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 灵动天下》鸟兄

164、一臂之力，翡翠山庄

　　当孙晓灵提着战利品兴奋的回到紫兰轩时，她本想在韩非的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却不料还没踏进房门便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身影。

　　公输漠，从来不管闲事的他，此时竟然就坐在韩非哥哥的屋中……议事？不对，应该说是读唇辨语以知晓黄金失踪的整个过程。

　　“前一天的大雨之夜，两位朝臣李希和南宫错奉命护送十万两黄金前往北疆边关，途经断魂谷时遇到了所谓的鬼兵讨债，不仅折损了部分人马，还惨将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现如今，鬼兵的身份已然明了，乃姬无夜手下的百鸟之人所为，而两位大人的死因也十分清楚，是中了断魂香之后被活活吓死在归来的途中。”

　　“但整个事情最关键的问题仍在于军饷究竟去了哪里。经盘问过多人，十万两黄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的，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否则，这鬼兵讨债的谣言也不会被传的这般诡异和骇人听闻。”

　　“今日一早我已在断魂谷四周仔细搜查过，地面上的确只有军饷入谷时深压出的车痕，而没有任何载重出谷的印记。那可是十万两黄金，难道真就不翼而飞了？倘若就地隐藏，但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一两黄金，假如运送出谷，那究竟要如何才能办到呢？”

　　韩非是第一次陷入毫无头绪的困境，仅凭张相国的几句描述就能猜出是何人捣鬼的他也有想不通的时候，所以，当李斯把公输漠领进房间后，他便用了以上几句话把黄金丢失的过程又梳理了一番。

　　公输漠读懂韩非的话语后低头思索了片刻，再抬头时便伸手从桌案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但这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写画的。

　　他的手指蘸着茶水快速在桌面上画出了一个图案，上书的五个字符尤为醒目，不难辨认这是一幅五行图。

　　但心细如韩非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因为本是五行相生相克的顺序在此图中竟被反转了过来，显然这是有意为之的逆五行……

　　“多谢先生！”韩非不等水渍干掉便喜形于色，并朝着公输漠深施一礼，原来破解此案的线索并不难寻，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

　　“师兄，漠先生答应的帮忙可不止于此，你我都很清楚，成败只在最后的绝杀，否则，即使找到了黄金也是可望而不可及。”李斯在水渍完全干却之后也想到了答案，他赶忙出言提醒，意在让韩非拉公输漠入局。

　　“……如此劳烦先生，韩非先行谢过。不如今晚请先生随我同行，您若对此事有些兴趣，再做决定也不迟啊。”韩非话虽这样说，但他心知肚明，公输漠既然答应了李斯的请求就不会半路退出，只是他自己对于是否接受这份帮助有所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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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姑娘留步，你终于回来了，李斯还有一事相求。”李斯十分眼尖的看到韩非门口闪过一丝白影，于是快步走出了房间，一路紧追才叫住了打算悄悄开溜的孙晓灵。

　　“李斯，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把整个紫兰轩拉下水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说动了公输漠来掺合一脚，你若因此把韩非哥哥给伤到了，那我对你可不会心慈手软！”孙晓灵不怎么待见李斯，说话都是带着刺的，她还在李斯的面前狠狠晃动着手中的死鹰，想以此来告知他使坏的下场。

　　“……不敢不敢。李斯正是想要保护师兄，才请漠先生相助一臂之力，毕竟韩国的局势也不太平，而卫庄先生此时又不在身边。”李斯面对眼前的少女毫无办法，因为能言善辩敌不过不讲道理，无奈之下只能示弱。

　　“庄哥哥不在还有我啊！说什么保护师兄，你不设计陷害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孙晓灵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对李斯的成见。

　　“……正因为有灵姑娘在，漠先生才肯出手帮忙。李斯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与师兄之间的争斗绝不会掺杂个人恩怨，眼下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此时生乱岂不是自乱阵脚？这也是师兄他不计前嫌收留我的原因啊。”李斯一脸委屈顿感冤枉。

