉符都拿过来让人扔着玩儿都成。”容轻黎嗤笑了一声，顿了一顿，道：“用来垫椅子也不错。”
“那可算了。否则山海境开时我们凌仙宗的面子往哪儿搁？”苏简简翻了个白眼，解开扎着的裙摆，收起小凳，快步走下台，“行了我走了。师兄你也早点儿走，小心别被我爹揪住了。我还想多活几年，经不起他那么折腾。”
“那我们也走罢。”顾清晏起身，牵了顾淮琛，掐了个传送阵的法决。
“下次记得给我带个大一点儿的，这个太小了，才巴掌大。”容轻黎揉了揉怀里的小毛团子，又提在手上晃了晃，和顾清晏拎着小狐狸的模样别无两样，“连做个围脖都显小。”
“这只雪灵化为原型能把整个问星峰连着你一起碾成末。”顾清晏不软不硬地顶了他一句。而后传送阵金光一闪，观星台上又只剩下一人。
容轻黎顿了顿，拨了拨雪灵尖尖的小耳朵，“长大点儿？”
“啾！”雪灵清亮地叫了一声，打了个滚，就变成了一只大毛团子。
容轻黎满意地抱得紧了些，闭眼小憩。
正是午睡的好时候，亏得顾清晏有点儿眼力见，否则他就是想留，也是要被撵出去的。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台上观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