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三分野甜

20、吻痕

　　萧亦孑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张展画交流会的入场券。那是他很喜欢的画家，他花了好多功夫才找人买到。他陪他看了画展，出来后纪梓渝牵着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跟他讲着一位以色列画家的故事。
　　他一路缄默，嘴上挂着始终如一的笑容，纪梓渝的话戛然而止，他眼睛有点失落，语气也没了先前的兴奋：“你是不是对我讲的事不感兴趣啊？”
　　“没有。”指腹轻轻的在他眼皮上抚摸着，他声音很柔软，不染一丝尘埃：“你说那些画无比珍贵，但对我而言，说那些话的你才是价值连城。你喜欢它们，就连眼睛都是亮的，我吃醋。”
　　纪梓渝站在原地反应着眼前突如其来的深情表白，他尾巴有点翘，得意的昂首挺胸走向前去。萧亦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倒数着数，数字数到三，前面的人折返回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着：“我对它们都是逢场作戏，最爱的还是你。”
　　萧亦孑看着他笑盈盈的小孩子模样宠溺着任他拉着自己东倒西歪的走着。返程的列车上纪梓渝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读艺校。
　　他成绩不差，父母虽然不干涉他的选择，但对他的人生终是有所规划的。在他跟家里提出要去参加集训，要参加艺考时父母并不愿意。
　　纪爸爸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小酌劝说着：“你喜欢画画平时多练着也成，何必非上什么艺术学校。就算要上，闫老师那里你周末去得勤些，干什么非要耽误半学期的课业参加什么培训。”
　　他赌气、撒娇什么方法都用了，再三保证自己是认真的，绝不是一时兴起后，家里才堪堪同意让他折腾去。
　　高三开学一周后，纪梓渝报了和萧亦孑同城的一个美术集训班。送行时，路嘉抱着他让他照顾好自己。
　　集训班是萧亦孑帮他选的，他人到后萧亦孑已经帮他把好多事都安排妥当了。他像个受宠的小王子，在他的照顾下活的无忧无虑。他跟萧亦孑住在一起，集训班有提供住的宿舍，环境一般，纪梓渝以“更好的练习环境”没住进宿舍，妈妈打电话给他次次嘱咐他要懂事，人家当他是朋友愿意让他借住，他可不能像在自己家坏习惯一堆惹人烦。
　　纪梓渝头枕着沙发靠背，腿搭在萧亦孑腿上，他简直比在家还肆无忌惮！
　　手机在一旁开着公放，铅笔在纸上窸窸窣窣的划动着，鲜红的樱桃递到他嘴边，嘴角的枝条被取下，果实饱满的果肉又一次落入口腔，他含含糊糊的应了声知道了，抬手挂断了电话。
　　纸上落下一个潦草的签名，纪梓渝翻身将头枕在他腿上，手臂伸直速写本举的高高的，喃喃着：“你可真难画。”
　　萧亦孑抬手去拿他手中的画本，精致的五官不错分毫，动作眼神间映衬着整个人的气质。右下角的签名草草写着两个字，他手指敲敲那处：“这是什么鬼画符？”
　　纪梓渝手臂环着他腰，把脸埋在他腹部，声音懒洋洋的说道：“给你的标记。”
　　萧亦孑颠颠腿，让他回屋去睡。纪梓渝懒在他身上说自己不要动。
　　眼神盯着那字看了小一会，后面的爱字被认出来前面的也就不能看的出来。
　　挚爱的人把画本放到茶几上，在他脸颊落下一吻没正经的问他：“要不要我帮你动？”
　　他瘪瘪嘴，很不满意的隔着衣服虚虚在萧亦孑腰侧咬了一口。
　　萧亦孑扛着他丢到卧室的床上，纱帘拉开，午后的阳光像妈妈的怀抱，镀了层柔软。萧亦孑撑着手臂躺在他身侧看着他，手指在他卷起纤长的睫毛上一碰一碰的。
　　“我哪里不好画？”
　　纪梓渝把他作乱的手拉下去，头向着他的方向蹭了几分，眼睛徐徐睁开瞧了眼那早刻在心上的模样继而合上眼眸：“你在我心里总在变，一天比一天还要好，一天比一天还要重要。”
　　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喜欢到再多线条，再多言语也不能描绘你对我的意义。后面的话他想着想着便睡着交给了周公。
　　大学课业本身不重，但萧亦孑在外面报了几个培训班，时间上仍旧紧实，但在忙他都会每天去接纪梓渝，带他一起回家。
　　三个月的时间里，纪梓妍有来看过他两次，她和萧亦孑恢复到了朋友状态。不喜欢便不喜欢，如果只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便连朋友都没得做，这气量太小，不是她的作风。
　　有次她刚好来s市参加辩论，来的突然，接上纪梓渝匆匆吃了饭就离开了，晚上纪梓渝拎着从楼下买的馄饨回家，在厨房一边盛着一边说道：“我姐姐今天不知道怎么，她吃饭的时候那眼神像激光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射。”
　　说罢他把盛好的馄饨放到萧亦孑面前，筷子递给他：“快吃吧，还热着呢。”
