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导演之路[娱乐圈男穿女]》安子瑜

76、同妻之意

　　依然是微阴的天，简单装修的婚房，男主人公闫杨在卧室酣然入睡，女主人公林霞整理次卧。闫杨母亲立于门口兜望良久，出声，“霞啊，快别忙了，坐下跟阿姨说两句话。”

　　抬头，带着诧异，林霞放下手中抹布，略微整理凌乱发丝。

　　“阿姨，您要跟我说什么？”还有半个月就要举办结婚，林霞每日都十分忙碌。

　　坐在次卧床上，闫杨母亲拉着她柔荑坐下。

　　只见老人从身边小布袋里取出一沓红色织物，道：“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红袜子，结婚时穿。这是杨杨的裤头，杨杨的红腰带，女士红短裤阿姨没看到就没给你买。”

　　笑容微僵，接过红袜子，林霞轻声道谢。然而，对方想说的话显然不仅于此。

　　“霞啊，有些话阿姨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因为杨杨实在太累了！今天他大清早就来盯着工人擦玻璃，一直忙到中午，而你下午才来。你怎么能看着他一个人忙碌？他最近又是跟礼仪、又是订婚车、还要买东西，人都瘦了一圈，收拾婚房你们家就不能出个人吗？你爸爸咋不能来给帮个忙？”

　　面对对方的质问，林霞连忙解释，自己上午是去单位加班了，中午急匆匆赶过来，订车买东西，自己也时刻跟随的，可对方直接一语打断。

　　“不用解释那么多，都是借口，想帮忙怎么都能来。霞啊，你这样就不对了，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们家既不出钱还不得多出点力？”

　　闻言，林霞愕然，她从未觉得自己亏欠于这场婚姻，她既不要彩礼也没收男方家任何财物，除了登记时闫杨给买了一枚钻戒，再无其他，而且……

　　“阿姨，我爸妈给房子装了品牌灯、贴了壁纸，还给我陪送了家电和床上用品。”

　　林霞想说自己是有嫁妆的，可闫杨母亲显然不这么想。只见她却不屑地撇撇嘴，道：“哪能值几个钱，现在这年头，三五万还叫钱？我们滨城这边结婚，女方得负责装修、陪送车，你家这点家电值当什么，我一直等着你家有动作，你家却一直啥也不做，阿姨这才不得不找你聊聊。”

　　林霞是个安静柔顺的女生，本想努力处好婆媳关系，面对长辈的咄咄逼人也尽量隐忍，不想闹得太僵，只是这次谈话对方直截了当谈钱，并毫不掩饰的正面鄙视让她忍无可忍。

　　她是挣得少，家庭也不富余，可也按照一般女孩子的嫁妆陪送了啊，她家情况在登记前都跟闫杨仔细说过，闫杨也表示不在意，本以为是段幸福婚姻的开始，没想到他的父母却一直在背后腹诽她家抠门，攀比她家的付出。

　　“阿姨，人家女方负责装修，房子是得加上女方名字的。”抬首，她不错望向闫杨母亲。结婚男方准备房子，女方装修、陪车，过得好便罢了，过不好离婚，男人得到的是升值的房子，女方得到的是不能用的装修材料，以及价值暴跌的二手车。正因如此，滨城才有房子加女方名字，女方给装修、陪车的说法。林霞虽不是本地人，却知道这条规矩。

　　“那、那哪能。”虽然话语结巴，但闫杨母亲依然维持着高扬的头颅。“我们这儿可没这种说法。如果实在不能装修，总得陪送一辆汽车吧，不要求几十万，十几万也行啊，也是你们家的诚意。我们这房子可六十多万呢。”

　　“……”林霞沉默片刻，实在隐忍不住反问道：“到底是你家娶媳妇还是我家娶媳妇。”只听过结婚时女方对男方各种要求，怎么到她这里反过来了？她只想好好过日子啊！

　　人家姑娘结婚有一万零一的彩礼，只是寓意，他家不给，也没有说法，人家姑娘结婚有三金，他家绝口不提，当作没有这回事，人家姑娘结婚婆家给出三五桌酒席钱，他家只问你家几桌酒席啥时候能付款。这些她隐忍了，为对方着想，觉得结婚花销大，能省则省，可她做这些让步，人家没领她的好，反而背后笑她傻。

　　一步一步逼近，现在更是直接表现出嫌弃。

　　对于她的反击，闫杨母亲表现得大吃一惊，用不可思议语气道：“天啊，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娶媳妇、嫁姑娘一说，人人平等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就要两个人共同付出，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我们做父母的，勒紧裤腰带也得支持，你父母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这样吧，你回家跟他们说要买车，实在不行我们家出一半钱。”她依然孜孜不倦地纠缠在嫁妆问题上。

　　林霞纤细玉手抓紧衣襟，忍无可忍，愤恨望向闫杨母亲……

　　“卡。”

　　从镜头后走出，徐凌飞想了想，坐到杨露身边，“前面都不错，最后这个眼神，镜头推给你一个特写，不要表现出愤恨，感情太强烈，这个时候你依然要压制，要克制，她是你的长辈，你们之间的谈话从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她可以不考虑你的心情肆意指责你，但你却要始终保持克制，情绪要半遮半掩，愈收愈放，这其中的度一定要掌握好。林霞是那种即便在同事面前疯狂吐槽，也绝不会直接跟长辈翻脸的性格。你可以把她们之间的关系想象成女孩与……老娘们？未经人事的处.女跟身经百战的人.妻，总之，在涉及情感、金钱、敏感问题上两者表现的是不同的极端。”

