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 灵动天下》鸟兄

157、人物不够，原创来凑

　　“收工喽！”

　　当一个睡在黑熊尸体上的少女伸着懒腰并兴奋的喊出这句话时，便又是一个毒王谷的清晨了。

　　在她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一面平整的石壁上刻了许多简写的“灵”字，每写出一个完整的字，就意味着可以休息一天了。

　　七天工作制，干七休一，七天在岗日夜不挪窝，一天还要先回去供养血蚕才能休息，这究竟是什么待遇啊！有没有个劳动法来保护一下啊！

　　要是活儿能轻松点也就算了，但她很快便发现，“只是看大门儿”的想法错的是一塌糊涂，守天梯……根本就是件要命的事儿！

　　先不说试用期第一天的遭遇，单说第一个七天里，好端端的清晨时光被一条通体碧绿的巨森蟒搅的自己上窜下跳，在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的谷底只能靠自己。于是，第一个休息日就在浑身散架，双手红肿的疼痛中度过了，因为……蛇皮太硬了！

　　第二个七天里，午觉睡得正熟，忽被一阵刺痛惊醒，朦胧中以为是大蚊子，睁眼才知道……这是谁扔的马蜂窝啊！而且里面钻出来的居然是“黑腰鬼蜂”！幸好自己跑的快，否则，在回去的路上就要毒发身亡了，饶是服用了解药之后，整个人也肿了三天三夜！

　　第三个七天里，晚餐的烤鱼刚刚进肚，饱嗝还没来得及打就差点成了异瞳白虎的口中零食，大眼瞪小眼的攻防战一直缠斗到天亮，终于是虎口逃生，活着爬了回去……人家武松还能留下个打虎传说呢，而自己却只能扯张虎皮！

　　第四个七天里……鬼知道这几个月来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总之，天梯顶上像是漏了个黑洞，各种凶残的奇虫异兽变着花样的往下掉，体型一个比一个大，毒性一窝比一窝强。

　　更神奇的是……自己竟然还活着！

　　死老太婆的伤药和解药倒是超级好用，就是想再要一枚万能的逆毒丹——对不起，没有！而且翻遍了整个谷底，连个顺手的武器也找不到，只能再去拔天梯上的黑铁棍，没办法，要想活命全指望它们了。

　　此刻孙晓灵看了一眼手中的铁棍，前一秒，她还坐在昨晚被敲碎头骨的黑熊肚子上牢骚满腹，而后一秒，只见她身形一闪，人已来到天梯之上，很轻易地就把手中铁棍插回了原处。

　　少女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不太喜欢一个人，而这个人无法容忍天梯之上有任何残缺。

　　～～～

　　思绪回到守谷底的第一天，当孙晓灵喊出“你是什么人？”时，站在天梯上的人却毫无反应的继续着他手上的动作。

　　“喂！听到没有，你是什么人？”孙晓灵再次大声询问。

　　仍是毫无反应……少女一个箭步窜上天梯，来到了那人面前。

　　这个人的相貌只能称得上端正但并不出众，身材健硕，肌肤如铜，握住铁棍的手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衣着简单利索，背后一把黑伞，看打扮不像江湖中人，只是他的那双眼睛深邃无边，仿佛能把一切看穿……

　　那人看见孙晓灵先是一愣，在上下只打量了一眼后，他面无表情的跳了下去，径直就往谷里走，把少女完全当做了空气。

　　“我现在可是看门的，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也太没礼貌了吧！”孙晓灵已然转换好身份，追上那人并伸手拦住了去路。

