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配宁古塔【流放】》玉纹暖

6、过岭

　　这长途跋涉的，官兵们若没有好好防护，都觉得膝盖疼，更不说这群老爷少爷小娘子们，还戴着枷锁走不快。

　　这山路也是越走越觉荒野无人。

　　“这山岭……这城墙……山、山海关？”

　　林若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石砖铸成的巨龙绵延崇山之上，仿佛已经守护千年，亘古不破。

　　再往前走就出关，一岭之隔，便是放逐。

　　安土重迁，流放不仅仅祖宗祠堂不保，家族族田祖宅丧失，还意味着从此世世代代放逐于此荒蛮之地，再无回归故土的机会。

　　林若谷精神上的倔强终于崩溃。

　　“贼天啊，何苦如此待我，我林若谷一朝入了这放逐地，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子孙后代啊！”

　　林墨也不禁再次泪流满面。

　　他还如此年轻，眼看可以继承家业大有作为前程似锦，却一日之间这辈子就荒废了，成了排除在世界之外的流犯，永无翻身之日。

　　更不要说那些原本一直以丈夫、父亲、兄长为天的女人们，自打离开了京城闺圈，脸上被毁，她们就已经心如死灰。只是人性尚有生的本能，叫她们不至于立刻死去。

　　然而此时看到连顶梁柱都毫无办法，本就身娇体柔的她们更是而无助地哭成了一片，心如刀割。

　　一个头磕下去，片段闪过，曾经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全被北境的寒风狂卷入尘埃白雪之中。

　　可怜青丝如暮色，要在这荒地化为白发。

　　心念故园，身死边外。

　　这是何等的悲凉境地。

　　王将军虽一时之间也为他们的情绪感染，但终归要狠心催他们继续赶路。

　　望山跑死马，虽然望着离着不远，再不抓紧一些，明天都出不了关。

　　“哭差不多行了吧，这么耽搁下去，再过俩月还能不能到了，本来就是个苦差事，还拖这么久。”

　　官兵们仿佛得了令，终于忍不住上前推推拽拽，赶着林家人继续上路。

　　有几个早盯上了林家几个女眷，这回又得到机会，手脚趁机不老实的乱摸乱碰。

　　这回王将军着急撵着那个绝望的倔驴林若谷，没顾得上往这边瞅。

　　徐氏等几个女子已经连续两月缺吃少喝的赶路，尤其几个女儿多是不足十五岁，按份例食物减半，更是饿的病弱，徐氏又刚刚哭过，早就连叫喊反抗都做不出来了，扭着挣扎倒是叫那几个心怀不轨之徒心里更加瘙痒难忍。

　　待傍晚再次落脚歇下的时候，以官兵甲为首的那几个家伙，便鬼鬼祟祟的开始鼓动起同伴来，搞次预谋过过瘾。

　　要说这趟差事，着实没有什么油水，一路吃穿用度都是他们拿着公文到经过的官府去领取配发，皆有固定的份例。

　　能接触到的也都是些当地的差驿，沿途就算敲诈，也是没有可要的，那些乡下破玩意，他们作为京城来的差役怎么看得上。

　　长途押解如此苦，连个交接班的都没有，官兵们觉得唯一能够补偿自己一路辛劳的，就是官家女眷那回事儿了。

　　差役官兵得空聚到一起窃窃耳语。

　　“去你的，刚出京城就惦记这事儿，这都俩月了，还没忘呢。”

　　“我看他呀，是色鬼投胎，你看看咱们中间落脚，哪次咱哥几个去喝酒，他不提议要去那地方啊。”

　　“去去去，我这是正常需求，是不是啊。而且我那次提了意，你们不是一个不落的跟着去的，现在就敢说你们不想？”

　　“想是想，但是这个将军不答应啊，别再给咱们几个处分了，我还指着这差事买酒呢。”

　　“嘿，我说啊，咱们可以偷偷的，嘿嘿嘿。你们听我说，这一路肯定会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咱们啊，必然会在湖泊河水附近休息，到时候……”

　　“我看这主意不错，哥几个觉得呢？”

　　“带我一个！”

