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骄纵》故砚殊

27、第27章

　　“见过永康郡主。”许怡梅站在惠宁身后福了福身子，面上已经挂了敷衍的微笑。

　　真不幸，魏锦沅暗咒一声，一天的好心情可算是被接二连三遇见的贱人破坏了个干净，当下只当做没有听到一样，跟惠宁寒暄了几句。

　　“你最近身子怎么样了，现下这样出来走走不用窝在室内也好。”避暑的整整两个月，魏锦沅就见过惠宁两三回，常去的宴惠宁也常常因为卧病在床缺席了不少，今天这样在外边散心倒是少见。

　　“永康，这位是许尚书家中的大小姐，你应当没怎么见过，倒是跟我投缘得很，这些日子就是她与我说生了病也要勤出来走走才好得快，还时常陪我出来散散心，这不今天就是她拉着我出来的。”惠宁完全没有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试图把许怡梅引荐给永康郡主，永康和永安公主交好，有了这样的助力，许怡梅会更容易被京城的贵女圈接受。

　　她也明白许怡梅的身世特殊，京城的贵女圈一起玩的人都是从小就打下的好基础，外来的贵女哪怕身份足够高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更何况许怡梅这样半路出家的，想要融入难于上青天，这些日子即便是有了自己惠宁郡主的身份，也还是有很多永安的圈子中的人并不接受。但是如果能够得到永康的许可，公主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路就会顺上很多。

　　先前她也和许怡梅透漏过可以走走永康郡主的路子，永康是个很好说话的姑娘，谁若是有了难处她一定会尽心帮忙的。也不知道许怡梅这些天有没有照做？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魏锦沅听了这话却只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尽力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讥讽，捡了好听点的话：“那倒是好，不过你的身体啊，还是要注意才行，也不要走得久了，走累了就歇一会千万不要勉强自个儿，免得身子还没好又累病了。”就是不接她说的许怡梅的话茬儿。

　　现在在魏锦沅眼中，惠宁郡主就好像前世的她，被许怡梅的一点小恩小惠眯了眼，满心满眼地为她打算，却根本不知道人家心中正盘算着怎么踩着你往上爬呢！只可恨她不能现在就撕破许怡梅的一身伪装，让人都看清这是个什么货色。

　　许怡梅听着两个人的话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她起先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赛诗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如今看来这个娇滴滴的永康郡主确实不知道因为什么厌恶了她，本就是一心针对自己罢了。想着自己与永康郡主的交集只有那么两三次，应当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才是，可就是莫名其妙惹了厌弃。

　　默默握紧了拳，看起来惠宁郡主给自己想的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京城的豪门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让人厌恶、也让人向往！可惜惠宁郡主实在无用，明明也是郡主之尊，却连贵女圈的核心都没进去，拉个人还要仰人鼻息，若不是看在她还有几分用处的分上，她早就不耐烦伺候这个病秧子了。

　　垂着头掩住眸中的冷意，许怡梅迅速放弃了借永康郡主进入贵女圈的想法，她必须另想法子了。若说十几年孙家香铺的日子教会了她什么，排在第一的就是识时务。知道了永康郡主对自己的不耐，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永康郡主没有下手之前低调行事，站稳脚步之后一击必中除去这个隐患，不然她的所有打算只怕都会被这位插手破坏。

　　说了一会子话，惠宁郡主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许怡梅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魏锦沅已经感觉无趣有些不耐烦应付了，与她敷衍几句就想脱身。

　　“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惠宁还是早些回去吧，夏天将尽，晚上也开始凉了，你可要仔细身子！”

　　惠宁的身体一向弱，这会又站在这儿说了许多话，心里还不停想着事，便有些撑不住了，只得放弃，手里帕子轻掩唇角，眼中流露出几分疲惫，道：“永康说的是，今日也走了不少路，确实有些累了。”

