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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情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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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入眼的,已经是纳兰家的珈蓝承尘。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干枯无比,伸手摸了摸,竟是起了皮。
也对,春日干燥,倒像是要裂了。
她如此想着,便要起身去临窗外间四宝角桌上拿盖碗茶,润润。
却不料,一掀衾被,却是惊醒了抚膺一人。
宁错吓得倒退了一步,只怪视线有些许模糊。
摇摇头,定睛再看。
却是谁?
真个大清早的吓唬人。
“恭城?”宁错小心翼翼的拿手指戳了戳迷惘着眸子的纳兰恭城。
本来颇颇可爱的眸眼待聚焦到宁错身上的时候,神色剧变。
他一扫她手指戳过的地方,十分鄙弃,大袖一挥,“霍”的站了起来。
宁错有被吓了一跳,木木的抬头仰望着他。
“宁错,你杀了我和衂婥的孩子。”他突然开口,冷着脸,恨恨说道。
他大清早的就是为了等自己醒来替衂婥讨回公道?
还等到自己都睡过去了?
宁错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古代的男子实在是行为诡异的很。
可是她不敢不答话:“恭城,不是我。”
她知道辩解没有用,可是她实在是学不会自己骗自己。
这个世界这么冷,她除了恭城一个人都不认识,可是恭城已经不要她了,她若是还骗自己,那她该有多可怜?
她还记得村上春树说过,可怜自己的人都是懦夫,为了不当一个懦夫,她还是辩解一下的好。
嗯。
话音还未散开,一阵强力的恶风又呼啸过来。
宁错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像是一只飘忽在龙卷风中的蝴蝶,落下的时候却是一只四个月大的荷兰猪。
“嘶”——脸上霎时就像是被铁梳子刮过一样,真疼。
耳朵里再次嗡嗡作响,一阵后,没了声音。
她这是失聪了么?
宁错哆哆嗦嗦的捂上了自己的脸。
这是他为了衂婥第十次打她了。
她都记得。
“还狡辩!这样子真是让我恶心!”纳兰恭城丝毫不吝惜表达自己的鄙弃。
宁错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好不容易爬起来。
却瞥见朝阳反射的一阵强光。
她微微错愕,难道要在这里用剑戳死她么?
“若不是知晓父亲会极力阻扰,我定然除了你这恶妇!”纳兰恭城果然拔剑了。
只是很快就被人夺了。
“恭城,你为什么要这般对宁错?”纳兰恭亦震惊的问道。
宁错却在想,为什么她的闺房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呢?
就算是寄人篱下,她也好歹是个都统协领的女儿不是吗?
还有她不是早就定了是纳兰恭城的妻子么?
唔... ...宁错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今日要成婚来着。
于是她无比惊恐的看着纳兰恭城,又看看纳兰恭亦。
“哼,就知道你还记着今日的婚事,如你所愿,还没取消呢!”纳兰恭城看了一眼宁错,立刻就会意了她的心思,看也不看一眼纳兰恭亦,便是揣着剑往外走。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异母兄实在是无感。
两人真是越看越烦。
“你要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查查不就清楚了吗?何必如此折磨她!”纳兰恭亦看着宁错,心中抽疼不已,他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赫连衂婥那个女人落胎的事情。
“别在这里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还有,她很快就成了你弟媳了,还是避避嫌吧!小心父亲知道了教训我,你知道的,父亲训我,我就只能把气撒到这个贱人身上。”纳兰恭城停住脚步,幸灾乐祸的说道。
“你!”纳兰恭城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却也知道,自己这般行为除了让宁错的处境更加艰难之外,毫无用处。
可是他心疼啊!
他忍不住大清早的来偷偷看她,可就看到纳兰恭城对她拔剑的一幕,他怎么能不冲出来?
“再说了,真相早晚都会知道的,就算不是她直接做的,也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哼!”纳兰恭城又放了一句狠话,甩袖离去。
“我没事,恭亦你快走吧,今晚就是我和... ..恭城的大婚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看到纳兰恭城走得没影儿了,宁错才小声对纳兰恭亦说道。
“我就走,你让我看看你的伤——”纳兰恭亦虽然嘴上说着就走就走,可是动作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并三步并两步过来就扯她的袖子。
宁错有些慌乱,忙躲闪,这才发现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血染红了,混着皮肉,粘在胳膊上。
方才有更疼的东西在身上,竟是没注意到这里其实也好疼。
“恭亦,你还是走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受不起。”宁错知道恭亦关心她,可是她没办法回应。
没有办法回应,只能咬咬牙拒绝。
痛,也是一时的。
纳兰恭亦就要触到她衣袖的手果然顿在了半空中。
“因为你,我被他打了四十六次。”宁错接着说道。
纳兰恭亦的顿在空中的手突然就抖了起来。
最后终于颤巍巍的缩了回去。
“阿错,我对不起你,我食言了,我没有保护好你。”纳兰恭亦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终是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宁错还是解释道。
“好,我就走,你一定让仲尔给你好好包扎一下,不然血滴在喜服上,不吉利。”纳兰恭亦倒退了两步,滚动了好久的喉结,吐出来一句话,让他的心疼的都要停止了。
他的宁错,明明是他的宁错!
可是就要嫁给最恨她的人了。
他却无能为力。
纳兰恭亦走了。
只剩宁错一个人在床上,拼命的抱紧了自己。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手臂上杳杳而下的鲜血,却是无动于衷,仿若那血不是自己的一样。
叫什么仲尔呢?
白白的吓到她。
她是医生,她还不清楚深浅?
她这伤,又死不了人。
她突然想起他们小的时候,那时候,还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她这般流血,恭城肯定会第一个冲过来给她呼呼。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恭城就变成了这样一幅样子。
那个节点或许是在她来之前,又或许是在她来之后,谁知道呢?
她向试音一样努力的调试着自己的左耳,却是寂静的空白。
大段大段声音的空白让她有些恐慌。
爱上他,她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这下她真的要变成残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