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娇宠记[穿书]》元少

29、撞破

　　顾雪兰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周雪莹的手边。

　　周雪莹没伸手去接。

　　她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见面，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她被分到一班，顾雪兰是她同桌。

　　她家境不差，但也算不上富裕，顾雪兰在卫校虽未公布顾家长女的身份，可她穿着从巴黎买回来的时装，开着从美国进口的轿车，活得像个最尊贵的名媛一样。

　　但她并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她人缘极好，班上没谁不喜欢她，周雪莹也喜欢。

　　她朋友很多，可知己只有周雪莹一个。

　　托顾雪兰的福，周雪莹这种名不经传的小户之女也一度成了卫校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说不高兴是假的，那时还年轻，顾雪兰的青睐与靠近无疑让周雪莹受宠若惊，顾雪兰几乎与她无话不谈，从顾雪兰口中，她得知对方就是上海顾家的千金，虽不是亲生的，可顾怀远待她视如己出，这一点，都不用顾雪兰自己说，且看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周雪莹也能猜出顾怀远对她的宠爱。

　　可顾雪兰并不引以为傲，反而一脸难过地问她：“你嫌弃我吗，雪莹？我母亲给人做了姨太太。”

　　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还是很普遍的。

　　周雪莹摇了摇头：“你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决定自己的未来，何况，你是顾家的千金，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喜欢一个人时，便觉得她什么都是对的，她就算选了一条不光彩的路，那也是被逼无奈。

　　周雪莹与果果的爸爸是一个胡同里长大的，之后很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果果的爸爸在顾少景的手下做事，可基于安全考虑，果果爸爸的行踪一直很神秘。

　　卫校毕业的联欢会上，顾雪兰不知怎的喝多了酒，讲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包括她对顾少景的情意。

　　周雪莹自然是震惊的，撇开二人是名义上的姐弟不谈，单单是顾少景对苏姨太与顾雪兰的恶劣态度，顾雪兰是抽的什么筋，居然看上时时刻刻都想一枪崩了自己的家伙？

　　周雪莹不是没怀疑过顾雪兰的动机，她或许早知道了果果爸爸与顾少景的关系，接近自己，只是为了更有机会能够接近顾少景。

　　可顾雪兰对她实在太好，好到明知她有目的，也还是想要和她处下去。

　　顾雪兰将被周雪莹拒绝了一次苹果切成片，放到干净的盘子里，与叉子一并递了过去。

　　有时，就是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会让人感觉到顾雪兰的委屈。

　　周雪莹无奈一叹：“上次在电话里，你是不是有意探听子瑜与少景的关系？”

　　顾雪兰把装着苹果的盘子放到病床的小桌上，又拿了个杯子，给周雪莹倒了一杯热水。

　　谢瑜的耳朵紧紧贴在门缝上，她就知道，这个姓顾名雪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找周雪莹探听她与顾少景的关系！

　　“雪兰，你们是不可能的。”周雪莹语重心长地说。

　　谢瑜古怪地眨了眨眼，顾雪兰和谁不可能？她有喜欢的人了吗？谁？！

　　“他已经……”

　　“你真觉得那个乡下来的女人配得上他？”

　　乡下来的女人？谢瑜蹙了蹙眉。

　　“配得上怎样，配不上又怎样？这种事是讲缘分的的。”

　　“什么缘分？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我是姨太太的女儿，我不是顾家亲生的，可那又怎样？我哪一点输给她了？她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我生父是北平才子！我养父是顾家家主！她都能嫁给顾家，为什么我不能？！”

　　有些人，有些事，利用着利用着，成了习惯，就做不回当初的圆满。

　　这些话本该烂在肚子里，顾雪兰自己都说不上来，怎么就对着周雪莹开了口。

　　嘎吱——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谢瑜惊讶又冰冷地站在门口，走廊上一盏小夜灯斜斜地挂在她身后，将她的影子照得很长，长长的铺陈在地上。

　　周雪莹不知谢瑜方才是否听到了什么，眸子闪过一丝慌乱：“子瑜……”

　　顾雪兰放下水壶，拿起柜子上的手袋：“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与谢瑜擦肩而过时，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谢瑜。

　　谢瑜却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又眸光一暗，迈步追了上去。

　　顾雪兰走得很快，高跟鞋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踩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谢瑜想，亏得自己听不惯这种声音，让四儿帮忙改了鞋底，否则今晚她也这么哒哒哒哒的，又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听到这么一个惊天秘闻呢？

　　“哎，走够了没有？”住院部的大门口，谢瑜叫住了顾雪兰。

　　顾雪兰应声停了下来，慢悠悠地抬起头，望向天际一轮被墨云遮了大半的弦月。

　　这骄傲的背影，可丝毫没有在病房被抓包而落荒而逃的狼狈。

　　谢瑜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引她出来的，就不知她究竟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谢瑜在她身侧不远处站定。

　　顾雪兰淡淡地转过脸来，面上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谢子瑜。”

