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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卷画水墨 ...

  •   中间那人身着绯色长上衣,我们从绯色鼓架靠近他的最上方,依稀可以瞧出他的白色长裤子。

      三人仅头饰、上衣、乐器与动作不同。

      三人的肥瘦一样,裤子长短与颜色相同。

      从绯色衣服男子的侧脸来看,与哥哥、弟弟有几分相似,年纪大于他们二人,我们暂且可以猜测他是父亲。

      父亲将长长的喇叭置于嘴巴,斜仰着向天空吹奏。

      与两个儿子不同的是,他头上戴的是帽子。

      许是年纪大了些,比年轻人更容易着凉。

      我们不妨猜测一下三人的年纪。

      弟弟约莫二十岁,哥哥约莫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父亲约莫四十余岁。

      父亲与大儿子的年纪相差不大,意味着成亲早。

      从三人的衣服单薄来看,我们不妨猜测他们演奏曲子的时候是春天或者秋天。

      画的背景正是前年。

      前年的琪县县民很喜爱绯色、绿色与暗青色,还有水墨色马褂、绯色鞋子。

      锣与鼓、锣棒、鼓棒、鼓架、长喇叭也是前年常见的,常见于县民成亲、迁新居、新屋入住、新铺成立、丧事。

      我们可以推测三人为杂戏团家族,一家三口有钱人家里演奏。

      卷画的右上角从上而下有一行小字:千画667年4月6日根据回忆所画江汐远。

      由此观之,此画乃师爷所画。

      白郁薰一开始还不太确定,只觉得画风和画笔与江溪影江府卧房里的白色郁金香挂画相似。

      此画竟然真的出自他手!

      叶若湑还有后话,他为了力争七块残块也是尽心尽力了。

      他说,江师爷笔调奇创,超逸不群,别具一格。

      他还说,他为了考入影慕学城,寒窗苦读十多年,赏过无数书画,鲜少有画作能及得上此画。

      叶梦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叶若湑,时不时地傻笑一下,不知是为叶若湑的才华还是容颜神魂颠倒。

      当叶若湑语毕,夏伏生递了六块残块给叶若湑:“你观察得很好,但依往年的赏画要求来看,你仅得九分。满分十分。只有十分的水平才能得到七块残块。”

      夏伏生逡巡于剩余六人道:“若湑公子先回座位,下一位谁来?”

      白郁薰瞧向夏伏生,沉稳道:“我来。”

      夏伏生期待地瞧向白郁薰:“那么,有请白小姐。”