　　接下来发生的事太可气了！那人的脚下不做停留，对少女仍旧视而不见，只是绕过她继续向前走，不论被追上拦下几回，都是如此，就如同一个遇到障碍就绕行的感应机器人一般。

　　孙晓灵惊呆半响，心念一转立刻打定主意，再次追上却不阻拦，而是仰仗奇快的速度抽出了他后背上的黑伞……

　　果然！那人终于有了反应，而这反应却是致命的！

　　伞虽然来到孙晓灵的手中，但紧接着就掉落在了地上，因为……太沉了！

　　伞虽然不在那人的手里，却隔空受他控制，随着一个转身皱眉的表情，伞面突然张开一条缝隙，竟飞出几道寒光，直取少女的面门……

　　孙晓灵没能看清眼前的寒光是如何坠落的，当听到“叮当”几声落地的脆响后，冷汗这才冒了出来，因为她在刚刚的一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臭丫头！没人告诉过你，对手的武器不能碰吗？”公孙夫人的声音带着恼怒之意，这固然有些刺耳，但听得出她是关心着少女的安危。

　　呵斥完孙晓灵，她仅仅是往前迈了一步，那人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叩拜后便立刻抬头满眼惊恐，而且他的身体不停的发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哼，你既然能看出我的杀意，难道就看不出臭丫头没有恶意吗？何必出手如此狠毒？”公孙夫人冷哼一声后再次转头看向孙晓灵埋怨道“你也是找死，阻拦几次也就算了，拿他的伞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看门嘛！拦不住当然要用他最在意的东西让他先停下来啊。”少女顿觉冤枉，工作第一天就被打击到了积极性。

　　“你倒不笨，能看出伞对他的重要，就是太蠢，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我若不来，你就已经死了。”公孙夫人伸手一指落在地上的寒光，竟是几支锋利无比的寒铁飞刃，离少女的脚下不过一尺。

　　此时那人已不再发抖，只在公孙夫人的招呼下默默起身去捡拾黑伞和飞刃，当他靠近孙晓灵时，终于让少女对危险有所察觉，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三尺。

　　～

　　几个月里那人按时出现，大概是强迫症犯了，总爱把孙晓灵刚拔下来的铁棍插回原处，之后仍旧是一声不吭的往谷里走，不过，少女已经习惯了，因为他是真的听不到声音也说不出话。

　　公输漠，人如其名，对什么都很冷漠，只是在得知孙晓灵就是血蚕的供养者后对她变得有些礼貌，换句话说，是对她的血比较看重，因为他的出现正是为了送来蚕种，取走蚕茧。

　　缺一门，太绝了点，据说公输漠是为了研习这部秘法才变成了聋子，失去了声音，也不知道他是因此而变得无比冷漠，还是因他本就冷漠而去钻研秘法呢？

　　总之，孙晓灵每次见到他都很同情，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喜欢，就说那把伞吧，碰一下就要命的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是消不掉了，更何况还有那双连气息都能看透的眼睛，往他面前一站便藏不住任何喜怒哀乐，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有些可怕……

　　所以，在他到来之前还是乖乖的把铁棍插回原处比较好。

　　～～～

　　回忆完毕，孙晓灵不肯再多呆一会儿，好不容易熬完七天迎来的休息日，说什么也要在美食中度过，至于食材，早就想好了，那可是传说中的美味——熊掌。

　　当她兴奋的从天梯窜回黑熊旁时，起初以为是自己眼花，但在使劲揉了揉眼睛之后才确定……食材没了！

　　只见黑熊的肚皮上多了一片草叶，而最肥美的右掌被齐齐整整的切了去，切口因速度极快竟然没有溅血而是形成了一个平面，很显然，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人来过了？

　　怎么可能！自己不过是愣神片刻，就有人从天梯下来，在眼皮子底下切走了熊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敢问世上有谁能够做到？况且现在还是白天……

　　“死老太婆！人和野兽尽管放马过来，但你可没说还会有鬼啊！”孙晓灵四周转了几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顿时惊的汗毛倒竖，大喊一声就往谷里的庭院跑去。

　　公孙夫人的院落大门开着，远远的看去，果真来了一位稀客，身材清瘦，粗布长袍，胡子一大把还全是白的，走起路来倒是步伐轻盈，但怎么看都只是个年纪不算小的老头儿，与偷熊掌的鬼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孙晓灵脚下奇快，瞬间进了大门，刚想发问却把话给憋了回去，因为她发现了奇怪之处，那死老太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只见那老头儿丝毫没有见外，屋里屋外的溜达几圈，院中石桌上就备好了热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品尝起来，而公孙夫人就在一旁打理着她的花草，仿佛是没有看到这个人。

