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物语》何处寻欢

41、第四十章 阿酒

　　战斗结束了。
　　领队的酿酒酵母-阿酿长吁一口气，身子一软摔倒在地，合体的其他酿酒酵母缓缓飞出，在接近地面时白光一闪消失无踪，她孤零零的倒在苹果树下，褪去白胖的外壳，露出绝世的容颜。
　　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忽然哇哇大哭，阿酿浑身一震，猛地坐起来，低喝道：“谁？”
　　唐阿生本来只打算看个热闹，现在却不得不站出来，还好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美人，否则早就吓跑了。四人从树后走出，阿酿的眼光落在了小婴儿身上。
　　“阿酒！”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把小婴儿紧紧抱住。
　　林小微讶然道：“你认识它？”
　　阿酿并不回话，只是不停的哄着小婴儿，小婴儿却砸吧着嘴巴一直哭泣。
　　“它饿了。”阿酿顾不上周围有人，掀起衣服给它喂奶，可那场恶战消耗了她所有的精气，干瘪的□□挤不出一滴乳汁，绝望的眼泪从光滑的面颊成串滑落。
　　三个大男人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林小微不忍道：“不如我们去找点米粥来喂它，你伤的太重，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喂。”
　　阿酿摇头道：“没用的，我和我的孩子是古酵母的后裔，寻常食物根本不能提供我们生长化形所需足够能量和灵力，即使勉强用米粥维持住生命，时日长久也会因为缺乏灵力而衰竭，失去人形最后消亡。”
　　“罢了罢了，万物消长都是天意，我又何必强求，谢谢你们。”她轻柔的叹息着，很快被微风吹散了。
　　付万全最看不得美女伤心，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紫金葫芦，道：“这是发酵观密制的麦芽汁培养液，用来培养酵母最合适不过，不如喂给阿酒试一试？”
　　发酵观以擅长培养各类微族名满天下，阿酿眼睛一亮，付万全小心翼翼的滴了一滴培养液到阿酒口中，小婴儿欢快的吞了进去。
　　“它喜欢喝，快多喂些。”林小微喜道。阿酒大口大口吞咽着培养液，然后又甜甜的睡着了。
　　唐阿生道：“呃，要不大姐你也喝点？也许伤会好得快点。”
　　阿酿苦笑道：“我已经不行了，不必再浪费，都留给阿酒吧。”她用审视的目光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四个年轻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妹妹，”她拉着林小微的手柔声道：“阿酒能与你们相遇，就是缘分，我已油尽灯枯，只是放心不下阿酒。我总觉得与妹妹似乎颇有渊源，今日便把阿酒托付给你，但求妹妹培养它长大，再让它回归红果林，延续我族血脉，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林小微慌了手脚，拼命点着头，又急忙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酒。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阿酿微微笑了起来，阿酒有了归宿，她再无牵挂。她喘息着慢慢道：“趁还有点时间，我将我族的一些事情讲给你们听，请以后转告阿酒，让它能认祖归宗。”
　　故事应该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大概在古菌神陨落几千年后，天地出现异变，酵母属中的某些酵母忽然从天地之间获得灵力，意识慢慢觉醒，最终修炼成人。这些酵母四处寻找灵力充沛的地方，以便进一步提升修为，其中就包酿酒酵母的先祖-老酵母。老酵母找啊找啊，终于在甘泉镇旁发现了这处红果林，灵力充沛世所罕见，便带领全族定居于此。然而，发现这处红果林的不止酿酒酵母一族，其他酵母属如裂殖酵母属、路德类酵母属、掷孢酵母属、地霉属等也纷纷在此定居。
　　一开始，大家每日修炼切磋，相处极为融洽。然而酵母繁殖速度极快，方式多样，可进行无性繁殖如芽殖、裂殖和产无性孢子（掷孢子、厚垣孢子和节孢子），也可进行有性繁殖产子囊孢子。红果林灵气充沛，果树长年结果，营养丰富，几百年后，酵母菌遍布红果林每个角落，资源和地盘变得紧张，慢慢开始发生摩擦、争斗。
　　酿酒酵母、八孢裂殖酵母、路德类酵母是大族，三族联手灭掉了那些小的酵母种属。这三族中，由于酿酒酵母的营养体既能以单倍体也能以二倍体形式存在，路德类酵母营养只能以二倍体形式存在，而八孢裂殖酵母的营养体只能以单倍体形式存在，因此八孢裂殖酵母在数量和修为上都处于劣势，很快就被其他两族联手灭掉。