　　谢瑜打断她的话：“解释就免了，我也是才知道你心思居然这么龌龊，连自己弟弟的主意都敢打？难怪你三番四处刁难我，还企图拆算我与顾少景……真是活久见啊！”

　　顾雪兰没听过活久见这种说辞，却也不难猜出是挖苦她的意思。

　　她讥讽地勾了勾唇角，面上一丝心虚都无：“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你打算去找少景告状吗？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吗？”

　　“我才不会拿这种事去恶心他。”谢瑜不假思索地说。

　　顾少景对顾雪兰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就算知道了这个秘密，也不过是“万千罪状”中多添了一笔。

　　顾雪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个乡巴佬竟敢骂她恶心？

　　更可恶的是，谢瑜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说，顾少景一定会相信她！

　　她凭什么这么自信？！

　　顾雪兰的脸色于是更难看了，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漫不经心地笑了：“谢子瑜，你别高兴得太早，我看着少景长大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再清楚不过，他对你不过是图几天新鲜，等这阵新鲜劲过了，你和你那一大家子拖油瓶迟早会被丢弃的。”

　　前面一大堆都是废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谢瑜眯了眯眼：“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一大家子拖油瓶？”

　　谢家虽不是什么富贵门第，可也没穷到揭不开锅，她爸与大姐夫都有正经营生，她弟弟虽是个半吊子，可将来成年了势必也能凭自己本事混口饭吃。

　　没人会去拖累顾家！

　　除了——

　　谢瑜眼皮子微微一跳。

　　顾雪兰意味深长地笑了：“想起来吗？”

　　“你见过我三叔。”谢瑜的脸色沉了下来。

　　顾雪兰微微一笑：“我不仅见过，还见了不止一次。”

　　“你把我三叔怎么了？”谢瑜正色问。

　　顾雪兰笑道：“也没怎么，就是听说他缺钱，想借了点钱给他，你三叔的性子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好赌成性，这手头宽裕了，就难免不出去潇洒，一来二去的，欠了一屁股债。”

　　三叔当初找她借钱时，曾发誓不是拿钱去赌的，三叔自打跟了司令，便戒赌了……

　　这姓顾的，怕不止是借给三叔一点钱，而是一大笔钱，多到足够三叔肆意挥霍，指不定还想了什么法子煽风点火，三叔一个没忍住，落入这伙人的陷阱了。

　　“顾雪兰，你好卑鄙！”

　　“只要你不挡我的道，我也可以不这么卑鄙。”

　　谢瑜简直被她气笑了：“顾雪兰，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妄想症？是我在挡你的道吗？在我出现之前，你成功爬上顾少景的床了吗？你得到顾家的认可了吗？你如今连进顾家大宅都得偷偷摸摸的，就算没了我，你以为你就可以成为第二个顾家少奶奶吗？”

　　这番话，成功戳中了顾雪兰的痛脚，确实不论有没有谢瑜，顾雪兰都很难嫁进顾家。

　　可嫁不了顾少景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嫁给顾少景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雪兰冷冷地瞪了谢瑜一眼：“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言罢，顾雪兰踩着高跟鞋，像只炸毛的斗鸡，斗志昂扬地步入了夜色。

　　谢瑜原地思索了片刻，转身回了病房。

　　周雪莹还没歇下，坐在床头朝门口张望着，见谢瑜若无其事地进来，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去前面打个电话。”谢瑜忽然说。

　　周雪莹说道：“子瑜……”

　　谢瑜害怕她会说顾雪兰的事，她喜欢周雪莹，可周雪莹却瞒了她这么大一个秘密，虽然换做自己可能也未必开得了口，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不想以己度人，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会儿闷气。

　　周雪莹看着她道：“我这边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再陪着我了。”

　　这话听着像在赶她，却实实在在让她松了口气，她眼下最需要的不是虚伪的客套，是赶紧离开这里。

　　谢瑜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周雪莹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谢瑜去了导诊台，打了个电话给刘管事。

　　刘管事来得很快，谢瑜没一会儿便到了顾家。

　　“刘管事。”谢瑜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握住门上的把手，轻轻地说，“你和我说实话，顾少景他……是不是去见我三叔了？”

　　刘管事愣了愣：“少奶奶……打哪儿听的消息？”

　　“你就说是不是？”

　　“……是。”刘管事犹豫了一把，最终还是说了，“谢三爷在赌场欠了钱，还不上来，人家要砍了他的手。”

　　果真是这样，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谢瑜，并没表现出太大的讶异。

　　谢瑜想了想，说道：“我看顾少景带了不少警卫出去，怎么去个赌场，还要这么兴师动众吗？顾少帅的名号不好使？”

　　刘管事叹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赌场，是日本人开的，日本人不会卖少帅的面子。”

　　这点谢瑜倒是清楚的，原剧情中，顾少景与日本人关系极差，是个让日本人深恶痛绝的军官。

　　她三叔栽在了日本人的地盘，这件事怕是难以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