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林木森》温谷向阳

14、你好像并不开心

　　到学校的时候还很早，教室里空无一人。苏溪拿出英语书和语文书，开始默读。
　　苏溪很认真，但上星期如此密集的学习任务也让她感到有点累。所幸进度已经全部赶上去了，接下来可以放慢节奏，跟紧老师步伐就好。
　　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地来人，无一例外，每个进来的人都把视线放在了苏溪身上。
　　苏溪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目光，毫无反应。
　　她转来这个班级本来也才一个星期多，班里大多数同学和她接触不多，这下哪怕想打个招呼，但看到对方这么认真地在看书，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
　　同时，想到对方那逆天的成绩，再看看人家来的这么早，一来就心无旁骛地学习，大家瞬间无地自容，赶紧坐到自己位置上拿出书本开始早读。
　　早读课铃声想起，灭绝师太照常严肃着一张脸进了教室。
　　早读结束，灭绝回到办公室，办公室已经挤满了人，这些各班老师都是过来看苏溪的卷子的。
　　“邹老师，这次捡到宝了啊。”有老师似真似假地恭喜道。
　　“没想到永阳一中转来的这个学生这么优秀。”五班的班主任拿着苏溪的数学试卷，说道。
　　“是啊，上一次解出了第一单元测试卷最后一题，我就觉得这学生不错，现在看来，何止不错。你看看她的解题过程，思路非常清晰的。”苏哥很自豪。
　　“语文也不错，写的作文很有深意，看得出是个有想法的。”一班语文老师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充。
　　灭绝师太什么话都没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苏溪十分满意。
　　整个上午，英语老师夸完数学老师夸，大家对苏溪羡慕非常。
　　而苏溪本人十分淡定，她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了。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到现在的淡然处之，她的心态也越来越好。

　　早上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苏溪先去找了沈安岚，让她放学后直接去食堂，自己买好饭占好座等她。
　　讲完回到一班教室，大家都去了操场，只有裴森一人还在座位上。
　　看到等的人进来，裴森抬头，笑道：“还没祝贺你呢，真的很棒。”
　　苏溪弯了弯嘴角，轻轻回了声“谢谢”，便弯下身子整理桌子上散放的书本。
　　裴森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可我觉得你好像并不开心。”
　　苏溪愣了愣，回过头问道：“什么意思？”
　　“眼神。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开心。”裴森认真道。
　　苏溪心里一震，原来真的有人能够从眼神中看出一个人最真实的想法。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直了身体，静静说道：“不是说好做朋友吗？你这话好像有点暧昧。你并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的过往。说实话，我们才认识短短几天，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对我就做出这样随意的判断，并不太好。而且，”苏溪偏过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和你都没有很大关系。你女朋友很好，不要让她伤心。”说完最后一句，苏溪就转身快步离开了，没有留给裴森任何解释的机会。
　　苏溪离开教室来到体育馆。体育馆很热闹，打篮球的、打羽毛球的、跳绳的，大家都在肆意挥洒着汗水。
　　苏溪一个人站在角落看着别人玩闹，并不觉得孤独。其实裴森没有说错，她的确不开心，因为这里没有她爱的、爱她的人，没有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她的那条狗，也没有她熟悉的人和景。她想念梅里，想念那个贫穷却温暖的小村子。
　　即使如此，她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去适应，努力让自己慢慢喜欢上这里。努力是有效果的，乖巧的苏栩，热情的沈安岚，友好的顾意、周新和，都让苏溪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
　　苏溪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度，但裴森那句话真的说出了她的心声，似乎自己被他完全看透了，这种感觉她并不喜欢。
　　而且，她不习惯有异性这么关心自己，特别是超出同学、朋友的关心。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从来不相信爱情，甚至有着隐隐的排斥。
　　对于裴森，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她希望最大程度保留这种印象，然后和这一堆人都保持好的关系。但是现在把话说开了，一切都成了奢望。其实苏溪也觉得自己有点心急了，虽然裴森表现得有点明显，但他毕竟什么都没说啊，自己就直接开口拒绝，似乎有点好笑。可是她真的不想和裴森扯上一点点关系，她真的不想失去沈安岚这个朋友。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在沈安岚面前出现，可是她舍不得这个朋友……
　　体育课还是自习，但与上星期不同的是这次的自习必须待在体育馆或者去操场上，不可以回教室。
　　太阳还是很大，所有同学都选择留在体育馆。看到男生们开始分组篮球比赛，女生们纷纷扔下手中的活动，做到观众席上看球。
　　裴森看着站在角落的苏溪，想到她刚才说的话，还是没有头绪。自己哪里来的女朋友？苏溪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有女朋友？
　　严崇柯注意到好友在发愣，顺着看去，了然，过来拍了拍裴森的肩，说道：“别一直盯着人家，先去打球。”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陆续有同学离开体育馆去食堂吃饭了。最后五分钟，苏溪也走了。
　　沈安岚到食堂的时候，苏溪已经打好饭菜等她了。
　　看着对面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烦恼，光是吃着饭就一脸幸福的沈安岚，苏溪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裴森对你好吗？”
　　“好啊。”沈安岚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最近都没有变化吗？还和以前一样好？”苏溪小心的问道。
　　沈安岚闻言皱起了眉头，她不懂苏溪这话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对方不会是已经知道阿森哥哥的心意，想接受又怕会影响到自己和阿森哥哥的感情？
　　赶紧咽下嘴里的土豆饼，沈安岚极其肯定地说道：“没有啊，阿森哥哥一直对我很好，最近也很好，没有变化。”
　　苏溪闻言，只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其实她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要跟对方说“你男朋友好像喜欢上我了”？看看对面沈安岚漂亮的脸蛋，再摸摸自己的脸，这话连苏溪都不信，更不用说别人了。

