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79、舍得么

　　“什么时候回去？”冷曦陌偏头问他。
　　她都出院了，温陌西肯定也要回去了，心里很不舍的。

　　“不急。”温陌西回答，“最近休息。”

　　他说的是实话，前段时间他和莫一舟协商了一下，今年他先休息几个月再换莫一舟。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都给彼此一段休息的时间，这是莫一舟的主意，不能拼死工作一年四季无休，又不能都走，这样最好，休息时间都是自己定的，长度也是。

　　“我之前听时七说过，你们这样挺好的，但我这真的实现不了。”

　　“你岂止是自己实现不了，还顺带着我，我跟着你五年你扪心自问我休息了多少天？”尼克在前面控诉，“就说这次，你都开始上班工作了，你还给姜妤放假在外面浪，而我呢，你在北京要起飞的时候就让我去机场接机，你说你这是不是偏心？”

　　“人姜妤有男朋友，异国恋这么多年，我给人家放放假怎么了？你一个单身狗要假期干什么？”
　　“你别忘了，你也是单身狗，而且论资排位你还是单身狗界的元老级别的人物。”尼克不要命地说。

　　冷曦陌翻了个白眼：“这个月的奖金！”

　　“你是不是就只知道拿这威胁我，温先生你作为老冷的高中同学，你说她这种行为是不是要改改？一天到晚只知道拿这威胁我，你说你作为boss也考虑考虑我们平民百姓的艰苦不易啊……”

　　“你别理他。”冷曦陌打断尼克停不下来的碎碎念，“他是个富二代，天天就算坐家里都有钱花。”

　　“老大不带你这么揭人底。”
　　“那你就给我安静点。”

　　温陌西听着他们说话，无声地笑着。

　　“笑什么？”
　　“我觉得你身边的活宝真不少。”

　　“那是。”尼克挑眉，笑着说，“您是不知道我们老大在工作的时候那叫一个冷啊脸跟冰山似得，那可不得活宝来逗她开心开心”

　　冷曦陌呼出一口气，拿出必杀技：“今年的年终奖别想涨了。”
　　“别别别，我闭嘴。”

　　冷曦陌看向温陌西：“你不是也在中戏任教么，不回去真的可以么？”
　　“你很想我回去？”温陌西没回答反问。
　　冷曦陌连忙摇摇头。

　　温陌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去年公司太忙了，没教课，也没休假。”

　　“休假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
　　冷曦陌笑：“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温陌西点点头，心里开心极了。冷曦陌也是，很开心。

　　尼克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超大瓦数的那种。

　　“中午一起吃顿饭吧，我都麻烦你这么长时间了，请你吃顿饭报答报答你，然后下午带你去见见我的团队。”
　　温陌西点头。

　　尼克快惊讶死了，此生还能听见‘报答’这两个字能从冷曦陌那听到，不容易啊。

　　时七刚好打来电话说中午一起吃饭。两人心里都绯腹，什么时候吃饭不行，非得今天，真是的。

　　“没什么事跟我汇报汇报？”冷曦陌问。

　　她这么一说，尼克也想起来了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也没顾忌温陌西在——因为他知道如果冷曦陌顾忌温陌西在的话，也不会问。

　　他不禁想，这两人到什么地步了，老冷这么信任他？

　　尼克先说了个轻的：“何总在给你谈个代言，婚纱的，宣传他们公司的新品，就是拍个MV，几张照片而已。”

　　冷曦陌点头，问：“哪个公司的？”
　　尼克脱口而出：“简昱廷。”

　　“什么？！”她惊讶。
　　“何总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合同已经签了。”尼克想了想又加了句，“这次酬金不少。”

　　这个何光南还会玩先斩后奏了，还是别人奏的！

　　“拍MV总需要男主角吧，男主角是谁？”
　　尼克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颤颤巍巍地开口：“那个……简昱廷。”

　　温陌西微微皱眉，前几天他刚答应简昱廷帮他拍摄这次的MV，他知道男主角是简昱廷，但他没想到女主角会是冷曦陌。真糟心。

　　“他怎么不直接把我打包送给简昱廷？！糟心。”冷曦陌咬牙切齿地说。
　　“他们公司给的解释是这次的新品很受重视，主设计师还是简昱廷，所以必须简昱廷亲自上场。”尼克说着挑挑眉，“但是真实原因是什么，你懂得。”

　　冷曦陌翻翻白眼：“什么时候拍？”
　　“八月份，刚好你回国了。”

　　冷曦陌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先别说这件事了，说瑞贝卡。”

　　说到这，尼克就又蔫了：“没进展，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的，手下人也是。”
　　“你信这世界上有没破绽的事么？继续查。”

　　二十分钟后，到达餐厅门口。

　　尼克看着他们下车：“老大，我呢？”
　　冷曦陌轻声和她说：“把车停车库去，你，麻溜儿地滚开。”

　　“那我怎么回去？”
　　“打车。”

