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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世俗王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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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承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闻毓,以及闻教授刚刚喜提的最新大型腿部挂件——背弃旧主的墙头草同志,心里突然有种诡异的“孩子只喜欢妈妈不喜欢我”的悲凉,不过他转瞬就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个七荤八素,重新拾起了正常的“这个人亲了我为什么还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这么正经”的疑惑。
闻毓其实很无奈,李立的案子结束以后他就回公大继续上课了,为了击溃秦念慈的心理防线和邹承墨之间不得已发生的吻也该让时间埋进土里去,谁能想到离开警局的第二天他又看到了邹承墨,而且还不得不来“拜访”邹队的家:交管队把事情解决了以后,墙头草咬着他的衣角,叫唤着要上他的车,他只好把车停在了邹承墨家楼下,熄了火以后又被墙头草一路拽着上了楼。
公寓内,两人一狗安静得不同寻常,邹承墨开口:“闻毓,吃晚饭了吗?”
“邹队,现在是下午三点。”
邹承墨从善如流:“哦,那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
其实邹承墨没想着要闻毓就发生在审讯室里的事给他个什么说法,他是刑警,闻毓也算是半个警察,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演戏罢了。而且邹承墨脸皮没那么薄,如果当时不是闻毓连个招呼都不打,自己又累得够呛没反应过来,谁亲谁可还不一定呢,也不至于让那帮崽子传出“想不到高大壮竟然是下面的那个”这种谣言。
邹承墨就是想逗逗闻毓,想看看闻毓除了游刃有余的淡然以外还有什么表情,他对闻毓很好奇。想到这里,邹承墨把“锯嘴葫芦”的外表一掀,露出了老流氓的内里。
“闻毓,你怎么离开警队也不和大家说一声?我们没来得及给你办个欢迎会,办个欢送会还是可以的吧。”
“没必要,我们以后可能还会见面。”
邹承墨长吁短叹地感慨:“哎,闻毓,你没参加我们的聚餐,你是不知道那帮兔崽子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连带着还编排我,说我什么‘看起来是个熊瞎子,没想到是闻教授下面的人’,你这一亲,他们这误会可真的大了,你说是不是?闻教授?”
得,还是来了。
闻毓看上去对人情世故有些迟钝,但多数情况下他只是不想分神去应对,不代表他心里没数。
“邹队,大家都是在岗多年的老警察了,肯定能看出来我当时只是为了让秦念慈认罪,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刚开始没和你打招呼,实在是没来得及,对于这件事,我可以道歉。”
“……”闻毓立了大功,邹承墨自己就是被亲了一口,也没缺胳膊少腿,反而心里还偷着乐呢,让闻毓道歉?邹承墨一口老血梗在心头,没想到闻毓这厮还挺狠。
“别别别,道歉就算了,我逗你玩儿呢。”邹承墨眼珠一转又起了个话头:“不过闻毓,认真地说,我们还没感谢你呢,要不是你这案子我们得查到年后,这样吧,我代表警队请你吃顿饭,也算是欢送会了。”
“不用了,帮助警队破案是我分内的事情,不必感谢我。”恰好手机传来了新邮件的提示音,闻毓说着从沙发上拿起外套起身准备回家,卧在旁边岁月静好的墙头草突然抬头,“嗷呜”一声咬住了闻毓的裤脚,黑溜溜的眼珠迅速汪了两泡眼泪,委委屈屈地看着闻毓,好一出活灵活现的“闻教授别走”大戏。
“……”闻毓不能免俗地心软了,“好吧,不过我们可以等一会再吃吗,我现在需要回复一些邮件,有点急。”
“当然当然,你先忙,不过咱们要不就在家里吃得了。我刚好遛墙头草的时候买了底料和一些菜,外头天寒地冻的,咱们涮小火锅也行啊。”
“也好。”闻毓对吃什么不挑,点了点头以后他发现墙头草已经收放自如地把两挂眼泪收了回去,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起肚皮对着闻毓撒娇,闻毓看着邹承墨,忍不住真挚地说:“邹队,您家的狗,名字起得真的非常符合她的特点。”
“嘿嘿,您过奖。”
“嗷呜!”
