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始无终（GL）》暮成雪

10、卷末 愤怒与和解

　　教会了旁若下棋，旁若的娱乐又多了一样，可是她慢慢发现，随着季节的变换，班上也流行起一种玩法。
　　深秋到了。
　　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轻女孩们都不愿穿上过多的衣服，可是风一起，又冷的慌，于是大家开始在教室里找乐子，活动活动身体，很不幸的，招人喜欢的边漫成了最佳人选。
　　那是一个午后，边漫和旁若都在教室里，人很多，很热闹，但谁也没料到几分钟后这里成了一个大战场。
　　战场的中心是边漫，发动战争的，恰恰是她的好朋友凌晨。
　　也许是因为嫉妒吧，边漫和旁若的悠闲令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亲人抛弃的孩子，她急于在边漫那里得到认同。
　　“嗨！”凌晨隔着桌子从身后圈住边漫，跟她打招呼。
　　“凌晨？有事吗？”边漫正在玩游戏机，最近她迷上了过飞机的游戏，并为此而乐不思蜀。至于旁若，正抱着买回来的国际象棋的书在研究呢！
　　“坐在这里多无聊，还玩这小孩儿玩的东西！”凌晨抽掉她手中的游戏机。
　　“哎哎……”边漫伸手去捞，去被凌晨压着站不起身而够不着。
　　“哎呀，抱着你可真温暖。”凌晨随手将游戏机放在了身后的课桌上，抱着边漫不肯放手。　“真的吗？”同学甲眼尖耳灵，听了凌晨的话也扑了上来，“让我试试。”
　　“我也来！”
　　“还有我！”
　　……
　　一时之间，好多人扑了上来，边漫一个重心不稳，也扑在了桌子上。于是桌子也翻了，凳子也翻了，人也都翻了，并不停的传出尖叫声，也不知是压住了，还是抱作一团真的很温暖而发出的兴奋声。
　　边漫被压在了最下方，背部传来的重量几乎要榨干了她的呼吸，她伸不出手，也张不开嘴，脸很快就憋的通红。
　　而正当这厢热闹非凡的时候，旁若呢？
　　她才刚刚收起了书，靠着墙，侧着身看着眼前的这一团乱，心里想起的是明媚曾对她说过的话。
　　边漫是光源，而大家，都是飞蛾。个个压的头发也乱了，想要挣扎却也是爬不起来的。
　　突然间旁若的心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一样，她平静着脸，目光向下移，看到了压在最下面的边漫。
　　她一定很痛苦吧，她的下面，还压着她的课桌呢。她的脸都红的快滴血了，凌乱的碎发散在眼前，令她看不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旁若的表情很快有了变化，她大笑起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她一笑起来的时候，便立即仿佛看到了边漫的脸色在变，神情里，是一种被玩弄和侮辱的愤怒。
　　可是笑已经收不住口了，心被堵塞，让她体会不到什么东西，她甚至还拍起了手，喊起了加油。
　　“嘿嘿……加油，加油，看谁劲最大，看谁最能坚持。”
　　旁若原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没有起势从最上面压下去，她觉得已经很对得起她的同桌了。
　　而既然同学们玩的这么起劲，为什么不更有气氛一点？
　　有了旁若的加油声，一切更加变得混乱，班上的为数不多的男生看到这个情景，都纷纷摇着头，这个班的女生啊，有时候不是一般的疯狂。幸好，自己的女朋友不在这个班里面，不然，准给带坏了。
　　这里面最痛苦的人，莫过于边漫，她无法忍受上面的压力，更无法忍受自己的同桌不但不伸出援助之手，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
　　最终，沉默爆发了——
　　“你们都给我起来——”从没有大声说过话的边漫，只这艰难的一嗓子，便很有效的镇住了全部人。
　　这一声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剩下的，就只有急促的呼吸。
　　离她最近的凌晨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糟，边漫生气了！
　　于是一连串的效应让大家很自觉的纷纷爬了起来，最后，凌晨将手伸向了快被压扁的边漫。可是第一次，边漫没有回应，但也没有甩开凌晨的手。她只是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顾不得拍自己身上的灰，便朝着教室的前门，冲去！
　　教室里瞬间没了声音！
　　“不会吧，这样就生气了？”反到是旁若嘟囔了一句，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凌晨，“过火了？”
　　凌晨为之气结，看不下旁若一付无所谓的样子，也实在是担心边漫，更是气恼于自己竟是发动这场乱事的人，于是她也跟着夺门而去。
　　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跌了下来，大家都各自干自己的事了，当然，有大部分的人都跟着凌晨去了。
　　旁若耸了耸肩，换了个坐法，脸朝着窗外，让她看到了刚刚消失在寝室门里的边漫。
　　真的是第一次看她生气呢，她从地上爬起来时，那双低垂的眼里，是两簇火焰的颜色吧。
　　看样子，凌晨她们得赔上很多好话才可以让她消气！