　　“那车钥匙怎么办？”尼克继续问。
　　“我有备用。”冷曦陌在后面加了句，“打车费报销。”

　　尼克觉得自己boss总算有良心了一次，圆润地滚开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时七早就把菜给点好了坐在那戴着耳机玩游戏。

　　冷曦陌把她耳机一扯：“我说你这悠闲了哈，还开起黑来了。”

　　时七看他们来了直接退出，拔下耳机，把手机放到桌上：“我觉得王者已经不适合我了，打了几盘净抢我蓝。”
　　“so？”

　　“丢掉，我还是觉得奇迹暖暖适合我一些，淑女。”

　　温陌西：“等等，奇迹暖暖是个什么鬼？”
　　“一个换装游戏，还有一个系列。”冷曦陌解释。

　　“哦。”他看向时七，“你的智商也只适合这种游戏。”
　　时七冷下脸，死之凝视着温陌西。

　　冷曦陌接着说：“你想想哈，一个大公司投行的中国区负责人的智商只适合玩换装游戏，是个多么好笑的事儿。”

　　时七瞪着他俩：“冷曦陌，温陌西，我想打死你们！”
　　“我们说的是实话。”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时七哼了一声，心里想道：就这夫唱妇随的状态，说你俩没点粉红泡泡老子都不信。

　　三个人闹完之后，回归正题。

　　时七：“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冷曦陌：“手续都好了？”

　　“就是些交接手续，我终于要回去拥抱故乡了。”
　　冷曦陌看着她：“舍得么？”

　　时七笑：“干嘛这么问，我在这边待了十年，早就腻了，需要换个环境看看成片成片的中国人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人。”

　　时七装傻：“你不是也快回去了么？”
　　“你少给我装傻。”

　　“没什么舍不得的。”

　　冷曦陌和温陌西对看了一眼，都觉得她是口是心非。

　　吃完饭后，冷曦陌开车带温陌西去了她的工作室。

　　工作室不在公司，她单独租了个地方，这里面的都是她团队的人，团队里的人都是中国人，这么多年没变过，她的每一部片子都是和他们共同完成的，十几部被人称为精品的片子都离不开她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些年，片子的主角一直在变，可他们从未变过，大到副导演小到助理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个人。”冷曦陌走进去，拍拍手说。

　　他们望过来，一摄影师问：“什么事啊，老大？”

　　冷曦陌指了指温陌西，微笑道：“这位是FV的创始人之一，温陌西先生，明年的项目他会和一起执导，今天我带他过来和你们认识认识。”
　　“大家好。”他打招呼。

　　他们齐声道：“温导好。”
　　温陌西摆摆手：“不必，随意一点儿。”

　　“人家总算见到我男神了，果然好man啊。”一个男人站到他面前，一脸崇拜地说，“哦，对了，我叫Jason，你也可以叫我小杰。”说这便娇羞地伸出了手。

　　温陌西尬笑着伸出手，Jason牢牢地把他的手握紧，怎么都拔不出来：“你能把手放开么？”
　　“不嘛。”Jason摇摇他的手。

　　温陌西此刻的内心OS是：这是个神马情况，我见过同性恋但还没想到真有一天自己会遇到了一个gay，还对自己有意思？！对不起啊，我喜欢的是你boss，就算不喜欢你boss，咋俩这辈子都不可能。
　　而冷曦陌此刻的内心OS是：老人说的话果然不错，男人这种生物还是不要喜欢上太帅的，要不然男的都惦记。嗯……Jason需要扣工资了。

　　结束了内心OS，冷曦陌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上来几个人把Jason拉下去，他嘴里还在鬼哭狼嚎着。

　　冷曦陌看他：“走吧，去办公室把剧本给你看看。”

　　温陌西点点头，看了看Jason，连忙离开跟着冷曦陌上二楼。

　　“我说Jason，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尼克搭住Jason的肩膀，“老大的男人你都敢惦记？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什么？！真的是老大的？”其他人都很诧异，都过来围着尼克。

　　谁不知道冷曦陌是个女唐僧，前些几个月的绯闻当事人立马澄清了，他们也没多想，这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老大的男人’，真是太爆炸了。

　　尼克点头，又解释：“不过现在还不是，但也是迟早的事。”

　　“切！”
　　众人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工作。

　　“你来的时候怎么没和我说，还有这么一号人？”温陌西问。
　　“我也预知不到他会对你有意思啊，我不能怪我，只能怪你的魅力太大。”冷曦陌打开门，“随便坐。”

　　他点点头，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很简约，像她的风格，相机墙依旧在摆着各式各样的相机。温陌西走过去看了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喜欢收藏相机，怎么没学摄影？”

　　“收藏是收藏一回事，爱不爱摄影是一回事，那里一大半的相机我买回来都没用过。”
　　“等着它升值了，再倒手一卖？”他开玩笑。

　　“没做那个指望，现在的相机就跟衣服和首饰一样，过一段时间就是个新款式了。”她把剧本拿出来给他，“看看吧，然后有什么问题再改。”

