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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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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的事情具体还是要到过完年才会安排下来,周先生之后还来找过傅汝卿一趟,让她专心学习,不要过于琢磨这件事。傅汝卿很是无言,她都说了自己不愿意去,如今看来倒像是她巴不得一样。
傅简从那天以后倒是一如既往起来,傅汝卿还是每天用最大的意志力坚持早起化妆,得到的效果也是非常明显,光一个月 ,她课桌里塞进去的情书就比往常多了四五封,男生们总是前仆后继地向她展示自己优美的文采和如烈火般不灭的真心,不过在她看来这也只是他们互相间竞争的方式,得到了她的青睐,从此就能在一众男生堆里昂首阔步,至于对于她这个人,傅汝卿冷笑,可能还真没人有兴趣。
等到了秦书华生日宴的晚上,秦家专门派了车来接。傅汝卿在镜子面前再三确认没有头发丝掉下来后才提着包走出去。她还是穿的旗袍,湖蓝色显得大方又不失活泼,裸露在外的小腿曲线流畅,让人联想到一首诗,或者一幅没有停折的画。
傅简在门口等她,见她妆容精致,肤色莹白,呼吸不由停了停,又笑道:
“很好看。”
秦书文就站在他边上一点,闻言也忍不住点头。
傅汝卿难得有些羞赧之意,她从未如此盛装,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比较合适,只好微微点头,露出一片美好光洁的颈部。
宴会盛大隆重,为了庆贺秦司令的掌上明珠秦书华25岁,请了各界名流,杯筹交错,好不热闹。
秦书华站在一群世家小姐中间也毫不逊色,那夺目的五官在灯光映照之下更显雍容华贵,不远处的秦书文跟他父亲低声说话,随后两人便向着父女俩的方向走来。
“傅三弟,你可真是……” 秦司令握住傅简的手,定定看着他,“大隐隐于市,你倒是看得开!”
傅简低头笑了笑:
“秦兄莫怪,我这不是来赔罪了么?”
“这是你女儿?” 秦司令的目光转过来。
傅汝卿只觉得对方锐利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她抿唇和煦地微笑:
“秦伯伯好。”
秦司令笑着称赞:
“三弟的女儿,果然是天姿国色,温柔大方,书文,好好招待傅小姐。”
被点名的秦书文立刻应声,屈起臂弯对她道:
“我们先去那里和各位打个招呼吧?”
傅汝卿看了一眼傅简,只得上去挽他的手臂。兜兜转转半天,还是一样的结果,这秦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老把她和秦书文绑一块,他又不是找不到妻子了。
结果第一个要招呼的就是李二小姐。
李品茗和两人皆是同岁,但个子比较娇小,站在傅汝卿面前就不得不抬起头:
“你就是傅汝卿?”
声音倒是很甜,长相也是偏可爱型的,今日又穿着洋装,看起来像个会动的洋娃娃。
男人是怎么想的傅汝卿不知道,但她作为女性,对这个样子的女孩儿倒是很有好感:
“我是。”
“以前也没见过你,今日也算有缘——你喝酒吗?”
她手里端着两杯暗紫色液体,傅汝卿当然不会喝酒,刚想婉拒,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替她接过,秦书文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放回去。”
李品茗被气得不轻,当下就摆起脸色给他看:
“你管我?”
秦书文不理她,牵过傅汝卿就走:
“我确实管不着你。”
他这幅样子很陌生,傅汝卿发现他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显得比较幼稚直白,对别人——他一直很不给面子。
秦书文带着她在大厅转了一圈,傅汝卿也只能挨个和他们打招呼,虽然她几乎一个人也不认得,但对方一听她是傅简的女儿都是了然地点头,很客气地和她聊上几句。
她自打有印象起傅简几乎是闭门不出的人,每天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家里也不会有客人来,见得最多的人就是邻居闵遥,今日看来,她爸爸原来其实很有名?
“傅叔叔当年和我爸是同门,似乎关系很近。” 秦书文解释道,给她端了一杯果汁。
傅汝卿道谢,接过去抿了一口:
“我记得你以前还当他是我叔叔。”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没往那个方向想。”
傅汝卿看向大厅的中央,傅简站在有几分老态的秦司令旁边更显风华,儒雅这两个字仿佛就是为他夺身订制的,那些世家小姐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果然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看脸的,她这么大一个闺女杵在这里也没让傅简的魅力下降半分,今夜一过,恐怕想当她后娘的人又要翻上一倍。
她心浮气躁地一口将果汁喝掉,秦书文看了她一眼:
“一会儿大家会跳舞,可能会有人来邀请你,你……”
傅汝卿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我不会跳,自然不会答应。”
其实她只是不熟练,跳起来不那么自然而已,但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秦书文有点失落,当然也不全然失落,虽然她拒绝了自己,但也没答应任何人不是么。
然而还是有人能让她答应的。
傅简从人群里走出,他今日一反常态地穿了西服,身材笔挺,面容俊朗,向她微微弯下身子伸出右手:
“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美丽的小姐?”