　　眼见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孙晓灵索性坐在大门口看好戏。谁先开口呢？这是现在的她脑袋里最好奇的念头，已经盖过了刚才要找出偷熊掌的鬼。

　　茶凉了，少女也等烦了，噌的起身窜到石桌旁想说点什么，紧接着又给吓跑了回去，因为老头儿的模样不太好看，额头长有四颗肉痣，嘴不用笑也露齿，看上去有些凶，但她在定了定心神后，还是转头朝他使了个眼色。

　　老头儿当然明白，但开口还是有些犯难，“夫人还是老样子啊，待客之道丝毫没变，喜欢不理不睬。”

　　公孙夫人很久没有听到这个浑厚的声音了，在他刚开口时还有些激动，却在他说完之后气到忍不住冷笑一声，“当然是老样子啊，都皱巴成这样了，已经没有更老的余地了！”

　　一旁孙晓灵可想不到开场白会如此冻人，惊讶过后险些笑成猪，但不知何时，公孙夫人突然出现她的身边，只把眼睛一瞪，就让少女不得不憋住笑声乖乖的跑去角落里喂血蚕了。

　　“唉！血蚕出世，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夫人怎可牵涉其中，坏了自己百年的修为。”老头儿并没有走近，便能知晓远处的情形，把箥萝里的东西说的一清二楚。

　　“哼，你若不问世事，何来叹息？以天下为棋，诸侯为子，施捭阖之术，张弛有度，在这征战不休的尘世间，你敢说没有搅动过生杀大局？试问你哪一个弟子不曾令苍生涂炭，祸乱纷扰，而哪一次战争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与之相比，这些小小的血蚕根本不值一提，你还有何颜面来管我的作为？”公孙夫人字字清晰有力，传音八方，让那老头儿有些惭愧，也让孙晓灵无比佩服。

　　“万物有道，顺昌逆亡，虽左右天下之棋局，进退自如而不妄为，如今时机已成，我的弟子将不再过问政事。”老头儿的一句话算是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时机……或许你说的没错，但这一次乃受人所托，容我再任性一次吧！”公孙夫人神色黯然，只是两个字，就让她失去了刚才的气势。

　　庭院中再次冷场，不过没能持续多久便被孙晓灵的大呼小叫解开了，“哎呀，血蚕宝宝吐丝了，快取架子来！”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此时孙晓灵仍是满满的激动，又一窝，这可是自己用血供养的，总会有那么点母爱泛滥的感觉吧，可惜，结成茧之后就要被带走了……

　　很奇怪的是，每次血蚕吐丝，公孙夫人便不再让她帮忙，只肯独自一人动手打理，所以，她也只好呆立在一旁倍感无聊中。

　　老头儿见公孙夫人如此细心的照料着血蚕，难掩脸上无奈，当他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熊掌还在锅里煮着，你不打算与我一同品尝？”

　　公孙夫人一愣，手下动作自然也是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熊掌难熟，我怕你等不得！”

　　老头儿微微一笑，再次叹息道“夫人既然如此肯定，那这次我就不留了，薪火不灭，迟早会熟，到那时……夫人就不要推辞了。”

　　眼见那老头儿要走，公孙夫人没有出言挽留，但呆了半响的孙晓灵却有了反应，“原来熊掌是你偷的！”

　　容不得那老头儿辩解，少女的拳头已然攻到眼前，她专挑面门出手，心道反正已经够丑，不在乎脸上多一个脓包。

　　这一拳当然没能如愿，但却吓了那老头儿一跳，他闪避的瞬间也是在试探孙晓灵的程度，速度可谓是最上乘，力道实属不弱，攻击中挟带着疾风，虽没有招式破绽百出，却是极难破解……