“……”我并没有在夸你们。
“闻毓,火锅底料吃鸳鸯的成吗?”邹承墨在厨房扬声问了一句。
“可以。”闻毓在客厅用手提电脑噼里啪啦地回着邮件,从“都行、都可以、没关系”守则里挑了一句回了邹承墨。
“怎么感觉我这么像小媳妇呢?”邹小媳妇嘟嘟囔囔的,轻轻地把正和火腿肠温存的墙头草朝边上踢了踢。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迅速处理完邮件,闻毓到厨房里准备打下手。
“左手边第一个抽屉,能帮我拿把刀出来吗?西兰花不能用手掰,太掉渣了。”
“给你。”闻毓夹着刀刃,把刀把递给了邹承墨。
“祖宗哎,这是剁骨头的刀,你换一把小点儿的给我。”
“……”
“闻毓?”邹承墨没听到回答,递出去的刀把也没人接,他一侧脸发现闻毓双手撑着洗菜池的边缘,一滴冷汗“啪”地一声滴在了桌面上,身形看上去摇摇欲坠。
“闻毓?闻教授?你怎么了?!低血糖吗?”邹承墨把手上的菜渣搓吧两下赶紧扶住欲倒的闻毓,墙头草也抛下吃到一半的火腿肠急得在闻毓脚下打转。
“我没事,”闻毓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冷静,“我有轻微的刀锋恐惧症,小时候不小心用刀切到了胳膊,流血太多吓着了,缓缓就好。”
“哎哟那你不给我递刀不就完了,我又不会笑话你。怕这玩意儿又非得去摸,你这人什么毛病?”
“我总不能因为对刀锋有心理障碍,就一辈子不碰刀了吧。没事的,总能克服。”闻毓反而轻轻一笑,安慰起了邹承墨。
“也对,我有墙头草恐惧症不也把它养得油光水滑的吗?”邹承墨顺口开了个玩笑,但他觉得闻毓的语气有点奇怪,听起来像是在异常坚定地劝导自己能过这一关,可是因为切破了胳膊流了血而害怕刀锋,至于这么坚定吗?而且他可不觉得闻毓的刀锋恐惧症只是“轻微”的程度,但是现在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闻毓的脸色还没有缓和多少。
“行了皇上,您就安心等着用膳吧,臣不敢再劳动您了。”
“九千岁辛苦。”闻毓也不勉强,口头抚慰了一句,转头和墙头草玩去了。
一个二个的都说自己是九千岁,自己有那么残暴吗?!邹承墨显然对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定位不甚明晰。
火锅涮完,邹承墨刚把锅碗瓢盆都一股脑丢到洗碗池里,还没来得及对闻毓抒发他对于一台洗碗机的渴望,催命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谢跳蛙,革命战士谢扬又被发配来终止邹承墨难得的假期。
谢扬但凡敢做这样一不留神就要掉脑袋的事,绝对是局里又有了比他个人性命更重要的案子。邹承墨一手的洗洁精泡沫,索性就让闻毓接了打开免提给他听。
“邹队,一小时前冬泳的人在滨河发现一具女尸,年龄在十六岁左右,身上有封遗书,很古怪,王局让你通知闻教授一起过来研究。”
“好的,马上到。”闻毓听到“王局”、“闻教授”、“过来”就条件反射地回应了一句,话音一落他就知道要糟,眼疾手快地掐断了电话。
“……”谢扬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今天的“高大壮”无比好说话,“等等,这声音……是闻教授?邹承墨都把人带家里去了?熊瞎子你真是畜生!”
邹承墨站在厨房里,只听了一耳朵主要信息“女尸,带上闻教授过来”,没注意到闻毓的小动作,他匆匆地洗干净手撇下水池里的碗筷赶紧载着闻毓回市局了,对于即将发生的对熊瞎子的口诛笔伐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