      白郁薰将画卷合起,拎着画卷优雅站起,缓缓走到夏伏生身旁。

      与此同时,与白郁薰擦肩而过的叶若湑已优雅走回座位坐好。

      白郁薰只觉得自己体力与速度训练时猛如虎,非体力与速度训练时,优雅胜却往日不少。

      其他六人都觉得勇猛与优雅的替换难于上青天。

      白郁薰摊开画卷,其他人则齐齐瞧向画卷。

      白郁薰其实有些微紧张,却极快地调节好了心情,不紧不慢地向大家介绍这副画。

      如若说,方才那幅艺人画所着衣裳是平民粗布衣,如今我手中这一幅画里的人便是华衣女人,以及差于华衣一个等级,又优于粗布衣一个等级的中等衣裳大夫。

      蓝月国国民的衣着向来衬托着百姓的家庭境况。

      偶尔有饿着肚子买华衣的人,也偶尔有兜里藏着金银珠宝却身着粗布衣的人,却是少数的。

      由此观之,我手上这幅画画的是贵籍千金、贵籍妇女与良籍大夫。

      白郁薰先细叙红木桌。

      红木桌是画的中心点,是画中良籍大夫的问诊桌。

      寻常情况下,主人坐里头,客人坐外头——主人良籍大夫所背对的方向是北方,病人贵籍女子与奴籍妇女所背对的方向是南方。

      那么,桌子上边的蓝白色药箱便处于红木桌的正西方。

      蓝白药箱的上下面、正西面与正东面都是蓝色,唯有南面是白色。

      北面因画的角度问题并未画出,但蓝月国的物体向来讲究对称,我便大胆猜测北面也是白色。

      药箱的东侧紧紧挨着矮小它许多的、小巧的、装着墨水的砚台。

      砚台的东南角搁着白色毛笔的笔头。

      砚台里的墨水与毛笔约莫是用来写药方。

      肤白貌美又年轻的贵籍千金坐于正南方的套着绸布的豪华红木凳上,将左手搭在红木桌子的红蓝色手腕软圆垫上。

      红蓝色手腕软圆垫是用蓝色布卷起来的,里边充塞物是红色,我猜测不出红色是何物。

      另一头也应该是红色。

      如若另一头不是红色,便不符合蓝月国的造物原则了。

      头戴蓝帽、身着黑衣蓝裤、胡子发白的良籍大夫则坐于正北方的凳子,为贵籍女子把脉。

      贵籍女子旁侧还站着一名梳了发髻、佩戴大红花的妇女,衣着低调奢华,面容与贵籍女子相似。

      由此推测妇女是贵籍女子的娘亲。

      大夫着两件衣裳,内衣薄,外套稍候。

      贵籍妇女裙子稍厚,一条裙子抵得上大夫两件的温暖。

      贵籍女子的裙子相较于二人要薄一些。

      白郁薰推测此图的背景为春季或是秋季,与江溪影的艺人图一样。

      奇怪的是,每一张凳子似乎只有两条凳脚,不知是真的没有还是被贵籍女子的裙子或是大夫的裤子遮掩了。

      这便为此画增添了一份神秘。

      白郁薰很是肯定地道:“此图的作画人另有其人,绝非江溪影!只因此画画风差异大、画笔不同。”

      艺人图多了一份活泼,女子就医图多了一份庄重与优雅。

      艺人图反映的是平民生活,女子就医图反映的是高平民一等的人的生活。

      艺人图也不曾有女子就医图的神秘。

      前者重在有趣,后者重在美感。

      两者相同之处在于真实,都是生活画。

      江溪影亲民,能记住平民的乐趣,也能给予白郁薰乐趣。

      画里并未留名,不知作者是何人,但并不亲民,习惯了与自己身份相近的人往来。

      未名画者绝非擅长哄人开心的人。

      当白郁薰语毕,夏伏生欣赏地分给她七块残块。

      夏伏生道:“我们不仅要赏出画里肉眼能瞧见之物,还有赏出不能瞧见之物,还要顺藤摸瓜推测作画人的一些东西。白小姐所推测的一切都准确无误,毕竟此画的作画者是我。”

      白郁薰赏析画卷时,除了白梅尘因觉得无趣心不在焉,包括夏伏生在内的其他人都认真地看与听。

      也不知两位美男子看的是画卷,还是手执画卷的人,两者都很美。

      夏伏生继续道:“白小姐先回座位,下一个是谁?”

      白子晴抢着道:“我来。”

      夏伏生点了点头,等待白子晴走来。

      白郁薰在白子晴走到半路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座位做好。

      白子晴显然有些紧张,但她很努力地冷静着。

      她摊开了画卷,所有人都望向这幅画。

      白子晴声音稚嫩清澈:“此画,画的是一个商贩……”

