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痕》晴曜

1、第 1 章

　　流光乍现，金色光芒罗织些什么，无人知晓，光芒中晕开一抹红色，又很快消失，仅剩下普普通通的树木、普通的古典建筑以及普通的周遭。清晨的这里，有着十分舒适的温柔阳光，还有不经意间飘来的慵懒味道。世界沉寂在柔和里，让人觉得这总是不会被什么撕裂，一直如此。
　　山雨不欲来。
　　方世晨总是这么想着，虽然跟着自己的兄弟经历了些许奇妙到难以解释的事情，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这倒是跟窦逗豆的想法差不多，两个人也经常打打闹闹，过的安生自在。“喂！窦逗豆，你怎么又来了，你以为这儿是你家啊？”方世晨抱着剑，灰色的衣裳随着主人一起和一根树干拥挤在一起，两条腿放的高高的，悠闲自在。
　　“怎么，我来找顾大哥碍你什么事！”橙色的衣服，橙色的发带扎起两个圆圆的小包，一左一右，配上倒吊着的气鼓鼓的脸，十分可爱。窦逗豆伸手打掉那闲杂人等脸上的帽子，看着对方因为阳光的突然照耀而眯紧的双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顾秋他怕是不想见你吧，总是吵个不停。”方世晨终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窦逗豆正欲反驳，身后房屋的门吱呀了一声，送出了一个人。
　　那人白衣胜雪，手执一把折扇，挂着微笑，就好像是什么侠客似的，可惜的是这并不是侠客也不是什么才子，只是一个总是莫名其妙被卷到各种奇怪事件里的倒霉蛋。方世晨想起自己之前给他的定位，悄悄抿了抿嘴。“顾大哥！”窦逗豆立刻扑了过去，饿狼一般，不过，这狼却是个会笑的狼，想象起来还倒是瘆人。顾秋轻微的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回身津津有味地看着窦逗豆扑空之后四处打量的样子。“逗豆还是这么有活力啊”顾秋摇了摇扇子，敲了敲方世晨的肩头，“跟我待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一点要跑路的意思”“你当我们两个像你啊，动不动就扔下我们就消失不见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先把你那招麻烦的特质改一改才是要紧吧”方世晨看着远方，说的轻松。“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也算是一点乐趣，以后再说吧”顾秋也看着远处，仿佛不经意地回答。
　　“逗豆，世晨说，要让你去见你陆哥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抛下一个大大的麻烦，方世晨自顾不暇，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秋大笑着坐在树下乘凉，自己哭笑不得地要解决眼前气鼓鼓的包子。窦逗豆最是不愿意听到“陆哥哥”这三个字的，自从陆川哥哥去世之后，陆萧哥哥就很少出现了，就算出现，也总是要跟顾大哥闹得很不愉快，她也不知道谁是对的，也就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世晨，怕是你又要有事忙了”听闻此言，方世晨总是心绪不平:“我现在变成一个帮人解决疑难问题的好心侠客还真是多谢顾公子了”“替人解忧何尝不是好事呢，方大侠可不要推辞”顺手取下信鸽身上的信，自顾自阅读了之后就把纸张折好收起，没有要给对方看的意思。“这次在哪？”方世晨认命般叹了口气。
　　“啊？你不知道吗？”
　　方世晨心里默默确认了千遍万遍自己确实没有听见任何关于地点或者人物的关键字，以前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就知道了地点和人物，这次可定要小心谨慎。“没有，你没有告诉我”方世晨本想让窦逗豆也来证明一下，结果那个包子抱着点心吃的正欢，注意到自己在看她也就是傻呵呵地笑了几声，又埋头于各种点心之中。“没错”方世晨吞了口口水，肯定了一下自己的直觉。“哦...我还没告诉你呢”顾秋好像回忆了下，然后慢悠悠地支持了方世晨好不容易肯定下来的答案。
　　“这次，在郢城”
　　郢城之地，算不上繁华但也足够富庶，李家也是富甲一方。方世晨眼前说不上是金碧辉煌，但李家的建筑也着实漂亮。就像任何一个富甲一方的家族一样，他们拥有着很大的宅子，很多有丫鬟负责照看的绿色的植物，还有一大片的池塘，里边有很多游来游去的不知名的鱼。眼前殷勤的管家正在不断地鞠着躬，说着什么辛苦了我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各位随我来一类的话。顾秋开挂一般正在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假装自己是道长还是什么，装作是小仙童的窦逗豆也收敛了个性，乖乖的站在后面。这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这实在是太正常了。