　　“我也同意。”

　　官兵们纷纷表示同意。

　　“那咱们就说定了。”

　　这一夜过的格外的平静，往后几日也是如常。

　　林若谷再如何不想，也被拉扯着终究是出了关外，花白的头发愈加苍苍。

　　到了关外，松林渐渐多了起来，却许久不见他们再能够落脚的沿途官府了。

　　好在上一落脚点的官员给他们补足了食物和衣服。

　　只是怕途中会有更多的森林野兽。

　　刚好一只黑黢黢耗子似的大松鼠在树间穿梭，时不时打探哪里结出了小小的松塔，可再晚些时候采摘。

　　“将军，前面有条江。”探路的差役跑回来禀告。

　　“太好了，过去看看去！”王将军说道。

　　早有计划的官兵们心中一动，相互瞅瞅，知道执行计划的时候终于要到了，猥琐的窃窃低笑。

　　越往前走，流水声越加明显，越有哗啦啦的压过其他一切声响。

　　王将军眼前一亮。

　　水边招摇着的不少白羽似的芦花，丛间也能见到橙黄的蒲棒，很有秋趣。江水不算是特别宽，但也足够好看，在夕阳下闪熠波光阵阵。似乎还有江鱼在江水间，吸引不少叫声好听的江鸥水鸟来回捕食。

　　差事甚苦，好不容易见到这么个喜人的景色，王将军难得觉得心旷神怡。

　　“将军，咱们在这修整修整吧，兄弟们正好也洗个澡。”

　　“嗯，行。”王将军早就迫不及待的下马，摘下配剑了，“哦，对了，男犯拉过来一起洗了吧。女犯先带到别的地方去，找几个人看着。”

　　“好的。”官差得了令就开始安排人，一半官差拉着林家女眷们还有被抱着的小婴儿到偏僻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剩下一半把林家的几个男的也带到了江水边。

　　年团团一直偷偷跟在后面，见到他们奔着江水过去修整，便也时刻小心隐藏，一溜小跑躲进芦苇丛里。

　　官差给林若谷、林墨和林牧卸下枷锁，又指了指江水。

　　淅淅索索的，王将军已经脱了铠甲，露出白色里衫。

　　囚衣就没那么复杂，林牧双手交叠掀开衣角。

　　意识到他们是要干啥，年团团心里一惊：“不好，非礼勿视！”

　　转头从芦苇丛一溜小跑的又跑回了原本藏身的大树上。

　　虽然人是躲远了，心好像留在了江水边。

　　年团团不自觉的想到阳光下少年的腰和后背，想起他睡着的时候，破衣烂衫下掩藏不住的颈窝和锁骨。

　　再继续想，就是想象林牧洗澡的样子了。

　　年团团心里痒痒的，越想越脸红，赶紧两手抱头，狠狠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怎么能思想上耍流氓呢！我虽然不是啥闺秀性子，可也不能太唐突，吓到他了可怎么办。”

　　她这忙着小鹿乱撞、心猿意马的时候，官兵甲等人赶着林家女眷到了石头后面，早已开始把真正唐突的事情付诸实践了。

　　“本来寻思这夫人生养这么多，玩起来肯定没意思，没想到保养的还行。”

　　“你们懂什么，就是要这样的老货才会耍、才带劲呢。”

　　“怕将军那边不好交代，咱们要不就只动那个夫人。”

　　“犯人能算人吗？弄死了都不会有人过问。”

　　“我说你们几个小心点，那几个女的细皮嫩肉，脸上别掐出印子来。”

　　“放心吧，弄不坏，保证那个楞将军明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样的鲜嫩货色一般只有有钱的老爷才能买到，咱们这回也享用享用。”

　　“真是妙人，这么一会都能拍出水声来。”

　　“咦，你口味真重。”

　　“嘶溜，你管我怎么玩呢。”

　　“大家都快点吧，完事儿了还得跟那几个哥们轮换呢。他们得赶在将军洗完之前过来，跟猴子似的急啊，肯定三下五除二就洗完了。”

　　官差们的笑闹声掩盖下，有水啧吞咽之声，也有微弱啜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