　　考试考完了，学习小组也适当放松，午休时间大家都没去自习室。
　　下午第一二节是灭绝师太的课，一班几乎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睡觉，必须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来面对下午的狂风暴雨。
　　果不其然，上课铃一响，灭绝师太就板着张脸手里拿着一沓试卷走进了教室。大家端坐好，严阵以待。
　　不过，想像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灭绝师太这次难得的温和，对进步的同学她给予了肯定，希望保持势头。对退步的同学则加以批评，同时又让他们不要灰心，下次努力。
　　说完总体情况，灭绝师太脸色放柔，开始讲起了重头戏，大肆表扬了一番苏溪，各种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地从口中蹦出，听得下面一班同学都快不认识她了。
　　不同与一片祥和的一班，二班班主任正在大发雷霆。
　　“看看你们考的什么鬼样子？放了两个月的假，你们学的东西都还给我了是不是？和别班差距越拉越大！好好找找原因，别人也是这么学，你们也是这么学，为什么你们就考不过别人？”
　　赵老师其实也想不通，她认为自己抓得比谁都紧，花的心思也不比邹老师少，可为什么就是落在人家后面？
　　“看看这次第一名苏溪，比你们高了多少分！她以前可是在永阳一中读书的，条件比你们差多了。但人家考得比你们每一个人都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你们课后自己好好反思！”
　　二班同学被训得无地自容，大部分同学敢怒不敢言，也有少部分同学握紧了拳头按按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考好！
　　坐在最后一排的韩钦一脸凝重，苏溪，看来有必要认识一下。

　　灭绝师太回到办公室，想了想，给苏溪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洗牌的声音，邹老师不禁抬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才3点半就在打麻将了？不用工作的吗？
　　“是苏溪妈妈吗？我是苏溪的班主任。”邹老师按下心中的异样，开口说道。
　　“哦哦，有什么事吗？”显然是心不在焉。
　　“是这样，上个星期的考试，苏溪考了第一，成绩非常……”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来了一句响亮的“碰”。
　　刚“碰”完的苏溪妈妈回道：“考了第一是吧，应该的嘛。我这么辛苦赚钱供她读书，不考第一还想考第几？”
　　邹老师的眉头越皱越紧，正要开口反驳，对方却已经嫌烦了，“好了好了，考第一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以后不用跟我说了。要是考了第二第三你再跟我说，看我不教训她。我这边忙着呢，先这样啊。”
　　邹老师望着被挂断的电话，非常不满。“这是什么家长啊，我真是好奇这样的家长是怎么教育出苏溪这么好的孩子的！”她忍不住抱怨道。
　　“怎么了？”办公室其他老师都望过来。
　　邹老师忍了忍，没忍住，说了。大家听了都摇头。
　　苏哥也皱起了眉头，叹道：“怪不得苏溪这么沉默寡言，这样的家庭教育，哎～”
　　邹老师不禁想到上次苏溪提出住校的事情，她现在想想，或许，住校对苏溪来说的确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