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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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天空下，连空气仿佛也变得灼热。
杜雁寒有些神志不清的想着。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和一母双胞的孪生弟弟某一天从一个普通的村庄里的两个普通孩童变成了那传说中仙人的弟子。
从一开始的好奇又懵懂的孩童，渐渐变成这九重天里最寻常不过的修士。
从一开始连字都不识的村头小儿，变成了这六重天玄灵宗的内门弟子。
从这慢慢修道路上的惊奇、欣喜、意气风发，再到失败、迷茫、万念俱灰。
再从这云端，看着早已失去昔日荣光的宗门再一次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她和玄灵宗的其他万千名弟子一样，冰冷沉重的躺在玄灵宗的每一寸土地上，鲜血染红了他们白色的衣衫，再渗入他们身下这一片绝望的土地。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永远的合上了双眼，也有人至死都在睁着眼仰望着血色的云端，有人像她一样在濒死的边缘挣扎，有人向昔日的同门倒戈相向，眼里都是疯狂。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听见身边不知道是谁在喃喃说到。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茫然的想从回忆里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可经历的太多，一丝丝，一缕缕，一寸寸都似乎与这问题相关，可心念千回百转也无法求得一个答案。
鸿越，如果是你在的话，你会怎么想呢？
她苍白呆滞的面容因为脑海里突然出现的这个名字竟然有了变化，失去焦距的眼瞳重新聚焦，苍白的嘴唇开始微微翕动。这一刻，那个早就死去多年的人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还是记忆中的那副少年模样，略显青涩的面庞，圆圆的杏眼。可和平日里那笑的活泼的样子不同，他表情严肃，抬起手臂指着上方，眼神一错不错，语气悲凉又无奈。
“姐姐。”他说。
“你自己听罢，一定要……听的清楚。”
她睁大了双眼，似要追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可目光所及还是那一片猩红刺目的天空。
正当她感觉意识又开始模糊了起来之际，突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仿佛是从杜鸿越所指的那片天空传来。
那声音正常应该是悦耳动听的，但因为说话之人的情绪和内容带满了尖锐的刺，刺进她的耳朵里，她的心里，把她刺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道？哪里有什么天道？你们九重天的所谓天道是什么？是嚣张跋扈，以势欺人？还是不分黑白，不分是非？”
那女声质问到，突然声音一顿，然后轻笑着说道。
“是了，你们九重天的所谓天道，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霄云宫，你们九重天所有的人不都甘愿做他们的一条狗吗？”
“可是现在你们的天道呢？不还是龟缩在那高高的云端之上，任凭你们仰望，他们却像看着狗一样看着你们死去。”
“你问我怕不怕受天道惩戒？呵，我苏展颜从未受天道眷顾半分，对于我来说，什么是天？什么是道？天道又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
“你们听好了，不管是你们所谓的仁义正道，还是九霄云宫，甚至是那可笑的什么天道……”
“我苏展颜一个都不会怕。”
“我苏展颜的天，是逆天而行!”
“我苏展颜的道，是离经叛道!”
“如此，你们口中的天道不存，道义不容……”
“又与我何干？”
苏展颜字字铿锵，可杜雁寒听了却只想大笑。
好一个逆天而行!
好一个离经叛道!
她这般理直气壮，仿佛占尽了天下间所有的道理。若是那心存不满或是心志不坚之辈听了她这番话，难免心有动摇。不管是哪里都少不了这种人，更何况是人人都自命不凡的九重天呢？不说别的，怕就连那云宫之上，也不少人为之动摇吧。
这样看来，也难怪她能引起九重天之乱。
但……
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眼前杜鸿越的身影也开始模糊，她感觉的到他好像有些焦急的注视着她，可是她……
修真界弱肉强食，各势力之间明争暗斗互相倾轧是不争的事实。但自凌霄界凌霄元君建立九霄云宫，携手各派老祖共建九重天以来，虽然争斗仍然存在，但九重天在这长达几万年的时间里已经渐渐的形成了一种共识，这也是每个九重天修士引以为傲的东西。
弱肉强食，明争暗斗是事实，可是他们自有一套缓解这个现象的秩序。
与生俱来天然滋生无法改变的是“天”，而不管是修士还是普通人，后天所成的谓之“道”。
天行有常，道法无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不因天有常而放任自流，或自怨自艾，而是行之以道，如此，才称之为修道，才因此成为人。
苏展颜手段狠辣，挑起九重天之祸，九重天一半修士皆殒身于此，这或许就像她说的一样，是她的道。既然这样，造就了灭门屠宗，血染天穹事实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九重天假仁假义不分是非呢？
如此，虽天道无动于衷，但吾辈万不能容!
苏展颜不配为人!
她感觉越来越沉，仿佛陷于混沌，所思所想也仿佛如风中浮萍，无所依靠。可当她最后一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黑暗中仿佛有金光骤然亮起，她听见一个声音。
是的，一个声音。
无法用语言描述是好听还是难听，是高亢亦是低沉，就单纯的只能意识到，这是一个声音，似乎回到了最原始，无杂质的纯粹概念一样。
那个声音无悲无喜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醒来罢。”
杜雁寒睁开了眼。
于此同时，在不同的两个地方，两个不同的人开始了她们人生中一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轨迹。
怪石嶙峋的山峰之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削修士对着面前一脸震惊迷茫，傻兮兮看着他的少女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啧，怎么傻呆呆的？还不赶紧行拜师礼？”
他皱了皱眉头，表情突然有些严肃。
“莫不是你嫌弃我这挽翠峰？”
那少女一个激灵，仿佛终于注入了灵魂一样，从神游太虚回过神来，立刻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动作之快让松风都有些怔愣。
“徒儿易盈盈拜见师尊!”
另一边，浑身是伤的女童则缓缓醒来，望着面前看不到尽头的石梯，以及站在高处带着鄙夷、不屑、怜悯等表情看着她的诸多孩童，默默垂下了眼眸。
她装作没听见那姗姗来迟的惊呼以及接踵而至的做作询问，而是默默听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大小姐的咒骂。
“装模作样给谁看呢？还不快滚上来？”
“来了。”
苏展颜心中也这样想到，
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