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苇韧如丝》不是雅人是俗人

2、第 2 章

　　苏苇在迷迷糊糊中再度醒来，周围隐隐飘来檀香味，这是她还未出嫁前母亲最喜欢燃的檀香。

　　“小姐，小姐，醒醒呀李大掌柜已经在书房候着了。”

　　一旁传来的声音让苏苇隐隐觉得耳熟，她莞尔一笑，想起来了这跟她闺中的丫鬟喜儿的声音特别像。

　　“小姐小姐，快起来吧今天初一辰时还得跟夫人一起去白马寺上香，李大掌柜还在书房候着。”

　　紧接着她感觉她的手臂被人轻轻摇晃着。手臂？苏苇倏地睁开眼，烟青色的床幔与她出嫁前的闺房一模一样，她看向旁边，只见一个立在床边，真的是喜儿，只是眼前的喜儿只有十三、四岁，还活生生的站在她前面。喜儿五岁便被嫂子送进府做了她的丫鬟，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十五岁喜儿的嫂子上门来闹要带回喜儿去嫁给五十二岁的王员外当第十五房小妾，苏苇自然是不肯，喜儿的嫂子却大闹府衙，说喜儿并非卖身于县丞家。趁着苏苇不在家，骗出去了喜儿，竟是要硬嫁入王员外家做小妾。喜儿誓死不从，竟从山崖上跳了下去，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见喜儿这会低着头俏生生的站着，真好，又看见喜儿了。

　　苏苇慢慢的站了起来，环视四周，是了，是她出嫁前的闺房。是梦是醒？是老天爷可怜她带她来见一见爹爹娘亲吗？

　　“爹爹娘亲在哪？”

　　“老爷一早就上衙门了，夫人大抵这会要梳妆好了。”

　　苏苇没再说话，任由喜儿伺候她穿衣梳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这正是她十四岁时的样子。梳洗完毕，她缓缓走向书房。

　　“既然李婶家出了这样的事，李大掌柜你替我送去五两纹银好生慰问，她在我们绣庄已经干了十几年了，我也不能亏待于她。”

　　书房内一个妇人梳着单螺髻一身深色襦裙背对着苏苇，只见妇人面前立着的面向颇为老实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弯身道了一声：“是，夫人。”这背影，苏苇太熟悉了，是她的娘亲，瞬间家破人亡的辛酸一涌而上，在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去世后，苏苇还没有好好大哭过，这会只是看见了娘亲的背影，苏苇的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李大掌柜一眼看见了苏苇，见苏苇正默默流着泪，脸色一凛。妇人察觉异样转过身来，只见她的小女儿今年十四岁的苏苇身穿浅花色窄袖衫着深色长裙在门口默默流泪，哭的好不伤心。妇人急忙上前搂着苏苇：“圆圆，你怎么了？”

　　“娘亲..娘亲..”苏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抱住娘亲：“这是梦对不对..娘亲..娘亲..你们都还在对不对..”苏夫人听着这话想估计这孩子是做噩梦，梦魇了。

　　李大掌柜轻轻鞠了一躬，便悄悄退下，心想平日再能干的小姐终归是个娇滴滴的女娃，竟然一个梦就让她哭的如此伤心。

　　书房内只剩苏苇母女，苏夫人轻轻的拍着小女娃的背，苏苇渐渐平息下来，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娘亲为何如此真实，我莫不是又重回了一回？

　　苏夫人见怀里的小丫头平静下来：“圆圆，你可是做噩梦了？”

　　做噩梦？苏苇心下想着不明情况时，还是顺着母亲的话说道：“嗯..圆圆做噩梦了，梦见你们都不好了。”

　　“前天你还说自己是大姑娘了，你看看今个竟然把噩梦当真了。”苏夫人觉得小女儿好笑，拍拍苏苇说道：“好了，李大掌柜是为了李婶的事来的，李婶的儿子上山摔断了腿这会人还昏迷不醒，娘已经让李大掌柜支了五两纹银去给李婶，李婶在我们绣庄已经有十几年了。”

　　李婶？确实有这么个事，那天早晨也因为自己起晚了，娘亲替自己处理的此事。可惜李婶的儿子最终还是没能醒来。难道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吗？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阻止一家最终被斩首的命运？如果主谋是李思鸿，是不是只要不嫁给李霁林，李思鸿就利用不了爹爹？想起李霁林，苏苇又觉得心中胸闷难受。

　　“圆圆，你随娘亲回房，娘亲给你再洗洗脸，我们一会进平江府去白马寺上香。”苏夫人轻轻牵着苏苇的小手走回她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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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平江府的一路上，苏苇赖在娘亲怀里不肯起，晕晕乎乎，总觉得云里雾里。苏夫人也享受着小女儿久违的耍赖，自苏苇开始学习经商到十二岁完全担起吉祥绣庄，便很少有这样小女儿的姿态，苏夫人心想这果然是被梦魇了。

　　到了白马寺，苏苇想起今日会遇见得道高僧悟镜大师，记得上一世，娘亲带她拜见悟镜大师，大师见到她却说：“你我两世只有这一面之缘，你命中有劫，但机缘不浅，怕是能扭转重来。”当时苏苇和娘亲皆不明白大师的话，想听大师细讲，大师却不愿再多说。娘亲因为一句命中有劫，担心了很久，直到她顺利出嫁却始终未有子嗣，娘亲还在寻访悟镜大师，希望能有破解之法，可惜悟镜大师云游四方，行踪不定，上一世竟始终未能再见。悟镜大师会不会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苏苇又精神了起来，十分期待看见悟镜大师。

　　苏苇赶去佛堂想再见一次悟镜大师，却被告知大师已经出师门云游四方。难道两世只有一面之缘，是指这个吗，这一世是不是就见不到悟镜大师了。命中有劫，机缘不浅，扭转重来，苏苇跪在佛祖面前暗暗立誓，既然让我重来一世，我必要逆天改命，保住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