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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轮到我再次离开去一个新的地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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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连着两天,我都被她挡在房门外,无论我说什么,怎么求她,她都不予回应。伟杰的道歉她也不接受。我们三个都好不快乐,即使当初在麦当劳,我也觉得至少比现在感觉舒服。后来,沈叔叔生意上有要紧的事需要交代伟杰,他便匆匆离开了北京。我不死心,接着去吃她的闭门羹。她的门,把我们俩的友情隔在了两边,我再怎么用力的去敲也敲不开它。
“晓希,没用的,回家去吧。”宛妈妈看我嗓子都喊哑了,心疼的说,“我这孩子呀,从小就不爱争取什么,所以也很少受打击。这回她可能赶上第一次被打击,一时想不开,接受不了。你别管她了,等她气顺了,不行我再叫你过来。快毕业了,你学校事还多着呢。别尽跟这瞎耗着,好吗?”
一经提醒,觉得自己喉咙疼得要命,脚这么长时间站也站疼了,手捶门捶得有些红肿,好疼。可这与她的心痛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她是无辜的受伤者,我这个罪魁祸首应该受到惩罚。
站到十二点,门终于开了。我轻轻踏进这个我们曾留下许多欢笑的房间。房间里很是零乱,碎了的玻璃杯,褶皱的衣服,被子,枕头,打开了的书包,满地的书和本子,被摔成两半的铅笔盒。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个铅笔盒,上面有她最喜欢的韩国明星的图案。她说虽然大学同学都不大爱用这种东西了,她还是想用着它,因为那个明星某个地方有点象伟杰。而且长期不开门,房间里味道有点浑浊。宛晴是个非常爱干净的女孩,每次我来这儿,房间总是干净整洁的,还能闻到一股她爱用的香水的淡雅清香。现在这个房间,不知道她是如何忍受的。
我心疼的看着她,她原本白净的脸已经哭花了,脸色腊黄,腮也有些凹陷的样子,下巴显得更尖了,眼皮肿的很厉害,眼袋也鼓了出来,红红的象个桃子似的。她被我们折腾的相当憔悴。看看我都对她做了什么!我连道歉都不好意思开口,更别说劝上几句了。
没等我说话,一个她从没用过的冰冷的声音朝我袭来:“你看到了,你已经报复成功了,可以满意而归了吧。我不听你虚伪的道歉,我希望你滚蛋,马上,最好在我眼前永远消失。不要让我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倒霉地方再碰到你,看见你我觉得恶心。”
我于是回家对父母说,我决定滚蛋,离她远远的。
“那你去哪儿呢?”
“不知道。只要不在这里就好。”这是我这个坏朋友最后能为她做的。
“你的事情你自己来处理吧。等你想明白了,告诉我们一声。记住,爸爸妈妈永远会站在身后支持你。”
我当天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最后决定去伟杰曾经呆过的地方——加拿大,它在距离宛晴最远的地球的另一端。
来不及任何的准备。为了尽快办理完出国手续,爸爸花了不少钱,通过找中介机构上语言学校的方式,只用了半个月,我就飞走了。登机的时候,感觉自己象个在逃犯。
走的那天早上我给伟杰打了个电话,短短说了两句就挂掉了。我好想能最后见上他一面,甚至多说几句听听他的声音也好,但我总觉得宛晴那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有种罪恶的感觉。我用别人痛苦换来的爱情,已经失去了以往的美丽,变得如此不堪入目,以至于多看一眼多想一下都觉得在犯罪。
飞机飞得越来越高,把北京城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模糊了,看不见了。我想:同样是离开一个已经熟悉的城市,去一个新的地方。但这次,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感到害怕。以后的日子,我要怎么去过?我失去的快乐,还有因为我让大家失去的快乐,怎么找才能找回来?
落地后,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我的问题。光是应付生活和学业就让我忙得四脚朝天了,哪还有工夫去感慨心烦呢。
突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看到的都是陌生的文字——这儿商店多用的是法语,听到的都是叽里呱啦的语言,没有熟人,没有计划,甚至连房子都要我自己推着个大箱子四处去找。办理落地手续,去银行开户申请信用卡,上医疗保险,申请住所电话,买一大堆必需品。同时,英语口语听力急待提高,我还得考TOEFL和GMAT。一个网友在网上发帖子说,现在正赶上全球经济开始不景气,回学校读书的人越来越多,学校的录取条件于是水涨船高。尤其魁北克对移民读书有很多优惠政策,很多中国移民在这儿争抢学校的录取名额。中国人是最擅长考试的,但也同时给所有申请的人增添了负面影响。明明入学要求上只说需要GMAT达到580,但一个申请MCGILL的GMAT考了730的高分,依然被学校拒之门外。我压力好大。在申请准备过程中,我几乎每天都是白天听各种各样的语言辅导课,晚上加班加点作题,一天连续学习十七八个小时。在剩下的六七个小时里,我还要自己打点日常生活。
这样也好,我至少暂时忘记了自己。
终于自己的努力有了回应,大学MBA的录取通知连同一大堆厚厚的资料寄到了我手里。拿着沉甸甸的胜利果实,我提醒自己今天应该重新学会笑一笑了。好象回到了过去,在我努力编制少女梦想的岁月,踏着伟杰曾经踏过的土地,我来到了MCGILL的校园。
学校是紧靠着梦特利尔市中心的皇家山的,景色十分优美。我最爱在功课不很紧张时,爬上寂静的皇家山,坐在堆满枫叶的山坡上,一边让小松鼠陪着我温书,一边透过密密的树叶,仰望着叶缝间一小点一小点的天空,对着天空偷偷缅怀一下过去的点点滴滴。
为了惩罚自己,也为了和朋友同甘共苦——虽然她已不会把我当朋友了,我很少和伟杰联系。知道这种做法既没用又傻气,但聆听他温情的话语总让我有趋之不去的罪恶感。“只有当宛晴原谅我们了,或者和一个她爱并且爱她的人有了新的开始了,我们失落的爱情才能找回来。但在此之前,请不要和我联系,我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我这么对他说,任凭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次我打电话回家向父母问起宛晴,他们总给不出我想听到的消息。她这个人,以前虽然爱和别人斗嘴或发脾气,但都不会气很长时间,她告诉我说她怕生气太久会变丑,所以每次说完就完。可一年多了,她仍然无法释怀,这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