　　一拳不中，那就跟上一脚，反正不能让他逃跑，孙晓灵打定主意，将速度发挥到极致，脚下踏出的步法如同鬼魅般难以捉摸，在四周晃出的身形已成残影难辨真假，这不仅让老头儿大吃一惊，也令她自己不敢相信，究竟是什么时候做到的呢？

　　少女显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以为占尽了上风，而那老头儿的确也被困住，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但这只是在他一直把手背在身后的前提下。

　　“嘿嘿，你再不出手，就要让我看笑话了！”公孙夫人终究忍不住好奇，回头看到了这一老一少缠斗的一幕。

　　那老头儿已然探出了孙晓灵的底，只伸出右手的两指疾点向前，倘若他手中有剑，那落点应是少女的右腕，而事实上，即便他手中无剑，一道隐形的真气最终也是精准的撞向了少女的右腕。

　　一点梅花？！

　　孙晓灵惊呼一声，在手腕肌肤感知到真气的撞击时，仅凭着本能的反应抽回了右手，或许也因她认出了招式提前有所准备。

　　竟然躲过了，好厉害！

　　其实，她心中的这句感慨是对自己的加油打气，也是对那老头儿由衷的赞叹，内力隔空能当剑使，这可比聂哥哥厉害多了！而且招数无比眼熟，难道他是……

　　“躲得不错！”老头儿眼睛一亮，显然是被惊到了，难得他开口赞上一句。

　　“我……去看看熊掌熟了没！”孙晓灵暗骂着自己的蠢笨跑开了，这世上的确是有“鬼”，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呢？

　　～

　　“死老太婆！熊掌熟了！”
　　“臭丫头！不许吃！”
　　“怎么可以这样！熊可是我的猎物！”
　　“但整个毒王谷都是我的！你明天可以走了，小漠会送你回去。”
　　“……”

　　老头儿走了以后，时间过得无比缓慢，终于，在傍晚时分，孙晓灵嘴馋的美味熟了，但结果却是不许吃！

　　少女的抱怨本想发泄，但在看到公孙夫人面色凝重，十分认真的赶人时，她忍不住跑回屋里大哭了一场，因为在这之前死老太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决绝。

　　～～～

　　第二天清晨，孙晓灵习惯性的早起，却想到以后不用再“上班”了，于是又默默的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公输漠果然来了，公孙夫人没有收下这次的蚕种，只是把新结成的蚕茧给了他，更加奇怪的是，竟然还让他把煮熟的熊掌带走。

　　“回去告诉你的主公，好自为之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公孙夫人的强硬态度通过她的气息来表达，公输漠在看到之后自然不敢违背，只好带上东西和生着闷气的孙晓灵离开了谷底。

　　再次登上自己天天看守的天梯，孙晓灵咬牙忍着不舍窜得很快，早把公输漠远远的抛在身后，等她跳出巨石门的那一刻，却遇到了一个熟人——公孙炎，他身后还备好了一头以凶残著称的幽冥狼王，正打算往谷底送呢！

　　“你怎么出来了？”公孙炎一脸惊讶。

　　“……红毛，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孙晓灵手指着那头狼咬牙切齿，其实，她已经猜出个大概。

　　“哼，这是老祖宗的意思，她疼爱你可比过了我们这些嫡传弟子，否则，你又怎会有如此身手？”公孙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比从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毕竟杀死了诸多野兽，那些可都是连自己捕捉起来都费劲的存在。

　　“……那我真要好好谢谢她！”孙晓灵鼻子一酸，险些落泪，但口中说出的话却是故作冷淡。

　　谷底已经没人看守了，如果再出现野兽……

　　不等公孙炎反应过来，孙晓灵突然出手，速度极快，她一把揪住了幽冥狼王的尾巴把这头可怜的家伙甩进了巨石门。

　　“红毛，你告诉那死老太婆，这就是她炒了我鱿鱼的下场！”

　　孙晓灵喊出这句话时已跑出了老远，只剩下追不上她的公孙炎气炸了肺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