　　那场战斗赢得很快。八孢裂殖酵母的单倍体细胞通过裂殖一分为二，两个不同性别的细胞接触后形成接合管，质配核配后连成一体成为二倍体，然后通过3次分裂，形成8个单倍体的子囊孢子，最后子囊破裂，释放子囊孢子成为单倍体细胞。整个过程耗时较长，常常在二倍体分裂的时候细胞就被杀死，因此缺乏新生力量加入的八孢裂殖酵母迅速败下阵来。
　　按照双方协议，酿酒酵母和路德类酵母两族从此和平共处，谁知后者包藏祸心，居然趁阿酿产子的时候发动偷袭。酿酒酵母通常以芽殖进行繁殖，1昼夜可出多个芽体，芽体成熟后和母细胞分离，在母体上留下芽痕，子体上留下蒂痕。芽痕越多，酵母越老、越容易死亡，因此修炼有成的酵母都会以灵力控制出芽的次数从而常葆青春。阿酿是头一回出芽，她生阿酒的时候受到重创，勉力支撑将阿酒连夜送出，再带领族人与路德类酵母生死决战。
　　她赢了，却又输了。这熟悉的果林，再也不复往日的热闹，她的敌人、她的族人都已逝去，她也已心力交瘁不久于世，这样争来争去到底为了什么？如今能给她稍许安慰的，只剩阿酒这唯一的指望了。
　　故事讲完了，阿酿道：“请告诉阿酒，我族修炼的所有要诀都刻在它细胞内一个闭合环状的2μm质粒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要避开蜗牛消化酶，能水解它的细胞壁。。。。。。”粉白的苹果花瓣从树上飘下，轻轻粘在阿酿乌黑的长发上，她面容安详，嘴角含笑而逝。
　　唐阿生看看眼眶红红的林小微，道：“还是把阿酿姐入土为安吧。”林小微闷闷的点点头，可是还没动手，白光闪过，阿酿消失在天地之间。四人在苹果树下立了块碑，以便阿酒日后来寻。
　　他们带着阿酒回到镇上，听到镇上到处都在议论，甘泉河的水忽然变质，失去往日令人愉悦的清香，以后这甘泉镇酒的生意怕是难做了。
　　找不到赵良辰等人失踪的线索，唐阿生决定去衙门一趟。由于汤非凡的事，他对衙门实在没好感，但这么大的案子，衙门必须要协助破案，至少要提供线索。
　　甘泉镇的衙门很小很破，大中午的衙门外也没有守卫，唐阿生走进去，转半天也没看到知县，只听到侧面的厢房传来阵阵叫喊声。
　　“快，快下注，要开了啊。”一个男人摇着骰盅喊道。他穿着捕快的衣服，面前摆着一张旧得掉漆的桌子，上面乱七八糟摆着些碎银子和铜钱。
　　“我押大！”
　　“我押小！”。。。。。
　　同屋四五个男子争先恐后的下注。
　　唐阿生轻咳一声道：“打扰了，请问。。。。。。”
　　摇骰子的中年男人眼睛一瞪，道：“知道打扰了还不快走？”
　　唐阿生：“可是。。。。。。”
　　中年男人不耐烦道：“衙门中午不办公，有事下午来。”
　　另一年轻男子笑道：“等大人一觉醒来天也黑了，你还是明天上午来吧。”
　　林小微从唐阿生背后探出头来，笑道：“既然如此，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我们也来玩玩骰子，几位大人不介意吧？”
　　年轻男子立刻直了双眼，忙不迭道：“当然当然，进来进来。”他扯过一把椅子，用手抹了下，让林小微坐好，又对中年男人道：“王头，一起玩，人多更好玩。”
　　王头笑骂道：“宝山你这臭小子，见到美女就犯贱。”宝山嘿嘿笑着让林小微下注。付万全拦住林小微的手，自己把一锭银子重重的拍在“小”字上。
　　“开！”是大点，付万全输了，他仍旧押小。
　　“开！”
　　“开！”。。。。。。
　　连开五次，付万全输了五十两银子却面不改色，继续押小，几个捕快有点诧异了。
　　王头道：“这位小哥挺有钱呀，不如换换大小改改运气。”
　　付万全轻描淡写道：“本少爷懒得动脑筋，输赢算什么，出来玩就是要开心，你开心我开心大家都开心才好。”
　　“说得好！”王头鼓掌道，他一掌拍在付万全肩膀上道：“有气魄！你这朋友我交了。说吧，你们到衙门来干嘛？”
　　付万全道：“也没啥，就是到了甘泉镇，想和知县大人喝喝茶，聊聊天。”他衣饰华贵出手大方，态度潇洒自然，话虽说的云淡风轻，王头却不敢怠慢，暗想可能是某个权贵公子哥闲着没事来甘泉镇游玩。
　　“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歇息会，待我通知知县。”王头脖子一转，叫道：“小刘，水烧好了没有，快点上茶！妈的，老是磨磨蹭蹭的。”
　　“来了来了。”屋外急冲冲进来一个年轻捕快，手里拎着一壶开水，麻利的找出10个茶杯，用开水烫烫，然后放入茶叶倒入开水，盖上盖子，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小刘先将茶杯端给王头等，然后端到付万全手上，笑道：“您喝茶。有点烫，您慢慢喝。”
　　付万全接过茶杯，刚准备说谢谢，忽然哑口。
　　他傻了，唐阿生也傻了，林小微也傻了，只有周三傻乎乎的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