　　方世晨总觉得再这样正常的环境，是那么的不够真实。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不管是顾秋，还是窦逗豆，总是给他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明明他们几个已经认识十多年了，但是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就快要冲出胸膛。如果奇怪的不是这几个人，那就是这里的环境。但是自己明明已经在这个时代待了很久，久到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一寸天地。
　　“多像一场梦啊。”不知是哪里飘来的一句话，方世晨觉得那样的感觉更加强烈，马上就要冲出喉咙一般。“梦？”他喃喃着。没错，是梦了。倘若自己真的是这个时候的人，又怎么会说出开挂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每一次都会知道任务的时间与地点，除非是什么人施了法术。但作为常识，梦里的人是看不清脸的，眼前的人为什么又会这样的清晰。
　　“方世晨。”
　　顾秋冰冷的声音传来。方世晨抬眼一看，周遭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似乎在旋转，在扭曲，唯独顾秋的那双眼睛，仍旧像利刃一样代替着他冰冷的声音，猛的刺穿自己的身体。“回去吧”又一声传来，这一声在不断重复，随着场景的扭曲，随着那双依旧清晰并不断在眼前放大的眼睛。
　　“喂，你怎么了？”顾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方世晨，手下的胳膊还在轻微的颤抖，说不定那人的额头上还会有一层细细的薄汗。抬眼一看，那人的眼睛还没有聚焦，神情还带着恍惚，额头有些发亮。顾秋急忙把他扶进了管家指向的房间，好好的把人安置在榻上。静静等了一会儿，方世晨甩了甩头，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又用力地睁开，就为了验证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还好吧？”顾秋也是有些奇怪，从没听说这人有什么隐疾能到这种潜伏十余年突然说发作就发作的地步。方世晨配合地啊了一声，转而发现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从院外进到了屋子里。“你刚才突然就站不稳了，还念叨着什么梦一类的，我问主人讨了间客房，先让你在这儿休息。”顾秋一边说，一边倒了杯茶，骨节分明的手指意外的好看，“你是有什么隐疾吗说发作就发作，可把逗豆给吓坏了。”看着方世晨顺利的把茶水喝下，顾秋也终于问了这么一句。“没事…就是可能没睡好吧…或者是酒喝多了。”方世晨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人是怎么一本正经的把这么搞笑的话说出来的。原本以为刚才那么一出自己应该是会去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中，结果还是这样，心里着实烦躁的很。刚才的茶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叶，喝起来心头都清凉了不少。
　　“世晨，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顾秋自顾自地坐下，抚平了身上的褶皱，玩了玩手里的扇子，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方世晨心里一惊，猛的抬起头，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对，我就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大概是酒劲还没过。”点了点头，手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褥。察觉到对面人的紧张，顾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吹了吹，送到嘴边，却没有喝。“你别紧张，我也是随便猜的。”方世晨感觉自己马上要把对面这人抓起来暴打一顿，却又没什么由头，浑身卸了力气，躺倒回去。“不瞒你说，我真的觉得这就像一场梦一样，咱们都是梦里的人。你，我，窦逗豆，做着一样的梦。”
　　“没错，这里确实是梦。”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方世晨猛的坐了起来，眼前阵阵发黑也来不及管。
　　“只是做梦的，一直都只是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