　　可是旁若竟然想错了，也许是边漫觉得这回玩的实在是过份了吧，她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理班上的任何人，也包括她这个同桌。

　　从此，边漫一个人进出寝室，一个人进出教室，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去上街，什么都是一个人。
　　不再与和她打招呼的人打招呼，不再对着对她微笑的人微笑，与同学之间仅仅保持着擦肩而过的关系。
　　当然，也就不再跟旁若下国际象棋，不再将她买的零食放在课桌的中间一起共享。
　　原来她还是有倔强的一面的。
　　但是有必要吗？这也许是同学之间表达亲密的一种方法，也许大家是粗鲁了点，放肆了点，但并没有恶意的不是吗？
　　抱着这个想法，旁若对于边漫的态度就像凌晨看到的一样——无所谓，反正孤单的会是她，并不是压在她身上的任何一个人。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记仇的人哪，也许，过些时候，自然就会好了。
　　而这次事件，一直延续到第二个星期，在凌晨她们不懈努力下，边漫基本上都与大家和解了，回到了过去那种可以打打闹闹的日子，只是大家都会聪明的讲点分寸了。当旁若看到她们又在一起的时候，心中的无所谓提到了最高点，看，她的坚持，也不过如此！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边漫和那天所有参与的人和解了，唯独与她保持陌生人的态度，对她从此视而不见。
　　这个不一样的态度让旁若感到纳闷，却让凌晨偷笑了一把，即使从中可见边漫对待旁若是特别的，但总之她不再理她，不是吗？

