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眷恋七十年》绿浣纱

19、远山的降落（5）

　　村头，裴老爹和学堂里的章老师站着，他们俩个肩并肩默默地看向之前飞机飞过来的方向。
　　“要变天了。”章老师抬着头望着天，背着手道。
　　“天要变了。”裴老爹也抬着头望着天，拿着烟袋大力地抽了口烟。
　　“唉。既来之则安之。”章老师幽幽叹了口气。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裴老爹抽了一口烟，他这辈子，只会说这句文皱皱的话。
　　“就怕不是有朋自远方来，而是祸起萧墙。”章老师更是担忧。
　　“放心吧，人是章娘娘救的，那说明救有救的道理。”裴老爹有点漫不经心继续抽着烟袋。
　　“你心真大咧，你就一点儿都不怕哪？”章老师长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他本是前清参与变法的举子，前清倒台后，他回到了家乡樟树村，再远没有想过要出外面，对于自己在外面的所为也绝口没有在村里面提过。他只是默默地在村里办了学堂，教育村中幼儿，他觉得书香育人，才能出贤能，故一心一意扑在了教育后人上。
　　“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是粗人一个，为了村里人的安全，也只好胆大一回。”他深深地看着远方，前方天边金色阳光染黄层层云朵，他出手自朝前指着。“章师，那边是大城市，上次带小萤儿织好的布匹去了一回城里换盐，正碰上城里在打仗。现在这外面不太平，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还好我们这小村里还算太平，多亏祖宗选的好地，我们这不是桃花源胜比桃花源。若非今次这人命大，居然开着大铁鸟掉到了我们村，竟然还是樟树娘救了他，应该是前线吃紧了。”复又沉吟：“看来我们这世外桃源的好日子到头了。唉。”
　　章老师一时对裴老爹说的话竟然无言以对，他脑袋被大铁鸟震惊的一片混乱，饶是他见过无数大场面，他也只能在心底深深地为这宁静小山村的未来而担忧，只希望战火不要烧到小村里。
　　一阵清风吹过，村前的老樟树绿叶簌簌作响，太阳发出耀眼的金光，染红层层云霞，山村更美了，若山外的城市已是兵荒马乱，那这里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避世之地。这山宁静，这树古老，给这古老的山村带来乱世中的安宁，但在二人的心中却感觉小村的宁静被坠落的飞机打破，眼前的宁静与详和如同暗夜中的一点烛火，不知何时会熄灭。
　　老樟树已经有六百年历史，巨大而又繁茂，枝叶绿得如晶莹的碧玉，即使经过了几百年的历史，历尽苍桑，仍然散发出青春的生机活力，将小村落漫漫包容。村里每家每户诞生婴儿，都会由家中老人父母带到老樟树前拜樟娘，他们认为初生的婴儿认老樟树为记娘，孩子会好带好养，于是，老樟树便成了村中人口里的“树神”、“樟娘”、“章娘娘”、“樟树娘”。小村也便成了樟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