　　“哼，知道就好，希望你不会恩将仇报。咦？什么意思？公输漠跟我有什么关系？”孙晓灵这才反应过来李斯的口中还有自己。

　　“李斯有事相求正是为了请灵姑娘听我一番解释。”李斯面露为难之色，又是一副不得不开口的模样，“灵姑娘最关心的莫过于师兄的安危，而漠先生最在意的无非是自己的机关秘术，两者看似没有关联，但事实果真如此吗？就目前的局面而言，师兄需要一个能够帮他对抗夜幕的人，而漠先生需要的则仅仅是有用的蚕丝，因此，身为血蚕饲主的灵姑娘便是促成双方合作的关键所在。于是李斯斗胆替姑娘做了主，擅自答应了一个条件，这才有了漠先生助师兄破解谜题的那一幕。”

　　“好你个李斯！果然算计的很呐……找韩非哥哥出头，拉公输漠出力，而最惨的居然是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被你当做人情给卖了，到头来你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真厉害呀！”孙晓灵被气到哭笑不得，果断判定李斯不是好人，她索性把手中死鹰扔在一旁，撸起袖子俨然一副揍人的模样，“那先把昨晚的命还我，反正你留着也是个祸害！”

　　“李斯无能，只有这一张嘴啊！再说我也是为了帮师兄安然度过此局才出此下策，想必灵姑娘断不会这般不讲道理吧？”

　　“那还不是你先带来的麻烦？讲道理……你不是嘴厉害吗？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死了以后能不能把自己给说活了！”

　　眼见孙晓灵步步逼近，李斯服软无用只好掉头往回跑，结果是没能逃出多远便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他自然是被身后少女用脚踹翻的，如此迫不得已的情形下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当下大喊一声“师兄救我！”算做最后的保命招数了。

　　“灵儿就饶了他吧，李斯说的确是实情。”其实韩非一直在屋中聆听屋外的动静，只是等到李斯吃了亏才肯出面阻止，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显然早已知晓自己这位师弟的心思。

　　孙晓灵见状，只好气呼呼的饶过李斯径直来到了公输漠的面前，“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把蚕种送来，紫女姐姐会帮我喂养，这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不必让老太婆知道。这很公平对不对？那你会帮忙到底吗？”

　　公输漠从孙晓灵的言语和气息中均读出了一份坚定，于是，他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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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来了？”将军府的屋顶之上，墨鸦正躺在房瓦上慵懒的等待着今晚的夜幕降临。

　　“嗯，我果然输了。”白凤刚刚归来，难得陪同着墨鸦一起躺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透着微微的不甘。

　　“明知会是这种结果，为什么还要去自寻烦恼？”墨鸦嘴角上扬，他是在笑白凤的年少轻狂和争强好胜。

　　“为了你，我愿一试。”白凤的回答出乎意料，他不过是想为墨鸦出口恶气，仅此而已。

　　墨鸦一愣，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不知何时，他那清澈的眼睛里少了一丝幼稚而多了一分担当，原来，这个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

　　“看来今天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雏鸟懂得了起飞。”墨鸦感到欣慰，他很清楚，从今天起自己的身边将会多出一个人。

　　“我准备好了，但将军的猎鹰却死了，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我们的结局。”白凤有些悲观，他才刚刚起飞，就已知终点只有死亡。

　　“……那只能说明它的速度还不够快，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墨鸦顿时胸口生痛，不知是内伤发作还是心中悲戚，或许只因白凤说出了实情。

　　“那要快到何种程度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快过生命的流逝。”

　　当两人于将军府的屋顶上一问一答时，紫兰轩的大门前有一辆马车刚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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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山庄，都城新郑一旁名气不输给韩王宮的存在，据闻这里的主人极善经商之道，因而掌中的财力富可敌国，在他的苦心经营下，整个山庄似乎就是个属貔貅的，平日里只进不出，所以没人知道他的金银财宝都藏于何处。