　　接下来就很安静了，温陌西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剧本，冷曦陌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工作。

　　剧本里的很多情节都和高中时很相似，她也和他说过就是拿他们高中时期做的模板，就是人物的名字不一样了。

　　他全部看下来，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候的一切都很纯粹。

　　长大以后全都变了。比如高中时暗恋不敢说出口，那叫做美好青春。而长大了喜欢个姑娘不敢说出口，这叫做懦夫。

　　很可惜，温陌西就成了感情里的懦夫。

　　他每次见她之前，他也会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暗示自己：温陌西啊，你要是个男人你今天就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管怎么暗示，冷曦陌一来秒怂。

　　他也知道自己特没用，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温陌西就是没勇气说出口，没胆量接受说出口的后果，万一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呢？
　　温陌西一直因为担心‘万一’的发生，从而也放弃了那千分之九的机会。

　　那么多勇敢的人里为什么偏偏他不是其中之一呢？原因很简单，他从小爸妈离异，这件事在他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就这一点，注定成为了他是感情里的弱者，即使再喜欢都不会说出口。

　　因为他害怕得不到了又失去的感觉。
　　所以，只做朋友就好了，能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她就好了。

　　剧本看完，温陌西有很多片段浮上了脑海。
　　“有挺多片段，能不能加进去？”

　　冷曦陌点点头。

　　“不过有个实际的问题需要考虑，这里面有早恋，广电局那能过吗？”
　　冷曦陌抬头：“前几年的影版的匆匆那年还不是早恋？不照样播了么？”
　　“那是前几年，最近几年广电局卡片卡的很严了。”

　　冷曦陌想了想说：“到时候再说吧，我们前期工作都会做好呢就在这讨论到时候能不能播，太早了。”
　　温陌西点头，挑眉：“也对。”

　　临近两点半的时候，温陌西把剧本改好，拿给冷曦陌看。

　　冷曦陌看完之后兀自地笑笑：“哎，我怎么就是忘了咱们对抗老凉的事？”

　　那是高一的事，凉斯克整天整天的盯着他们，把他们逼得很紧喘不过气来，有人就说要反抗不能那么软弱，后来全班抗议，后来全班一起写检讨书。

　　温陌西挑眉，笑道：“我们当时绝对是脑子都少了根筋，还全体抗议，结果一起写了三万字检讨，还被通报批评了。”
　　“你错了温陌西。”冷曦陌纠正着，“是五万字，三万字是被举报早恋的时候写的，我上面都写了。”

　　温陌西转着转椅问：“所以当时是方芊润举报的？”
　　她点点头。

　　“那她是为了个什么？”温陌西想不通。
　　冷曦陌思忖片刻，笑着说：“可能是为了让某人心里不舒服。”

　　“某人？”
　　冷曦陌点头。

　　某人，她和裴凉尘。
　　可方芊润只成功了一半，冷曦陌当时心里的确不舒服，但裴凉尘并没有。

　　“我来看看你还加了什么。”

　　温陌西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拿过鼠标，点了几下：“喏，还有这个。”

　　冷曦陌嗯了一声，开始看：“这个我记得我写过抢排骨的这段。”
　　“你哪写了？”温陌西笑，“反正我是没看见。”

　　她挠挠头抬头看他，小心翼翼地说：“可能是不小心删了？”
　　温陌西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冷曦陌也弹了他一下，还是一样的瑕疵必报：“我看剧本里你没写莫一舟和时七的片段，就把这段加进来了。”

　　冷曦陌哼哼两声：“我冤枉啊，这不是我不乐意写他们俩是我实在挖不出来他们俩的事？”
　　“可能没事？”

　　“你听听你这疑问的语气，你真信他俩没事？”冷曦陌看着他，“我告诉你，当年他们之间绝对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轻笑：“赵祎和欧阳诗的事儿就是你挖的？”

　　“那不是。”冷曦陌摇头，挑眉，“前些年我跟他们说我要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是他俩自己巴巴给我讲的。”

　　温陌西点头，倚着办公桌说：“不过他俩这恋爱从十四五岁到现在二十七八岁，也挺不容易的。”
　　冷曦陌点点头：“我们八个人，当年是只有他们俩是一对到现在还是只有他俩是一对。”

　　“是啊，也就他们俩结婚了。”温陌西看着坐在转椅上的她，有些感慨，“你说莫一舟和时七到底会不会成？”

　　“估计够呛，时七如果对莫一舟有意思，以她的性格，两个人还能耽误这么多年？”
　　“那就是没戏了呗？”

　　“嗯，所以我赌易谆赢。”
　　“莫一舟要是知道你这么偏心易谆，他会不会和你绝交？”温陌西笑着问。

　　包里的手机正好响了，冷曦陌起身去拿包，边走边说：“我是不会让他知道的。”打开包拿出包里的老式手机，打开是一条短信。

　　【我想你了。】发件人——安思修。

　　冷曦陌向以前一样，没回复把手机关上放回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