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 阿单与母亲 ...
-
最近，顾宗勇常常发现阿单附近的店里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长得一副柔弱的样子，而且无论何时都看得出她的表情很是忧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在时不时地看阿单。
顾先生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毕竟看样子这个妇女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都可以做阿单的妈妈了。
阿单的……
在一起后，阿单跟他说起过自己是个养子的事情，他幼年的时候被母亲抛弃在了养父的修鞋摊子前，然后经过警察的寻找失败，就被现在的父亲收养了。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母亲也早已没印象了。
接着，顾宗勇就将自己父母身亡的事情同样告诉了阿单。
很多年过去了，他也似乎放下了当初参加父母葬礼时的痛心，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新生。
“阿单，你说，你的母亲会不会回来找你？”
那一天，顾先生问起自己的爱人这个问题，时隔了这么多天，他还记得阿单那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很悲伤。
“我小时候也想过那一天她过来带我走，毕竟有时候老爸还是挺严格的，修鞋的步骤错了他都得念叨好久，但——我早就忘记了母亲的样子了。”
回来与不回来，都无所谓了。
顾先生心疼地拥抱了自己的爱人，然后被狠狠地欺负了一顿。
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很多次了，他想，去了解一下这个人。
在下班后，他换了一套比较简单的T恤牛仔裤，走到了那个中年妇女常常待着的麻将馆那里。
“哟！是小顾啊！来凑一个？”
打麻将的张老头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暖炉旁眯着眼看向了走来的成年男子。
顾先生摇了摇头。
“吃板栗吗？”
“吃。”
拿着人家的板栗就坐在了门前的板凳边上，张老头冲出去的隔壁老头闲谈了几句，就好奇似地跟顾先生说。
“你是想问一问最近常常出现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吧？”
“是的，你说她是打哪里来的？”
顾先生咬着板栗的皮，咔咔地撕开。
张老头想了一会儿，耸着肩，神秘地凑过来说：“我猜是江浙一带的，声音暖着呢！”
“我记得昨天张阿姨还给你送了壶酒吧？”
“哎——说啥呢，我对那个妇人可没什么，那女的相好的凶得很，我哪里敢揩油啊！”
“揩油？”
顾先生怀疑地看了看张老头这没几根毛的头和那像是骷颅长了皮的脸，一脸地不信。
张老头笑了一下。
“啊哟！你还真信了！那女的就是在这边坐一会儿，不过——”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卢阿单那小子，跟这个妇人长得有些像呢。”
虽然很小声，但顾先生还是听到了，他一时间叹了口气。
“张叔，你觉得这个女人找阿单会是做什么？”
“不清楚。”
他将手插进了袖子里，显得很冷，但随即他就说起了阿单小时候的事情。
阿单小时候跟天底下所有的小屁孩一样很皮，采花翻墙逃课，或是不做作业放学乱跑都是常有的事情，有一回，阿单从放学后的小路绕进了他家里，坐在玻璃后面闷着气。
“哟!这不是卢家小子吗？咋啦？”
张老头说实话，年轻时候还是长得不错的，茂密的黑色头发，还算是比较端正的脸，曾经还被叫做是小白脸呢！闲话不说，那时候阿单跟现在一样性子比较闷，张老头喊了他半天都不开口。
最后，张老头决定去请卢师傅过来治治他家这小屁孩。
阿单不得已开口了。
“我，考砸了。”
“拿给张叔叔看看，多差的成绩都没啥啊！”
然后笑容满脸的张叔叔就看见了三十一分的数学卷子和四十分的语文，简直——
“没考鸭蛋就不错了，卢小子，快回家别让你父亲着急了啊！”
当时，张老头想起自己孙子考了一分的数学卷子，决定回去叫自己儿子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龟孙子！
阿单哦了一声，但还是好半天没动。
张老头扫了扫这麻将桌子，扫着，阿单还是没动。
他就又问了：“卢小子，又咋啦？”
“我……为什么我没有母亲呢？”
阿单沮丧地说，然后被张老头大掌拍了拍头，嗤笑了一声。
“卢小子，想啥呢，你还有你父亲啊！别想太多。”
张老头当初也是知道卢师傅这件事情，一时也难以告诉这个还很年幼的小男孩真相，这件事情得卢师傅亲自告诉他。
但……“卢小子，只要人活在这世上，或许有一天，你想的就会实现。”
“快回家吧！”
……
张老头给熄灭了的暖炉填了煤炭，一旁的顾先生陷入了深思。
“阿单，是想见他的母亲吧。”
那他得去问一问。
接着，他就在下一次那个妇人出现的时候逮到了她。
“你好，请问你是……”
“我……”女人抬起了头，“你是他的朋友对吧。”
“阿单吗？或许吧。”
顾先生小心眼地想，自己可是阿单的爱人啊。
女人恍惚地笑了一下，道：“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一旁的茶馆包厢里，点了一壶的碧螺春。
这是顾先生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位可能是阿单母亲的女子，长得很瘦，很憔悴，但也很漂亮，岁月也难以磨平她全部的美丽，除此之外，他也看到了阿单的眼睛似乎跟她很像，都是一样的棕色与温柔。
“我……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阿单的亲生……母亲？”
“是啊”，她自嘲地笑了起来，“当我看见那个长得跟我孩子一模一样的男人还有那修鞋的职业，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孩子了。天底下的母亲都认得出自己的孩子，哪怕是我这样的。”
那么，顾先生有些伤感地想，她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女人看出了他的想法。
“没办法了，我那时候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借口，先生，你大概是这样认为吧。”
“……我不知道。”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笑起来也像是阿单一样开朗，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顾先生握紧了茶杯，在这模糊的热气中，问：“您，你要去见阿单吗？”
然后，看见女人垂下了眼，苍白地笑了。
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最后，顾宗勇先走了，付清了钱。
女子呆呆的，闭上了眼，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口腔中蔓延，滴答，滴答。
第二天，顾先生路过张老头的麻将馆的时候，被叫住了。
“那个人说，她回去了。”
“恩，谢谢张叔！”
顾先生挥了挥手，走回了家——他与阿单的家。
而这件事情，他如实告诉了阿单。
阿单沉默了一会儿，简单地点了点头，他没有悲伤，一如既往。
“这样，都好。”
那一夜，却是狂风暴雨。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番外 阿单与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