      商贩身长五尺以上、六尺以下,在蓝月国算是寻常身高,不高也不矮。

      他头戴黑色圆帽,身着蓝袍还穿了一件灰色马褂。

      马褂的腰部处系了一条蓝色毛巾,右肩膀又打了一块毛巾。

      右肩膀的毛巾只为担担时候防滑与减轻肩膀负担。

      画中商贩很有智慧,也很沉稳。

      他的担子不会因过分倾斜与滑动而迫使商品掉落。

      商贩的脸很白,白得很像北方人,也有着北方人的高大,衣服的样式也很有北方人的味道。

      白袜与黑鞋配合衣服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正式严冬季节。

      商贩一张白脸被冻得又红又白。

      他担子的前头最上边似乎是油纸伞,又似乎是糖人。

      不明物体的下方又挂着一条蓝色毛巾。

      如此一来,商贩携带的毛巾就有三条了。

      被绳子悬挂在担子头的东西约莫是生火做食物所用。

      而另一端的凳子呈梯状,也可以说是简单的小柜子。

      柜子有三层。

      里面约莫都是食物。

      商贩手里还握着一根一尺有余的黑色的、擀面棍一样的、手柄细小,开头粗大、结尾细小的短棒。

      看商贩精神抖擞的样子是在去赶集的路上。

      如若商贩是归途,来时路遥远加之在集市上吆喝叫卖与做食物许久,就该有一点点疲惫。

      此画同样没有落款,但风格与笔法与师爷那幅英文相似。

      因此,白子晴断定这幅就是江溪影的作品。

      白郁薰也觉得像。

      商贩与艺人都是勤勤恳恳做事,收入越刚好只能养家糊口的百姓。

      他们都是商籍,与良籍百姓同身份。

      身份相同的商贩、大夫与艺人,很明显地可以瞧出,大夫的家境比其他两人好。

      商贩与艺人的衣着倒是差不多。

      画里的真实,只因反映了真实——贫富等级差距明显。

      他们若能使三幅画的人物在戏本里相遇,将是一出好戏。

      画也有画的世界,与世间真事大同小异,又美化了真事。

      既然是师爷的画,我姐姐所说的乐趣,商贩作画人有。

      白子晴作为江溪影的小姨子,喊姐夫完全可以,却在众人跟前尊称江溪影师爷。

      由此可知,白子晴并不偏爱这份殊荣,也不想被特殊对待。

      白子晴的内心深处只是想当个寻常人。

      商贩瞧向前方的一双眼睛与八字眉互相配合,成了双“八”字,增添了一份活泼与一份喜性。

      但这份喜性及不上艺人图。

      师爷爱民,记住了平凡的老百姓,还愿意将其画于纸上保存。

      我们蓝月国时常出现一些好吃懒做的人,而画里的商贩勤勤恳恳,面带笑容去干活,眉眼间都衬托出他心里的知足常乐。

      江师爷画这幅画的初衷便是记录商贩的勤劳与乐观,又借此来鼓励好吃懒做的人。

      师爷必定去过北方,还生活了一些时日,他用商贩的肤色与衣着衬托出了画里的严寒,我们赏画就赏出了真实感觉,仿佛那商贩就活在我们身旁,随时会开始吆喝叫卖。

      如若只是根据古籍上的描述去绘一个北方人,便给不了我们这样的真实感。

      江溪影在北方生活过一些时日么?还是生来便是北方人,刚好琪县缺个师爷就来了?

      无论叶若湑还是白郁薰,又或者白子晴,此番赏画都拼尽全力了。

      商贩的衣着以蓝色为主,所担货物则以朱砂为主。

      商贩肩上用来扛货物那一天,看着不像扁担,像竹子,还是不太粗的圆竹子。

      货物说重不重,说不重也有些重,但商贩神色如常,说明已做买卖许久——肩能扛,早就习以为常。

      商贩原本相貌平凡,却因耳朵较长容易使人一眼记住,像如来佛祖的耳朵。

      这是全画唯一一处的不平凡,成了此画的特点之一。

      当白子晴语毕,夏伏生递给她五块残块:“子晴姑娘,你的观察也仔细到位,只是讲述的过程与顺序及不上前两位,神情与语音有些紧张,希望你以后能改善。”

      白子晴彬彬有礼低头道: “谢夏大人指点。”

      夏伏生望着白子晴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他似乎很喜爱这样乖巧又聪明的女子。

      她们家的子晴确实有一种娇羞的静美,宛如一幅仕女图。

      夏伏生语音温和:“子晴姑娘,你先回座椅。下一个是谁?”

      白子晴折起画卷往回走,直到走到座位坐下,也没有人出声。

      夏伏生也不着急,传音于白郁薰闲聊:“你的亲妹妹比白纯儿讨喜很多,也貌美了许多。”

      白郁薰笑意丛生: “我替子晴谢过夏大人的赏识!夏大人不会看上我家妹妹了吧?”

      夏伏生被白郁薰的娇笑吸引住,无法移开双眼:“白小姐,我善待你亲妹妹的初衷便是因为你。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也因此发现了她的美好之处,与情爱无关。”

      白郁薰被瞧得有些不自然,不自觉地低了头,假装赏画。

      只是因她而关照子晴,不是因主子江溪影么?

      为何夏伏生的话给她几分暧昧的感觉呢?

      莫非,夏伏生心里的那个人是她?

      白郁薰被自己的大胆猜测惊得又抬头,探究地瞧向夏伏生,夏伏生依旧笑着瞧她:“如若我不是你未婚夫君的下属,我也会带着媒人上你家提亲。只不过,我的言语冷清了些,及不上主子的生动有趣,权力也及不上主子。”

      夏伏生竟然笑了!

      别说白郁薰,就连其他人也看得惊奇!

      他们何时见过夏伏生有笑容?

      县民口口相传的夏伏生也是严肃的。

      六人再瞧了瞧夏伏生笑的目光所在的对象,除了两个小娃娃不懂事,其他人心里都惊了一下,连忙低头看画,只怕心里藏了不该藏的秘密,也不敢多想!

      夏伏生可是琪县的天,他们得罪不起!

      可他们仍旧止不住地想:夏大人动心的对象竟是下属未过门的妻子!那夏大人日后将如何与师爷夫妇相处?

  • 作者有话要说:  卷夏大人动心的对象竟是下属未过门的妻子!那夏大人日后将如何与师爷夫妇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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