旁边的秦书文目瞪口呆,傅汝卿放下酒杯欣然道:
“不胜荣幸。”
李品茗趁机从一群大小姐中间走出来,幸灾乐祸地站在秦书文旁边:
“看吧,人家傅叔叔比你厉害了岂止一倍?”
“那是她爸爸。”
“你不知道女孩子挑男人都是以父亲为基准的吗?你又有哪点比得上人家?”
秦书文气噎,但他也承认,这对父女站在舞池里的确看起来天造地设,他努力压下心头不舒服的感觉,只盯着傅汝卿看。
“别紧张,手不要抓着我。” 傅简在她耳边低声说,热气吐在她皮肤上。
傅汝卿不自然地放松了力道,跟着他的脚步,身后是小提琴悠扬 ,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在舞步上才能保持头脑清醒,不被他蛊惑。
“你做得很好。” 他称赞,扣在她腰上的手用了点力。
傅汝卿步子一乱,差点踩到他,幸好在半空中收住了,傅简笑起来:
“真的别紧张。”
傅汝卿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满脸通红,只好咬牙忍着,坚决不对上他的目光。
一曲毕,傅简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笑意温柔地看着她。
她再也忍受不了,逃一般地离开大厅。
夜风吹在身上还是凉的,从阳台往下看,都是来宾的车辆,将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事到如今,她要是再看不出傅简的本质,也算白活这么多年。说大尾巴狼都算是轻的。
秦书文很快找到了她。傅汝卿背对着他站在月光下,手臂搭在扶杆上皓洁白皙,微微露出的侧脸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绯色。
“累了吗?”他走过去和她并肩。
傅汝卿沉默,隔了片刻才摇头:
“有些闷而已,出来欣赏一下月色。”
这个借口找得还真是蹩脚。秦书文转头凝视她,少女眼睛里还弥漫着湿气,嘴唇嫣红柔软,像是在诱惑他亲下去。
可是……
“虽然听你亲口说过有男朋友这件事,但我似乎一直就没有运气见到。”秦书文尽量用闲聊的口吻说。
你运气挺好的。傅汝卿心说,面上却无波无澜:
“他不常来。”
“原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傅汝卿也不知道他说的“我们这里”究竟是哪里,随便点了个头。
“刚才那支舞你跳的很好,是傅叔叔教过?”
“嗯,很久以前,但我没认真学。”
“是吗。”
傅汝卿真心觉得他有点奇怪了,与其这样被问来问去还不如进去,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被一把拉住了手臂,他这么做不是第一回了,这次却让她起了反感,正要掰开,身后的帘子却忽然被拉开,秦书华领着一众小姐少爷隔着玻璃门惊讶又有些暧昧地看着两人。
傅汝卿立刻将手收回,借着位置的优势瞪了秦书文一眼,推开门走进去。
就算她装得问心无愧,周围人眼里的调侃和戏谑还是让她坐如针毡,如芒在背,只好去傅简那里避难,秦司令正讨论到她,见她过来似乎很是喜悦:
“苏管家前几日还说见到了我们家小子同你一道,听说还把你弄伤了?可有什么大碍?”
“是汝卿自己不小心,书文还带我去包扎了伤口,我该谢谢他才是。”尽管她一分钟前还恨得要死。
秦司令愉快地大笑起来,傅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不懂事。”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秦书华正在挨个同人告别,正巧站在傅简的身边,客人里面还有几位法国人,傅汝卿看着她没有一丝不自在地与对方说笑,举手投足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只觉得刺眼。
回程的时候依旧是秦书文一路陪同,大概是为示亲厚之意。傅汝卿很想拒绝,但这种场合也轮不到她发表意见,只好乖乖坐在傅简旁边。秦书文坐在司机旁边,偶尔回头和他们二人说话,傅简一向不多话,她担心气氛尴尬只能配合着回答。
“前几日还看到雾湖边上有人在放灯呢。”
“是吗?我很久没去了。”傅汝卿小心地用余光看傅简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心里松了口气。
到了傅宅门口的小巷子,秦书文下车为傅汝卿开门:
“你今天很漂亮,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你跳一支舞,届时可不要再拒绝我了。”
傅简跟在她身后下车,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句,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又客气地分开,傅简牵过她的手和秦书文告别。
秦家的车离开的声音响起,傅汝卿任由自己的手被牵着,慢慢跟在他身后。这条路从小到大不知走了多少遍,熟悉得连哪一块砖在哪里都能说出来,但今日却很难走。
她还穿着高跟鞋。
傅简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弯下身把她一把抱起来搂在怀里,傅汝卿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
“回去帮你擦一擦药。”
她看了看自己的鞋,不用说,里面一定是惨不忍睹。
把脑袋靠在傅简的肩上,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但今夜过后,许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她不能再拖延下去。
傅汝卿微微抬起头,就这这个角度在他的喉结处吮吸亲吻。抱着她的手猛然收紧,傅简难耐的声音传来:
“汝卿……”
她假装没听到,从他的脖子亲到下巴,来来回回流连不知,手磨蹭着他的耳垂,燃起炙热。
傅简苦笑:
“回了屋子再说,嗯?”