　　“稀客啊，是什么风把九公子吹到我的山庄来了？”翡翠虎笑容可掬的迎出庄门，这是他的待客之道，不会轻易领人进门。

　　“当然是金风银风咯，韩非为那十万两军饷而来。”韩非见到翡翠虎不由得暗自发笑，心道他这大腹便便的体型绝对配得上他那堆积如山的财宝。

　　“唉！此事九公子就不要再提了！黄金好比我的命根子，为了韩国才割爱献出，如今却被鬼兵讨去，整整十万两啊，你叫我如何不痛心？”翡翠虎听到军饷二字脸色突变，故作悲伤之色来打断韩非继续往下说的意图。

　　“正因如此，黄金才必须找回。”韩非绕过翡翠虎那肥胖的身躯，不经引领就要踏入山庄。

　　“九公子说笑了，黄金都被鬼兵夺去了，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如何还能找回？”翡翠虎赶紧快步追上韩非，只把身子一横，庄门就被堵住了大半。

　　“韩非已知黄金的下落，难道庄主不想知道吗？”韩非在翡翠虎耳边似笑非笑的反问，接着又抬头环顾四周朗声说道“韩非可是第一次来到这翡翠山庄，不知其里面是否当得起韩国第一庄的盛名？”

　　翡翠虎一听便知来者不善，但也不好当面忤逆韩非的意思，毕竟这九公子已被任命为调查军饷一案的主事者，依理而言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他的去路。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山庄。

　　韩非边走边惊叹，这里不愧是媲美韩王宫的所在，厅堂建筑极为精美，奢华程度较之后宫尤甚，其中的道路宽阔通达，车马可行，而房屋的坐落规则有序，大小整齐，与模样几近相同的连接回廊一起组成了这犹如迷宫般的山庄，想来这些都是为了财物运输的容易和藏匿的方便。

　　而且，韩非还发现了一点特别之处，诺大的翡翠山庄似乎只有一个入口……

　　两人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很快便回到了迎客的厅堂落座，翡翠虎一脸堆笑的为韩非斟酒，而韩非却命人端出一盆水来摆上了桌案。

　　“庄主可要看仔细了，这是一枚普通的金币，而这是一块从断魂谷找到的碎金，两者看似材质相同，但其中必有不同之处，韩非思前想后，案发当晚的那场大雨或许正是关键所在，因而登门讨教一试便知。”

　　韩非左手持一枚金币，右手举一块碎金，只在翡翠虎的面前微微晃动，他立刻就发现了一幕有趣的画面。

　　当眼望金币时，那肥腻的脸上绽放出无比的贪婪，而目光扫过碎金时，那满脸的肥肉又有了一丝紧绷，虽然翡翠虎的这两种表情都是稍纵即逝，但终究没能逃过韩非的眼睛。

　　“咦？屋内的光线有些暗啊，来人，掌灯！”韩非喊出一个送灯的奴仆，他的右手也故意靠近了灯台……

　　“小心着火！”翡翠虎惊呼一声从对面扑来，虽然平日里行动不便，但此时动作却异常敏捷……

　　面对如此庞大的身躯韩非当然不敢相撞，于是他只好把双手一松，左手金币叮当落地，而右手的碎金看似不经意间便投入了水盆里，不出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于水中不见了踪迹，更加离奇的是，奴仆手中的灯台突然火光四溢，于水盆上方迸发出强烈的火花，仿佛是遇到了比油还要易燃的东西……

　　“果然如此！五行之中水克火、火克金，而这块黄金却逆五行之理，入水消、遇火燃，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庄主竟然能够提前预知，看来韩非今日的拜访是找对人了！” 虽然韩非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但或许他才是那个预知结果的人。

　　“九公子究竟想说什么！不要再以这种小把戏来唬人了！”翡翠虎收敛起笑容目露凶光，显然刚才被韩非摆了一道，他无法再维持表面上的客气。

　　“那韩非可就明言了。几日前父王便下令进献黄金，但那时庄主却一再推拖，其实以翡翠山庄的财力，交出十万两黄金并不难，只是不想交而已，因此，你一直在等，终于等来了前夜的一场大雨。”

　　“水消金，应该是这个名字吧，外表与黄金无异却不是黄金，倘若韩非所料不差，那断魂谷中凭空消失的正是此物，而真正的黄金仍留在翡翠山庄，根本没有被献出。唉！真难为庄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如此数量的水消金啊。”

