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十三载》温九郎

1、前序

　　“自从盘古分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有道君主安天下，无道君主害黎民。轻轻弹响三弦琴，慢慢稍停把歌论。歌有三千七百本，不知哪本动人心。”
　　寿田镇里新开的茶馆，说书先生的琴弦拨得不急不缓。人们喧闹着，吵着，有要听前朝良公主的风流韵事，有要听甘罗十二拜相，也有要听大贺朝十功臣的……
　　说书先生？呷了口茶后又急急地拨了琴弦:“今日不说其他，单论那两匹战马一长镰，容貌昳丽却身残的鬼镰将军。”
　　人们忽地静下来。
　　说书先生满足极了，弹弹衣袖道:“话说那鬼镰将军征战十余年，战功赫赫，甚精彩不在少数，老朽便说其中的一战。”
　　“……将军只觉不妙，一回头，恰那老贼的金骨大刀砍来，将军急急举刀，手中不稳，需知那力拔老贼以力见长。这力拔兀瞧得鬼镰将军接住这招，便大喝一声，手中大刀挥舞，又要劈来，将军打马奔出老远，力拔兀一招不在成，恼怒大叫，以为将军怯敌忙策马追去，谁料将军突地回马再战，长镰从马侧刺出……"
　　这种不知说了多久？这个故事不知有多少版本？堂中坐着的一吃茶客人剥开了一个花生，可以清晰看见那手背上如同从苍老古木上剥落的皱皮。他下意识地将剥开的花生递向一边:“将军，您……”侧首，他怔住了，他忘了，那人早已不在了。“这可真是个老习惯了。”他咧嘴笑笑，脸上横着的几道疤印也随之而动。
　　“计老将军，京都来人了，说寻您有事。”
　　一个仆人样子的凑过来小声道。
　　哦，我都忘了我现在也是个将军了。客人心想，“我晓得了，走吧。”随手扔下几个铜子。
　　他和仆人走出茶馆。他回头看了眼那个高台上坐着说的唾液横飞的说书人，要是您还在，会说什么呢？大抵是“话本说多了吧，这样的事又不是神仙打架，哪来的这么精彩。”抑或是“真无趣，花生。”真可惜，您不在。他鼻头忽地一酸，扭回头，大步迈开，犹如三十年前的那个人一样。
　　想当初，金戈铁马，血战沙场，荣归后，营内设宴，大块的牛羊肉，暖胃的热汤，长镰，双马，一人……谁不高歌，谁不欢呼。从军十三载，到如今全凭一张口叙述曾经荣耀。只，将军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