　　萧亦孑刚才回完纪梓妍的短信，接过筷子尝了口：“你姐刚才问我，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纪梓渝啊了声，萧亦孑就着夹着的馄饨放嘴边吹吹喂到纪梓渝嘴里。
　　他嚼着馄饨坐到沙发上挽着萧亦孑的手臂笑盈盈的说道：“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是有一个。”
　　萧亦孑抬抬手臂，说自己还端着碗呢，当心烫着他。间萧亦孑眼神突然落在自己身上不动，他顺着对方目光抬手摸摸锁骨的位置有些不解的问了声怎么了。
　　前两日折腾的狠了，纪梓渝今天穿了件领口较大的卫衣，锁骨处的吻痕只有身子一歪便清晰可见，虽然颜色比起最初淡了很多，但依旧暧昧而诱人。
　　不怪纪梓妍会突然问他，纪梓渝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他们确实太大意了。
　　纪梓渝摩挲着锁骨的位置一脸疑惑，对方目光有些深邃声音却只是淡淡的道了句：“还没消下去。”
　　他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没消下去指的是什么，一时间有些慌乱：“我用不用跟我姐解释一下。”
　　萧亦孑反到淡然的吃着馄饨说道：“解释什么？说你自己嘬的？还是说你有女朋友？”
　　眼瞅着人蔫下去，他捏捏他的手宽慰道：“没事，你姐不会知道的。”
　　他心里有些发堵，他不怕纪梓妍知道，只是不应该是现在。他还想把最后的两周课上完，他还想跟萧亦孑上同城的大学，如果现在被知道，他没有信心家里会继续放任他们在一个城市读书。所以，不能是现在。他需要时间让自己有能力身披铠甲，为对方劈荆斩棘。
　　“我不是怕她知道，只是现在不合适。”纪梓渝低着头老实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萧亦孑不在乎这些，他从未想过要让纪梓渝跟他家出柜，毕竟他们都有长长的未来，而他们的感情能经得住多少未来的变数都不可知，何况他注定身不由己。
　　无法实现的诺言不该轻易许出，无法承诺的未来何必苛责。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纪梓渝的话却让他一时间方寸大乱。他的爱情收获的比想象容易，虽然也有小插曲，但纪梓渝总归是傻乎乎的毫无顾忌的选择了他。gay圈里的感情多数并不长久，相爱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在同性里找。
　　他...他以为，他没经历过多少感情，会跟他在一起也是一时欢喜，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肯定不会考虑什么以后，却不曾想，那小傻子早就把他当成了他的以后。
　　他看着萧亦孑，满眼认真的说着：“我们要在一起，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如果在晚些，我们就能够更好的保护对方了，到时候他们不同意，小爷就带你私奔。”
　　他想听听就罢，但纪梓渝的一眸一动都印在他心尖，他没办法玩笑着回应他的真挚。
　　那是第一次，他隐隐有些后悔。
　　之后的两周，一切表明和往常一样，但实则却大不相同。那天之后，他和萧亦孑最多也只是亲亲脸颊，再无更多。
　　行李已经全部寄回家了，纪梓渝在s市多留了一天，为了萧亦孑。
　　萧亦孑擦干头发刚躺下就发现纪梓渝还没有睡，他凑过去吻了下对方额头轻声说道：“早点睡，我请了假，明天送你去车站。”
　　纪梓渝蹭到他怀里，跟他碰碰嘴唇哑声说道：“你亲亲我。”
　　一吻将毕，萧亦孑制住纪梓渝往下摸去的手拉到胸前：“别弄，好好睡觉，你明天还要回家呢。”
　　萧亦孑感觉对方有点不太高兴，便找了个其他说辞告诉他：“再被看到不好。”
　　纪梓渝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想想也觉得确实不太好便找了个舒服姿势窝在他怀里舒心的睡了去。
　　因为家庭原因，他对感情确实没多少信心，他的家庭像执行指令的信徒，他该走到哪、该做到什么样、该如何过完一生早已有了规划。他的生活被无形的框架束缚制定着，只要不影响最终结果的输出，他平日如何肆意妄为也不会被管制。
　　他可以打架斗殴，违法乱纪，甚至跟同性在一起。但他比谁都清楚，他的未来，他的家庭需要他身边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在他明白自己对纪梓心动时，接近与否他犹豫过。有的人捧着一辈子的心开始一段感情，最后走散了，那是有缘无份。而他，捧着注定分开的心开始一段感情，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渣的过分。
　　表哥的一番言辞给了他一个说服自己的完美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