太晚了,傅汝卿撩着撩着自己也情动不已,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进了院子才消停了一会,等回到她屋子,傅简刚一把她放到床上,她立刻坐起来吻住他,手臂牢牢扣住他的脖子,是占有的姿势。
少女的馨香以及柔软的身体,傅简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袭击,只觉得意志力在以可见的速度飞快崩塌,那压抑又压抑的情感叫嚣着要冲破名为理智的桎梏:
“汝卿……汝卿……”
连她的名字也是缠绵的情意。
傅汝卿再贴上去一点,大腿有意无意地蹭着他,嘴里含糊不清:
“叫我卿卿……”
她的声音也带着朦胧的醉意,傅简慢一拍地想起来,他今日是喝酒的,葡萄酒的醇香和她嘴里清新的果汁香融合在一起,就像一剂催*情*药,迷得他们颠三倒四。
“我今天会很重。”他提醒她,伸手解开衣领。
傅汝卿勾起嘴角,月光下她发丝凌乱,美目含情:
“请便。”
他冲进来的时候傅汝卿忽然想到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确,她没有一处不是他的。最后一刻,她离开他的唇俯身在他耳边:
“我爱你,傅简。”
他愣了一瞬,一把将她翻过扣在怀里。
傅汝卿从甜美的梦境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傅简侧对着她一眨不眨地将她望着。
她露出微笑,凑上去吻了吻,结果被一把抓住,按在床上狠狠地吻了一通。
什么呀……她嗔怪地瞪他一眼,捂住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傅简玩着她的头发,声音有些沙哑:
“睡得很好?”
她靠过去,两人毫无间隔地靠在一起,亲密温存:
“托你的福。”
见他不说话了,傅汝卿嘟起嘴状似不满:
“爸爸在我面前演了这么多年戏,还不累吗?”
“噢?”傅简挑眉,“演什么戏?”
她抬头咬了咬他的鼻尖:
“还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意思的?快说!”
就算是她先起的头,也没道理一而再再而三地配合,何况她又不是瞎子,傅简看她什么眼神,她哪会一点不明白。
他好像被这个问题困扰到了,屈指抵了抵额头,微笑:
“还真是难说。”
难说吗?其实也不难,他们的感情说来也实在纯粹得离谱。
“可是……”她不依不饶地环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撒娇,“我想听嘛。”
傅简定了定神。她这样,还真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只好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只有这个,不能告诉你。”
嘁,胆小鬼。
傅汝卿刚想抬头说什么,忽然被他打断:
“秦书文,他看出来了。”
笑意陡然消失,傅汝卿浑身一僵:
“你是说他看出来我们……?”
他轻声“嗯”了一句,安抚一般顺着她的头发:
“都怪我,昨晚……有些忍不住了。”
看她像只美丽的蝴蝶停栖在秦书文的指间,忍了一个月的嫉妒的情绪如海水将他瞬间淹没。这是只属于他的女孩,他在走向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明白,他要她就在自己身边,哪怕代价非二人可承。
呵,也无妨,有他就够了不是么。
“害怕吗?”他低头问。
傅汝卿没说话,只是搂着他越来越紧,过了一会才闷声道:
“有什么可怕?我只是担心你。”
秦司令和他有私交,这件事被暴露出来,整个城都会知道,到时候他还怎么立足?他是先生,声誉是要紧之物。
傅简极轻极轻地叹气,把吻落在她额间眼角:
“我的卿卿……”
她温顺地回应。前路如此之难,她要牢牢抓住他。
清晨闵遥一如既往地去傅宅门口等傅汝卿,却被李嫂告知她早就出门了。闵遥一路赶到学堂,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傅汝卿一个人,正背对着她嘴里嘀嘀咕咕的。
她悄悄走过去才听到她在背英文。
“汝卿!”她故意突然大喊一声,把傅汝卿吓了一跳,手里的书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头也不回地捡起来继续读。
闵遥也见怪不怪地在她面前坐下,盘着腿揶揄:
“秦小夫人,这么认真啊?”