　　两人又互相说了两句，魏锦沅带了青萍就要离去，这一次许怡梅的行礼幅度标准了，脸上的神情也更加恭敬，所有的不忿都深深隐藏在心底。

　　魏锦沅面无表情地略过直接走了过去，她并不在意许怡梅到底是什么态度，因为无论什么都不会改变她的看法。

　　***

　　灯火通明的院落里，枝丫丛生的树木在深夜灯光的照映下投射在木窗上留下斑驳狰狞的影子，在寂静无声中平添了几分恐怖与惊惧。

　　无声的脚步踏过长长的走廊，人影慢慢拉长又慢慢回缩，扭曲出诡异的角度。

　　脚步的主人站定在门前，伸出手推门，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在安静的夜里无比清晰。

　　屋里的人似乎等了很久，桌上的烛台已经积聚了一层蜡泪，火光在门开时闪进来的风中摇曳了几下又恢复平稳。

　　进屋的男人先开口：“殿下知道皇上要范大人要辞官了吧。”

　　坐在桌前的男人静了一会，声音里有遮掩不住的疲惫：“父皇……父皇已经给足了他面子，犯下这种大错，还让他体面地告老还乡已经是看在他多年苦劳的份上了。”

　　“威王殿下，范大人可是站在你这边的。”进屋的那个男人没有往段修明坐的地方去，而是在就站在门口。

　　段修明猛地抬起头，眼中弥漫着血丝，嘴唇紧紧抿着，愤怒迎面扑来：“威王？呵，父皇给本王这个封号不就是打算想三哥、四哥那样把我也扔到封地去吗？反正一切都是太子的！本王知道要不是母妃和外祖，本王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穷乡僻壤了！可是范成举那个废物，居然背着本王做了这么大的事，还出了纰漏，撞在了父皇手里，如今居然还想让本王保他？本王拿什么保？太子已经知道范大人是我的人了，我现在若是敢动一下，他就能顺势让我滚去封地！你让本王怎么办？”

　　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他的脾气，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平稳地道：“范大人一旦辞官，殿下以后在朝上只怕举步维艰，单靠将军在文臣里可吃不开。”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条狗也能来教训本王了？”段修明狠狠地盯着他，眼光血红，想见是气得极了。

　　男人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这侮辱的话不是在说自己：“属下不敢，将军让殿下记得在皇上面前可要收住脾气，不然淑妃娘娘和将军力主殿下留京的一番苦心就要付诸东流了。”

　　狠狠咬牙，段修明终于缓了语气：“你回去告诉外祖，我没办法，范成举必须得辞官。”

　　“殿下，将军的意思你似乎还没有明白，范成举必须要保下来！”

　　段修明又要发怒，一瞬间有个念头涌进脑中，他霎时间想起来什么事情，脸色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范成举他……他也参与了？”

　　男人这一次沉默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回答：“将军让你不要管，这件事将军自有主张，当务之急是保住范大人的官位。”

　　“不要管？”段修明终于好像被气疯了，从座椅上腾地站起来，冲到男人面前，嘶哑地声音低吼道，“这种时候还跟我说不要管，那你们有本事自己去保范成举的官位呀！”

　　“告诉我！范成举是不是也参与了那件事！”段修明一字一顿地质问。

　　男人看着五皇子殿下愤怒至极的面孔，有了第一次的神色变化，垂眸静思了一瞬，开口说道：“是。”

　　段修明闭上眼睛，狠狠呼出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好好好！难怪，难怪！外祖这一次不敢出面，害怕让父皇抓到小辫子，所以只能我来，只能我去想办法保住范成举！”

　　“殿下，将军说了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将军、还有宫里的淑妃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他说完话，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段修明愤怒而沉重的呼吸。

　　过了许久，段修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坐回椅子上，发出压抑的声音：“滚！”

　　男人站在原地片刻，静默地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院落里依然静寂幽森，男人的身影也依然在长廊上折出各种诡异的角度，深深浅浅，消失在了拐角的地方。

　　段修明坐在桌前，仿佛定定地看着面前，视线却完全没有对焦。

　　范成举官拜户部侍郎，从前是翰林院出来的，在文臣里有那么一点地位，但是弱点也很明显——好色。他的母妃和祖父就是借这一点把范成举栓到了他们这条船上，现下也是因着这一点范成举把自己作死了。

　　当初是因为祖父只在武官中有势力，亟需文臣里面能有一个支持的人找上了范成举，可是上了船可就不好往下丢了，范成举居然还掺和了那件事，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了这条臂膀，就怕他把他们都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