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深深》小熊而立

82、第八十二章 她的请求

　　数日后，八月初四凌晨，睡在司马时乐外屋的梦樱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听到里屋传来司马时乐的呼喊，梦樱一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冲了进去。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梦樱焦急地冲到司马时乐的床边，方一伸手，便感觉到她脸上冒出了虚汗。梦樱赶忙点起桌上的烛台，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毛巾，边为司马时乐拭去汗水，边焦急地问道。
　　司马时乐皱着眉心，一把抓住梦樱的手，有些吃力地道：“梦樱，疼……快，快去喊安安……我开始疼了……”
　　梦樱慌乱地点着头，也不管司马时乐看不看得见，只顾着连连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叫稳婆，我……”
　　梦樱急忙直起身子，转身便要去叫稳婆，司马时乐却抓着她的手不放，坚持道：“先把安安叫来。”
　　听司马时乐再次强调了一遍，梦樱转念一想，如今岛上来了不少新人。这慌乱的时候，有安安守在里面也好。于是，梦樱定了定心，回首安抚地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叫安安。”
　　言罢，梦樱转身跑了出去。
　　梦樱摸黑跑到安木莲的屋子外，用力捶着门，喊道：“安安，安安，快起来。”
　　安木莲被梦樱吵醒，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安木莲对于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问题，有了几分猜测。
　　快速起身披上外衣，安木莲点亮桌上的蜡烛，将它放到灯笼里。
　　瞧见安木莲的房门里变得越来越亮，之后门“吱~”的一声打开，安木莲提着灯笼出现在门的另一侧，梦樱的心仿佛被那柔和的明黄色灯火安抚了，平息了不少。
　　“安安，快，娘娘开始疼了，你快去看看。我去传稳婆。”
　　言罢，梦樱转身便要走，却被安木莲拉住。
　　“等等。”
　　安木莲一开门，便迅速地打量了一下梦樱。瞧见梦樱要走，安木莲赶忙拉住她，眼神四下一扫，瞧见几位宫女闻声出来观望。她们有的愣在原地，有的转身往司马时乐的卧室快步而去。
　　夜色中，安木莲看不清她们脸上的神色。她眼中冷光一闪，厉喝道：“站住！”
　　那几道身影瞬间停了下来。
　　安木莲语气中带着威严地说道：“慌什么慌！阵痛开始后，至少要数个时辰才能把孩子生下来。这时候，谁定不下心来，乱了阵脚，就只会帮倒忙。这样的人，统统给我滚出去！”
　　难得瞧见安木莲如此犀利的一面，其他几名宫女顿时被镇住了。安木莲这才将灯笼塞到梦樱的手中，道：“我先给你拿双鞋。”
　　“安安……”梦樱巴不得马上就走，安木莲却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回屋取了一双鞋出来。
　　安木莲拿着自己的鞋子，蹲了下来，为梦樱穿上鞋子，道：“若是伤到了脚，反倒会误事儿。出了寝宫，瞧见巡逻的侍卫便喊他们帮忙。他们的速度会快上很多。好了，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嗯，我明白了。”刚穿好鞋子，梦樱便迫不及待地离开。
　　安木莲边往司马时乐的屋子走，边吩咐道：“去两个人烧热水，再去一个人……”
　　待安木莲走到司马时乐的屋门口，寝宫中的其他人都已经被支开了。
　　安木莲独自进了屋，来到司马时乐的床前，却见司马时乐眉心紧皱，贝齿咬着下唇。她虽然强忍着疼痛，但表现得还算镇定。
　　“娘娘，安安来了。您有何吩咐？”
　　安木莲跪在司马时乐床前，双手握着司马时乐的右手，头凑近司马时乐身边，轻声问道。
　　瞧见梦樱慌张的神色，安木莲便猜测到，司马时乐应该是有事情要偷偷吩咐她。在这之前，安木莲已经告诉司马时乐和梦樱，司马时乐是头胎，阵痛开始后，至少需要数个时辰，孩子才会生下来。这期间，司马时乐会经历漫长而又频繁的疼痛。安木莲交代过司马时乐，面临疼痛时该如何处理，还让梦樱第一时间叫自己过来帮忙。
　　按理说，司马时乐阵痛刚开始，以她好强的性子，加上有备在先，不应该表现得太痛苦。而梦樱素来聪慧，若不是司马时乐表现得很夸张，她不会慌了神，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安木莲被梦樱吵醒的时候，本还镇定地点上了灯笼，却不成想，会看到梦樱那狼狈的模样。
　　猜测到司马时乐想要传递的意思，安木莲第一时间喝止了其他人，独自进了屋。
