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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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樾在路上已经将所知的都讲了一遍。
半个月内，先控制狐王王府，再控制妖皇。挟天子以令诸侯，逼妖皇下令通缉狐王和狐王世子，抓捕囚禁所有妖狐族人，将整个妖界包括棠樾和冥帝控制得如铁牢一般，一丝消息都没传出。
妖界君弱臣强、狐王独大的局面已经千万年了，然而区区半个月，夜尊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局势扭转。这般雷霆手段，扪心自问，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来的路上，我已经设想出各种惨烈场面，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槊江江边，我还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场景震惊到了。
夜尊一人独立于尸山血海之间，有些尸体上已经堆满了雪，看不到尸体的模样，只见层层隆起的雪坡。夜尊自己肩上也堆了一层薄雪，看来他已经杀完站在这许久了。
我缓缓落了云头，踩着松软的雪，微微陷进去些许，低头一看，衣摆已经染上了红色。
夜尊离我大概十丈远，见我来了，他抬起头，没有被发丝遮住的那只眼，全是血丝。
我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心便疼一分。
待到了他面前，我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时，他说了句“你来了。”声音沙哑，口吻却出奇的平静，和当初在璇玑宫时，每日对我说的“你回来了”一模一样。
我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滥杀无辜？”但话至嘴边，见他这般情形，我问不出口。我只问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声音倒是有些颤抖。
他扯了扯嘴角，说：“如你所见，没什么可解释的。”
我被他的态度弄得莫名火大，我的手死死抠住他的肩，他肩上的雪花，又冰又扎。我吼道：“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是来问罪的，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夜尊却甩开我的手，“棠樾不是应该都告诉你了吗？”
是，棠樾说了，但我不全信，我想听你自己说啊。
但想想还是算了，我拥他入怀，他身上很冷，冰得我都觉得冷，我安慰道：“算了，不说了，我们回去。”
夜尊在我怀里先是挣扎了会，但我动用了灵力，死死扣住。不过我用的灵力并不多，所以我也能感受到他其实已经精疲力竭了。
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低语：“其实，他原本并不是游魂，他是完完整整，有血有肉，和我一样，莫名其妙的来的。”
我不解，我问道：“什么意思。”
他继续说，哭腔越来越清晰：“但是烛九却活生生的把他的魂魄从身体上剥离，又将魂魄抽出一缕封印！”
我心中一震，带着血腥味的风，吹进骨子里。
“我想都不敢想，那得有多疼啊！”
“我只是以为他在地星受我重创，魂魄破碎，如今其中一缕被烛九利用了而已。”
“我只是打算将他的魂魄找齐，把欠他的还他。”
我将他搂得更紧，恨不得融进身体里暖他，他滚烫的泪，侵蚀着我的肩头，风一吹，瞬间变得冰冷。
他继续说，继续喊。天地间，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我每每想到，他那时只剩一缕残魂，还把最后能用的力量用来救我。我心里就绞着疼，疼得喘不上气。”
“他那时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全靠本能......”
“至于他的肉身，我那日不曾问过。现在想想，以烛九的手段，想必也灰飞烟灭了......”
我突然觉得，我此时说什么都极其苍白无力。深深吐出一口气，呵出的白气，在眼前烟消云散。
久违的恨意，在感同身受中，越来越强烈，我也在夜尊的耳边低语道：“我必定将烛九碎尸万段。”
夜尊渐渐平静下来，挣扎出我的怀抱，呼吸不再急促，眼睛依旧猩红。
那失魂落魄的破碎神情，眼神没有一丝神采，泪痕在脸上纵横交错。看得我除了心疼，便是痛心。
明明先前那般风华无双的人，如今又变成了如他所述的过往中一般。
那么这些时日，我所做的又成了什么？浮生一梦，梦醒如旧。
夜尊说：“你来了，他们也很快会来的。”
“他们？”我隐隐猜到。
“思来想去，他们只能去求他了。既然求都求了，却迟迟不动手，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师出无名。现在，我就给他这个理由，但这也是该有的代价。”
此时的他，格外冷静，仿佛刚才那个伏在我肩头痛哭的人不是他。
果然，远处的天边，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太上老君，身边两人，一个是狐王，另一个想必就是狐王世子辰皓——也就是夜尊口中的烛九。
我听见，狐王一声哀嚎，痛彻心扉；我也看见，夜尊露出的讥笑，从容邪魅。
我对夜尊说：“夜尊，你是个会妥协的人吗？”
夜尊笑道：“当然，不是。”
我也笑笑，“巧了，本座，也不是。”
抬头看着那一行人，眼睛暴露在落雪中，我微微眯起眼。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