　　当绝裂的第二个星期快过完的时候，旁若的无所谓和不屑变成了不安，她似乎是体会到了一些凌晨的心情，原本看着她为了和边漫和好而急破了头还觉得好笑，而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
　　被人漠视的滋味，可是极其痛苦的，可是，要怎么样，她才可以和边漫和好呢？最让她不解的是，她并不是压在她身上的人之一，为什么要单单惩罚她一个人？不错，对于旁若来说，边漫的不理不睬，已经变成了一种惩罚！
　　为此，旁若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找上了凌晨。
　　故意在边漫不在的时候，旁若堵住了要出教室的凌晨。
　　“干嘛？”相对之下，凌晨显得神清气爽，日子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时候，边漫的身上就是有那么一种魔力，让你死而复生。
　　“原因，告诉我原因！”
　　解铃还需系铃人，旁若要先知道边漫不理她的原因。
　　“什么原因？”凌晨弄了弄自己的长发，笑的好惬意。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旁若迹不可寻的皱了皱眉，“边漫为什么单单不和我说话？”
　　“你有试着跟她说话吗？”凌晨反问，动作无比迅速。
　　“就因为这？”旁若愣住，难道自己转了一大圈，却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是，也许不是，还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凌晨一把推开旁若挡路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旁若还愣在那，她看着凌晨轻松的背影，不知道究竟是她在走向死胡同，还是自己在走向死胡同。
　　“喂！”这时身后有人出了声。
　　旁若一惊，也许因为边漫的事，让她最近很容易走神吧。
　　她回转身，连动作都不是那么利索，透着两分落寞。
　　原来是明媚。
　　“你怎么啦？”明媚的神情有一点点的异样，她坐在第一组的第一排坐位上，手托着下巴。旁若慢腾腾的走到她身边也坐下，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吧，你怎么啦？最近这么没朝气？”明媚扭头问她。
　　“你也看到啦，边漫已经快有两个星期不理我了。”旁若无奈的耸耸肩。
　　“她理不理你有这么重要吗？”
　　旁若又一愣，怎么净抛这种高难度的问题？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奇怪，为什么她和别人都合解了，唯独不理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你记不记得那天你做了什么？”明媚冷静地问，俨如一个法官，而苦思冥想的旁若就是罪犯，回忆犯罪现场。
　　“那天……”旁若陷入了回忆中。
　　那天，她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在闹，然后，笑，再然后，喊了两嗓子加油，仅此而已。
　　“她在底下受罪，你在干什么？”
　　“幸灾乐祸！”旁若冲口而出，紧接着，头“嗡”的一声，像是被谁重捶了一拳一样。
　　“你明白了？”明媚微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告诉你究竟对不对！”
　　“你说什么？”没听清明媚的后半句，旁若凑过来问。
　　“没什么，好了，现在你知道原因了，要怎么做？”明媚提了提精神，她总是告诉自己，那些个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是错的，一定是。
　　“怎么做？”旁若也迷糊了，错事她不经常做。但是曾经追走了自己班上女孩的男朋友时，她唯一做的事，就是约了那个女孩，然后拽着她的手，给了自己几巴掌。虽然并不痛，但是那女孩受惊的神情让自己知道曾经有多疯狂。
　　而现在，为了一个同桌，一个女同学，有必要去做什么吗？
　　旁若心中有些乱，她觉得自己有些个定义快下错了地方。
　　“要不——请她吃顿饭吧，酒桌上，气氛好些。”明媚建议。
　　“你喝啊，酒鬼！”旁若斜眼瞪她。
　　“喂，我可是为你好，我可不会喝，只是吃饭才有气氛嘛，不然干嘛？”明媚提起拳头欲揍她。
　　“好啦好啦，随你好了。”旁若烦躁的挥挥手，“那你安排吧，她你也负责叫上，就这样了。”
　　说完旁若便起身要走。
　　“什么，什么什么？”明媚追上，“你的事干嘛是我出力啊？”
　　“帮帮忙嘛，你知道我的，我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旁若立刻换上讨好的模样。
　　“唉呀，怕了你了！”明媚一付受不了她的样子，她知道，其实旁若傲的很，她，是拉不下这个脸的。
　　于是，就在第二个星期的星期六，明媚做东，请了边漫，还有凌晨她们一起去了一家餐馆。
　　等大家都坐定以后，旁若才一付急匆匆的样子跑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路上有点事给担搁了。”
　　这下，饭桌前的人开始表情不一。
　　这样的先后安排是明媚设计好的，因为边漫不理旁若，已经成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如果贸贸然地请边漫，她一定不会来，请她一个人，她也不会随便答应，所以才决定请她和她的那几个好朋友——当然，关于这一点，旁若是有点耿耿于怀的，谁让她和凌晨犯冲呢。
　　边漫一看到是旁若，立刻就站起了身，脸色，也沉了下来。
　　旁若眼尖，一把按住边漫，率先打破了两个人的僵局：“一顿饭而已，留下来吧。”　　“哼！”凌晨轻哼了声，“只怕不是这么简单，鸿门宴吧？”
　　坐在一旁的沐小丝也跟着嘀咕了一句：“这怎么像是情侣闹了矛盾，让我们作陪？”
　　沐小丝的这一句话被凌晨听到，她心一惊，的确，这种场面，谁在一般的同学中见到过？
　　“小丝？”凌晨轻喝住沐小丝，唯恐她说出更多的东西。有些话在心中会是错觉，但说出来，便会变成真的，她绝不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看来越闹下去，只会使事情越感觉暧昧。
　　“边漫，既然都来了，那就坐下来吃吧，你不是也饿了吗？”
　　难得凌晨会为她说一句话，尽管旁若听后心中很怪异，但她仍按住边漫没有动，而边漫也缓缓地坐了下来——再闹下去，就不像样了，还是，随流吧。
　　旁若见状，这才吐了口气，浑身备感轻松，她转向凌晨：“你看，其实我们之间又不存在什么恩怨，我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对吧，这顿饭，算我的好不好？”
　　安全上垒！
　　旁若的话里不乏一种大度，凌晨这会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尽管她知道，来这里的也都知道，其实这顿饭，本来就是顾旁若请的，就算她不会出现，那个明媚，也是个说客！
　　也许边漫答应来，也就是一种过渡。
　　这顿饭，吃的并不很有气氛，毕竟算是旁若第一次和边漫她们这些人吃饭，由于平时的话也不是很多，使得现场有一些低气压。不过再难吃的饭对于旁若来说也没什么，因为解决了一件对于她来说是大事的事。
　　饭，总算吃完了，从饭馆里出来，每个人都有点松了口气的意味，旁若更是不客气的挽住了边漫的手，拉着她先走一步。
　　“喂——”凌晨看着就要追上去。
　　“凌晨！”明媚及时的拉住了她，“边漫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不是吗？”
　　“明媚！”凌晨挣脱掉明媚的手，“你知不知道，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你做的事？”
　　明媚一愣，看着凌晨她们尾随旁若她们而去的身影，唇边泛起了一丝苦笑，沐小丝的那句话，她，也有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