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孤独的蓝鲸》起名字真难

2、第二章

　　礼物与猜测
　　在龙皓晨神游物外的同时，孩子们聚在一起，商量着谁先去向“头领”献上自己的礼物，你推我让，谁都不愿做第一个“出头鸟”。
　　“孩子王”看了看犹豫不前的同伴，憋红了脸，憋出一句，“我去，怕什么，不就是龙皓晨吗？我可从来不怕他。”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像是要鼓励自己似的，又说了一遍，“我才不怕他。”边说边向龙皓晨走去，还不时回望。
　　同伴们密切注视着他，在他回头的时候，一边做出鼓励的样子，“孩子王”一转头又笑开了。
　　龙皓晨自然听见了孩子们说话声和笑声，心里羡慕着他们一起玩耍欢笑，面上却不显。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的时候，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偷瞄一眼。看见“孩子王”周胖子将手背在身后、一步三回头地向自己走来，猜测到他可能要送什么东西给自己，心里像是飞进了只幸福的蓝鸟，雀跃，带有一点紧张。
　　龙皓晨在这家孤儿院住了七年，可仍旧觉得自己像是个外来客。因着他的乖巧，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在放心的同时，也不再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他；同时，阅历和心理年龄是他无法融入孤儿院的孤儿中－－不管如何克制，漫长的处于高位的生涯，使他身上凝结了一层让孩子们愿意信服，却不愿意亲近的威严。
　　最后就行成了现在这种谁都知道他，却谁都不了解他的局面。这一度使他非常孤独和痛苦，他甚至曾试图去“装傻”，告诉自己，前世的记忆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去像年幼的孩子一样做些恶作剧吸引成人的注意力，削减与孩童们的距离。
　　但最后放弃了。
　　他还是个骑士，即便故乡只会在心里梦里，即便相信他的记忆是真的而不是臆测，坚守他是个拥有漫长生命的老人的事实时间着实让他感觉到无尽的孤独与痛苦的事。
　　可他还是个骑士，他的的荣耀让他耻于欺骗自己－－虽然无法证实，但他的记忆是正确的。
　　他还是个骑士，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执着、仁爱、正义这是作为骑士的守则，他对自己默念过很多遍。
　　然后平静下来，逼迫自己去面对，去坦然接受。时至今日，他甚至可以苦中作乐，“起码在这里你可以安心的去交朋友，而不用以漫无尽头的生命去面对面对他们无法阻止、无可挽回的得死亡了。”
　　“孩子王”走到了他面前，低着头，脚尖不安的动着，然后下定决心，抬头，望着他，大吼：“生日快乐，以后也快乐，龙皓晨！”然后就跑了。
　　所以？龙皓晨愣了一下，就见小胖子又跑了回来，低着头，匆忙将一个纸包的大白兔奶糖扔在他怀里，又快速跑走了。
　　对面注视他的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龙皓晨拿着那不知被攥了多久的，汗湿了的，变形了的糖，也轻轻的笑了一下，带着一点疏离和看孩子的无奈。

　　随着孩子们一个个将礼物献到龙皓晨手上，时间也一点点来到了中午。
　　龙皓晨放下书，看着被日头晒得愈加热烈的空地中央摆着的席位，叹了口气，整了整本就很整齐的衣裤，认命地上席。
　　远处有人相对着他走向席位中的上位，背着光，看不清面孔，只看见那人清瘦高挑的身躯。那人的每一步都走得熟悉，一步一步踩得龙皓晨心中悸动起来。
　　“来来来，晨晨，来这坐。”院长爷爷笑着招呼他坐到邻近那青年的另一边，于是龙皓晨知道了，那青年就应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枫先生。
　　“枫先生，您好。”龙皓晨走过去，站在枫秀的面前，微笑，伸出手，“我将是您的养子，龙皓晨。”
　　“枫秀。”青年伸手与他交握，也是微笑了一下，然后好像很失望的，迅速地抽回了手并低下头，须臾又抬起头微笑道，“生日快乐，不必见外。”
　　然后枫秀就再没对他说过任何一个字，直到宴会结束，直到他一个个告别了孤儿院中的人们，直到当晚他被带回枫秀的公寓。院长甚至有些担心龙皓晨并不讨枫秀喜欢，会收到枫秀的漠视，甚至是再度抛弃-毕竟龙皓晨的性子并不讨喜。
　　可龙皓晨知道不会的，因为枫秀一直在注视他，从他坐在阴影中看书开始，直到回到枫秀的公寓。仿佛枫秀一直期待着一个和他名字一样的人，即使发现是错的，也对顶着他期待名字的自己，有一种爱屋及乌并且不甘的关注。
　　龙皓晨心中那只小兽又开始不理智到荒谬的跳起来，如同枫秀期待“龙皓晨”一样，龙皓晨也同样期待着“枫秀”所代表的那个人。
　　那是一份完全不理智的期待，但几乎是在听说收养人的名字之后，那份期待就无土自长，无肥自壮了，甚至一度“枫秀”所代表的人，在他的认知里面，竟都带换成了逆天魔龙皇，枫秀。
　　甚至无法自制的，他感觉到欣喜，渴望。
　　这种期待在他听到枫秀收养他是因为他叫龙皓晨时达到了顶峰，最终在今天见面时，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
　　刚刚和平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致力于战后人类世界的重建与魔族残余的安置问题。那也是他漫长生命中唯二频繁的回忆起枫秀的时候，每到遇见一个困难，他都想到那个在他青少年时期占比巨大的引导者和对手。以致于虽然枫秀在他的生命中过早的离去，但他仍记得他的面容和气质。
　　然而并不是。
　　枫秀身量清瘦，皮肤苍白，气质却与相貌大相径庭，厚重，锐利。
　　枫先生只有身量清瘦一条暗合，皮肤虽白，却没有丝毫病态的苍白，气质内敛温和。
　　完全不是。
　　你该死心了吗？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龙皓晨在心里嘲讽自己，弥漫着期望落空的疲惫。
　　不是没有想过的，难过的时候，熬不住的时候，孤独的时候，疯狂想说出来的时候，龙皓晨也想过，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那有没有可能，其他人，或许其中的一两个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呢？虽然知道不可能，就算来了，茫茫人海谁又能保证再遇到呢？可他仍期望着，就像人期待死去的亲人们在天有灵般期待着。而枫秀的出现点燃了他的期待，又浇灭了他的期待。
　　算了，也好，早知道是这样不是吗？这才是事实啊。

　　“到了。”枫秀叫他，见他在晃神，就拉了一下他的手。然后下车在两步远的地方等着他，“困了回去睡。”
　　“嗯。”龙皓晨应到，然后快步走到枫秀身边，拉上他的手，随着他往回走。

　　前世犹未来，往事不可追。起码他现在有新的家和家人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