　　“安安。”司马时乐轻声说道，“帮我准备催生汤。”
　　安木莲愣住了，有些惊讶地劝说道：“娘娘，是药三分毒。若不是难产，还是不要喝催生汤了吧？”
　　“帮我。安安，我要这孩子生在今日。”
　　今日？安木莲转念一想，明白了司马时乐的意思。
　　今日，是八月初四，是轩辕皇朝开朝的纪念日。
　　若司马时乐不是在今日开始阵痛，想来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可既然上天让她在今日开始阵痛了，她就不允许自己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她这是想在孩子的出生上做文章。若这孩子是个男孩儿，注定会卷入斗争的中心。既然如此，与其一味地退让，还不如主动为他加点筹码。
　　安木莲垂下头思索着，不知该不该答应。
　　感觉到安木莲犹豫了，司马时乐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侧过头，睁开眼，望着安木莲，轻声道：“求你。”
　　这轻轻的两个字，狠狠地砸了一下安木莲的心。
　　安木莲抬起头，望向床上那一脸痛苦却依旧坚强的人。曾经，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犹如一只内心高傲且媚骨天成的狐仙。而如今，躺在床上的她，脸上满是汗水。这段时日里，她似乎将浑身的傲气与仙骨尽皆化去了一般。
　　听到门外嘈杂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思及过去这一年里在北宫生活的点点滴滴，安木莲终是心软了。她拿起梦樱落在床边的毛巾，为司马时乐擦了擦汗，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娘娘。有安安在，安安不会让您疼太久的。”
　　闻言，司马时乐的眉心微微一松，随即又被下一阵阵痛狠狠一刺，再次皱了起来。
　　就在此时，梦樱猛地打开门，领着一群人进来，焦急地唤着：“娘娘，娘娘，稳婆来了。”
　　安木莲站起身，转身望向屋外。
　　稳婆和宫女们接二连三地涌进来，转眼就把不大的屋子挤得满当当的。
　　安木莲默默地往桌边走了几步，将床边的位子让了出来。稳婆们立刻就把司马时乐包围住了。
　　站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安木莲悄悄地走了出去，为司马时乐调配药汤备用。
　　当朝霞笼罩大地，当鸟鸣声唤醒熟睡的人们，沉睡中的轩辕皇朝舒醒过来，疆土之上洋溢着喜庆与欢愉。
　　皇城中，友邦的使臣早已带着精心准备的贺礼入驻驿馆。今日一早，使臣们便早早地起身，穿上隆重的礼服，等待觐见轩辕皇朝的皇帝，向他传递各自国家的善意与祝福。
　　深宫中，各宫的妃子们早早地开始换衣服。她们那一身身得体的宫装，无论是色泽、花纹还是样式，都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甚是考究。既不能抢了高阶妃子们的风头，又不能让自己泯然众人。妃子们将梳妆盒中的所有朱钗一一试过，最终能留在头上的每一支朱钗都是经过一番精心对比后的优胜者。
　　朝臣们依旧穿着朝服上朝，但精气神却与平日里不同。朝堂之上，呈于圣上面前的，皆是恭贺的词语与喜庆的消息。
　　酒楼中、茶馆内，说书先生们将当年始皇开朝的故事说出了花儿来，让不明真相的民众皆以为始皇是天神转世，来拯救黎民苍生于前朝的水深火热之中。
　　入夜后，举国上下歌舞升平，一派祥和欢乐的景象。
　　塞北的驻军与霸下学宫的学子们在军营驻地外举行了一场联欢。军营中血气方刚的少年们难得能与学宫中那些艳若桃李却又有着飒爽英姿的女学员联欢，个个都是兴奋不已。
　　军人们争相表演格斗、舞剑，努力在女学员们面前展现自己英武强壮的一面。
　　女学员们或是展舞姿、或是亮歌喉，赢得满堂的喝彩。
　　一曲北疆音乐响起，身着北疆特色服饰的几名少女在正中间的台上表演了一段颇具当地特色的舞蹈，台下口哨声、欢呼声、鼓掌声此起彼伏。高潮过半后，少女们跑下台来，拉台下的观众上台一起跳舞。
　　身为霸下学宫宫主的女儿，性情善良、直率的仓岚在学宫中有着不小的名气与威望。主舞的少女下台后，便直奔仓岚而来。
　　少女扭动着腰肢，伸手去拉席地而坐的仓岚。仓岚侧首望向坐在身边的安木槿。少女心中了然，空出另一只手去拉安木槿。顿时，周围的将士们高声起哄，让仓岚红了脸颊，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地牵住安木槿的左手。
　　坐在安木槿另一边的林依依瞧见他在众人的起哄下起身，心底有些低落与委屈。身旁的林依熙伸手搂着妹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聊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