　　本还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最后一组比喻直接让杨露笑喷，她嗔怪道：“徐导，你说什么呢。”

　　“说实话啊，不信你问副导，他对于两种人的不同最有发言权。”徐凌飞此话一出，不止杨露，全剧组都了然领会，各个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剧组副导演是个中年油腻男，四十岁出头，对于男女之事有心无力，却总爱对女员工口花花，看着小姑娘、小媳妇们羞愧而逃，显得自己多有男子气概似的，没想到前些日子终于碰到对手，被给剧组送盒饭的饭店老板娘好顿调戏。那娘们比男人更豪放，更爱开玩笑，甚至直接动手揩油，过于直接的表达方式吓得副导演大人如同老鼠见了猫。

　　而自来熟的老板娘每次来送饭都打着副导演情人，剧组家属名号四处招摇，挨个跟明星演员索要签名，熟稔得仿佛自家饭店一般，而早期牛逼哄哄的副导演大人一见人来立刻闪人，成为剧组一大笑话。

　　“至于文老师，演技棒棒的，恶婆婆的角色驾轻就熟，不会是本色出演吧。”给杨露讲戏后，徐凌飞转身对闫杨母亲饰演者，老艺术家文众老师表示钦佩。

　　一扫剧中时刻下垂的嘴角，文众女士优雅浅笑，“儿子倒是没有，只有一姑娘，不过年轻时也是从媳妇熬过来的，这种感情最能体会，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眼神，怎样的言语能让做媳妇的难受，我反向推理一番自然就能得出结论。”

　　“那就拜托文老师多多引导杨露了，露露，还不谢谢文老师。”徐凌飞牵线搭桥后，对全剧组宣布休息片刻，稍后重拍最后女主角的面部特写。

　　随着徐凌飞话音落下，严阵以待的剧组瞬间松懈，打光师、摄影师纷纷放下器材甩手休息，化妆师则上前给演员补妆，纷乱嘈杂之音不绝。

　　徐凌飞则坐回显示器前回放之前拍摄视频,与执行导演沟通布景角度等问题。

　　目前拍摄进入第三天，拍摄的每一场戏都经过徐凌飞精挑细选，既能磨合剧组，又能循序渐进激发女主角感情的融入与迸发。像今天这场戏，杨露就顺利拍摄下来，虽然最后一个镜头有瑕疵，也不过补拍两三次就能结束。

　　倒是昨天，徐凌飞让杨露吃尽苦头，一场跟母亲哭诉戏份，足足拍了八遍，拍到眼泪流干，肿胀的眼皮实在无法入镜，徐凌飞才喊卡，不过结果依然是不合格，只能暂时先拍摄其他人戏份，深夜再度给女主角加戏，又连拍两场才通过。

　　杨露被徐凌飞折磨得□□，本以为今天必然要影响状态，哪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抓紧休息时间，杨露再度翻看剧本，沉浸在女主角的悲惨人生中。

　　剧本上写写画画，各种颜色记号标记明确，可见她确实投入精力来研究剧本。

　　当初接到这个剧本，她就觉得这是对她人生戏路的一次突破。《同妻》是一部聚焦社会问题的文艺片，其中涉及敏感的同性之恋话题,以及现代国人的婚姻观、爱情观、价值观，侧面探讨婚姻法及婚姻习俗，关注社会上男女不平等现象，如果成功，必然会引起广泛的社会讨论。

　　剧名《同妻》自然不是同一个妻子的意思，而是社会群体中一小撮人的代名词，她们自称为同妻，因为她们真的是同性.恋的妻子。

　　《同妻》的故事也正是借由女主角林霞展开。从她结识门当户对的闫杨，到两人青涩谈恋爱，再到筹备婚礼时婆婆的百般挑剔，展现了一对普通小夫妻从开始到步入婚姻的全过程。

　　也许你会从中看到结婚的艰难，相处的不易，但这些都是小儿科，在林霞父母东拼西凑终于为女儿陪送汽车，希望女儿在婆家能过得有底气时，骗局逐步被揭开。

　　女主林霞一边工作一边服侍着丈夫，洗衣、做饭，还要被婆婆挑剔，而丈夫新婚之夜后不再碰她。

　　懵懂的女主不明所以，只能加倍用心经营家庭，直到有一天在外偶遇丈夫与他的……情夫迈入酒店。

　　她的丈夫与男人进入了酒店。

　　林霞蒙了，她不知所以，冲回家中拼命回忆所有被她忽略的细节。

　　谈恋爱时，他的丈夫只把每个星期六给她，登记时，他花言巧语让她顺从，结婚时，婆婆拼命让她付出……结婚后，他们只有一次性.生活，此后丈夫每每以困、疲乏等言拒绝她，但每隔几天却问她累不累，疲不疲乏。也曾在言语间透露他非常喜欢孩子，若有一个孩子，也算对得起父母了。

　　如今回想起来，这话实在违和，没想到竟真是字面意思。他……竟是同性恋，对方隐瞒了性向，欺骗她结婚，试图使她怀孕生子，从而摆脱自己的人生责任，对父母有所交代，甚至对外界人有所交代。

　　只不过可怜了林霞，一个好姑娘，何其无辜，成为了被他利用的工具，如果生下孩子，有了一生的牵绊，或许就会让她守着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守着孩子，默默过一辈子，成为丈夫的挡箭牌，蹉跎了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