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不惰

1、1

　　你和圣子

　　你带人闯入□□的时候，他们正在祭祀。

　　祭坛下，黑袍祭司手持匕首，从信徒胸膛中剜出心脏，倒在地上的信徒似在尖叫又似大笑，血腥味弥漫整个密室。

　　你已经听到同事作呕的声音了。

　　祭坛上，一个少年身着白袍，敛目垂首，看不清神色。

　　即使是你们的闯入也没能打断他们的祭祀。内核的信徒仍在闭目祈祷，外围的则开始结成肉墙抵抗你们，口中吐出晦涩咒言。所幸你有所预料，带了麻醉用的枪支，但眼见核心处祭司举起心脏，你仗着自己的体能，孤军直入。

　　砰。你一枪射中祭司后心。他直挺挺地倒下，无力握住的心脏摔落出去，血弄脏了少年的白袍。

　　他低头看了一眼袍子，然后看了看你。睫毛动了动，像有细雪扑簌而下，虽然身处地下室，在血污之中，但他看起来仍然洁静剔透。

　　你顿时明白他被他们奉为神的原因了。除了白化病和漂亮的容貌以外，他的神情渺远，目光像在此处，又不在此处。

　　但他的瞳孔的确一直看着你。

　　等你们把人带回去调查才知道，少年的母亲是□□的高层，生下他后就将他培养为一个象征，他不识字，虽然能发声却形同哑巴，没有人与他说话，他日复一日地呆在祭坛，在祭司献祭后生食信徒心脏。

　　他们称之为赐福。

　　你收养了他。

　　你买一些教材，工作之余教他说话。渐渐他会笑，从一些单音节的交流由更复杂的词句转变。只是还不喜欢外出去，祭坛从精神上永远禁锢了他，他能接受的最长的距离就是陪你一起去警局，然后乖乖坐在传达室，写作业，等你下班。即使有人来和他说话也无动于衷。在生人面前他会缩回祭坛圣子状态，搭理的人仅限于当初闯入□□的行动小组，而主动交谈的更是只有你一个。

　　很黏人。

　　“什么是永远？”有一天他问你。

　　你忘了自己怎么回答了。警队里的工作很累，他又成长了一段时间，已经有自理能力，你也就不像从前那样无微不至了。

　　他听完后垂眸看桌面，神情恍似祭坛上，他身着白袍时。

　　但等你担忧细看时，他又缓缓笑开。

　　当天夜里你悚然惊醒，有十指在你胸口抓挠，你一把抓住，睡眠不足和惊吓让你暴躁异常，“干嘛？！”

　　其实你注意到他近日异常，恋慕是藏不住的，但你认为那是他接触的人太少，因此有意与他渐渐疏远。

　　他的手仍然盖在你的胸上，你留意到他的手势，寒气直蹿天灵盖。

　　那并不只是暧昧的举动。

　　他想要你的心脏。

　　你拯救了他吗？

　　你让他开口说话，能够与人交流，也有了感情与好恶。你让他从泥潭脱身，从此那些狂热盲目的信徒再无法将他拉入“神的游戏”。

　　你拯救了他吗？

　　可他至今不辨心与心脏，爱与献祭。

　　你拯救了他吗？

　　神高坐在祭坛上，面对心脏，不欣喜不厌恶，不接受不拒绝，直到遇见你。

　　他第一次伸出手。

　　你拯救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