傅汝卿终于从书里抬起头,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瞎说什么?”
闵遥奇道:
“你还不知道?城里人人都在说秦二少要和傅家联姻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傅家?”
虽然傅简已经提醒过她这件事肯定是秦家有意为之,让她不要太去理会,但真的听到耳朵里又觉得刺耳,秦家想做什么她不清楚,只是一定会利用傅简。
她错了错牙,把书翻过一页:
“说不定就是别的傅家,我可从未听说过这等事。”
闵遥撇撇嘴:
“你就自欺欺人吧,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傅汝卿笑起来:
“怎么,你担心我?”
“谁来担心你这个负心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还替你瞎操这个闲心。你知不知道学堂里那些女生嘴巴有多坏?”
傅汝卿放下书本揉了揉她的脑袋,被一巴掌拍开,她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微笑:
“多谢遥遥为我操这个心,以后还是要仰仗你来保护我。”
闵遥骄傲地一抬头:
“哼。”
正如闵遥所言,傅汝卿这一整天都能感到那些窃窃私语和有意无意的眼神都以自己为中心展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做不到心如止水。
反观谣言的另一位主角秦书文今日真是出奇的镇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来男生的面皮或许确实要再结实几分。
至于傅简对她说的事,她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她就不信秦书文脸皮能厚到当着她的面来质问。
下学了之后傅汝卿收拾东西准备去见威尔森,今天照例有模拟面试,她已经连着好几周被问政治类问题,每一次都觉得词穷,希望这次威尔森能放过她。
“傅汝卿?”秦书文站在教员室门口,看见她也有些惊讶。
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心中飘过一个不太好的可能性。
“你来找周先生吗?”
傅汝卿绕过他推开门:
“不,我找威尔森。”
“噢,你们两个来了。”威尔森非常热情地喊,“我特意把你们的时间安排在了一起。”
果然。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傅汝卿扯扯嘴角:
“下午好,威尔森,抱歉来迟了。”
“请坐,史蒂文,你也过来。”
傅汝卿尴尬地看着“史蒂文”以同样尴尬的神态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额,威尔森说我的名字很难念,让我自己起个名。”
所以就叫史蒂文?
威尔森给他们俩倒茶,嘴里念叨:
“最近英文课安排得越来越多,我的私人时间都被占了。”
傅汝卿愣了一下赶忙道歉:
“非常抱歉,我并不想……”
“但是我的月薪也涨了。”威尔森笑着打断她,将茶杯放到她面前。
傅汝卿勾起嘴角:
“那可真是一件好事。”
很显然秦书文也是被选中的预备留学生,本来她还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走了点后门,直到看到他和威尔森侃侃而谈了一刻钟。
“傅,你觉得呢?”两人忽然把视线和话题转向她。如果说威尔森只是礼貌的注视的话,那秦书文的眼神里审视的意味就有些明显了。
傅汝卿不慌不忙地将额发挽到耳后,飞快整理了一下思绪回答问题。
走出教员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其实也算不上太晚,只是因为临近冬天,白日就变得尤其短暂。
“我记得上一次英文考试的时候你还给我扔纸条。”傅汝卿边走边说,神态自然。
“呵。”秦书文笑了笑,“把你害惨了,真是抱歉。”
傅汝卿摇头:
“你已经道过歉了。”
“其实……”他们走到教室门口,秦书文忽然停下脚步,走廊依稀的灯光蒙在他脸上,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是故意的,想吸引你的注意。”顿了顿又道,“我喜欢你,傅汝卿。”
他告白的时机过于诡异,傅汝卿联想到破釜沉舟这四个字,明白在此刻装傻充愣是万万行不通的。
她低头思考了一下,而后直视他的眼睛: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但我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你明白了吗?”
秦书文似乎早就料到,他惨淡一笑,微微将头转向窗外,灯光下那双和秦书华一样有神的眼睛此刻像被雾气蒙住,他的声音有些无力,有些无奈:
“我明白……”
“我也,一直明白。”
傅汝卿转过身不让自己有心软的机会,歉然道:
“如果我曾有什么举动让你产生误会,我道歉。对不起。”
这个人还真是够狠心肠的。秦书文自嘲地想。
“无妨,我……”他想说我心甘情愿,到了还是吞下去,说什么谎话呢?他明明不甘心得很。
傅汝卿啊傅汝卿,你怎么偏偏会爱上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