　　面对韩非的陈述，翡翠虎冷哼一声，他可不会被一块水消金吓到乖乖就范，即便真相如此，只要不肯承认又有谁能够证明呢？况且，自己的背后还有姬无夜撑腰……

　　“九公子所言可是要拿出证据的！当初十万两黄金的移交是由李希和南宫错亲自清点，如今两位大人已逝，既然死无对证，如何能够断定我献出的就是水消金？”

　　“哼！依我看来，九公子也是无理之人，面对鬼兵讨债的局面束手无策，只能跑到翡翠山庄来乱施淫威，就算你是韩王提点的执法者，也无权让我再交出一份黄金！”

　　翡翠虎态度的强硬已在韩非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不慌不忙的反问道“原来庄主对断魂谷中出现的鬼兵深信不疑啊，那你就不怕李希和南宫错的冤魂也前来讨债？他们可都是为了这黄金而惨死的，倘若得知庄主交出的其实是水消金……这以后庄主每晚可就要睁着眼睛睡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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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韩非离去，翡翠虎一屁股跌坐在那里有些气恼和败兴，本以为自己的计划神鬼不知，却不料花了大力气得来的水消金最终还是被揭穿了，不过有一点确是十分肯定的，黄金他一两也不会交出，即使是被真正的冤魂找上门……

　　翡翠虎被脑海里突然蹦出的念头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会有鬼呢？那些“鬼兵”也不过是姬将军的手下罢了！此时他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要摆脱这个念头，当目光被地上的一样东西完全吸引住之后，他果然忘掉了刚才所有的不痛快。

　　那是韩非掉落的金币，就算是一枚也不会嫌少，翡翠虎赶忙爬过去拾起，放在眼前仔细的欣赏，这可是真正的黄金，而且还带着一缕十分好闻的香气……

　　没过多久，便有山庄的心腹奴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禀告的消息让翡翠虎险些吓掉了魂，山庄深处有一间屋子的门竟莫名其妙的被打开了，但里面的东西未动分毫，四周上下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只听说了这一句话，翡翠虎顿感天旋地转，因为被打开的屋子正好是储存黄金的地方，通往那里的回廊可是布满了防御机关，即便不触发的完全躲过，那房门上的天罡七星锁又岂是能够轻易破解的？七七四十九种变化逐一尝试至少也要费上几天的时间，况且，整个山庄只有一扇大门通往外界，难道……真的有鬼？

　　视黄金如命的守财奴想到这里心慌到难以控制的地步，最终他在惊吓过度中昏了过去，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还不忘把金币牢牢攥在手心里，口鼻中飘过那缕淡淡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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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紫兰轩里多出了一股浓浓的香味，闻到它的人难免口水直流，原来……竟是有人在后院中吃起了烧烤！

　　“李斯，动作麻利点，韩非哥哥和漠大哥刚刚回来正饿着肚子呢，兰花酿早已备好，就差你的烤肉了！”孙晓灵毫不客气的高声吩咐，而她自己当然要呆在韩非的身旁。

　　“师弟辛苦了！”韩非于远处抛来的慰问只会让烟熏火燎中的李斯气到不住的咳嗽。

　　“呵呵，看来今晚最伤心的人应该是姬无夜啊！他豢养了三年的猎鹰就这样被穿成了肉串，光是想想都会难过吧。”紫女抿嘴偷笑，也依偎在韩非的肩头。

　　满脸油烟的李斯倒是学的很快，烤些肉串自然不在话下，但端来的时候看到了被两位美人左依右靠的师兄后，他只好一脸无奈的转头望向公输漠，“先生此行可曾找到了黄金的下落？”

　　公输漠点了点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七星锁，显然他就是那个在翡翠山庄中来去自如的“鬼”，而且似乎也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有了些兴致。

　　“想必师兄已有了夺回黄金的计策，那先生布局又需要多久呢？”李斯此时流露出了些许兴奋，因为他急于看到事情的结局。

　　公输漠略一思忖，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天……”韩非拿过一根肉串端详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