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琴室韵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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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国太平，国内处处繁荣，平民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最近边境的昌兴镇也是一片繁华景象。一个白衣妙龄女子在挤涌的街道上走着，引来旁人侧目。她样子尚算清秀，但她的眼眸透着淡淡的海蓝，与常人有异。更奇的是，在她半步范围之内无人敢靠近，只要有人微微靠近她，她便会冷冷地瞄他一眼，结果谁都不敢直视她或走近她。在挤迫的街上，四周都是空位的她显得特别奇怪。
静心漫不经心地看着街边的小铺，因为黑色披风在街道上很显眼，所以她把披风收了起来，放在包袱里，她的随身物品都被她寄放在客栈里，而玉笛则随身携带，被她藏在袖中。
几天观察下来，芙蓉国有点像古代的中国，东西很多都是木制的，古色古香，空中总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静心在昌兴镇逗留数日，有时在客栈消磨一天，有时在街上蹓跶数个时辰，渐渐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有了点认识。芙蓉国同样有男尊女卑的观念，但比起古时的中国却轻得多，女子出门不须掩脸，闰女出阁前不会禁足，女子从商持家也不奇。
此时，阵阵凄美的琴声传来，静心听音向前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刚开张的琴室，琴声正是从中传来。静心见不少文人雅士往里走，本来没想多理会，但见奏琴者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子，眼神忧郁，总是看着窗外，对于来琴室听音者倒没什么在意。静心看着不断进出的人，也不顾他人投以奇异的眼光，径自走了进去。
静心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拿过小二递过来的茶浅浅抿着，分神地看着窗外的落梅。这里离雪山不远，因此，梅花还拈着一点点雪。雪白的梅花衬托出雪花的纯洁，洁白的雪伴着梅花的芳香，试问梅花树下可有一个灰衣银发的影子？
静心怔怔地看着梅枝，心思却飘远了，清霞背影拈梅的景象在静心眼前挥之不去。直到断断续续的琴音传来，静心瞥见琴室已然满座，便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台上的表演。此时，一个满脸胡须的老人走到台上，开口道：“各位请稍静一下！今日乃琴室首日开张营业，我们准备了一个比拼擂台给各位客倌。胜者可一生免费享用本琴室各款小食茶点！”老人虽然年近半百，声音却极是响亮。话毕，琴室顿时嘈吵起来，来这里的大半是穷书生，听到这个奖品之后，有些已是迫不及待地磨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诸位兄台，我现在说一下比拼的内容。”老人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续道：“比拼只有两关，第一关便是和台上这位韵华姑娘共奏一曲，韵华姑娘将弹奏一首歌曲，参加的客倌听过一次后就得和姑娘共同弹奏一模一样的歌曲，凡有一个音错了就失去优胜的机会。第二关，由客倌出题，如果韵华姑娘答了出来，客倌便是输了。”
听到规则后，更多的人蠢蠢欲动，静心坐在一旁，托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压根儿也没想过要参加所谓的比拼。她看过众人的反应后，微微抬头，发现韵华正淡淡的看着她，两人目光交接了一瞬，韵华毫无痕迹地移开了视线。静心微微一怔，刚刚韵华淡淡的一眸带着点她不能理解的东西，或忧伤，或愤怒，又似乎两者皆非。
“那现在有哪位客倌想要挑战我们的韵华姑娘呢？”老人问道。数个书生正欲站出来，此时，一个翩翩公子缓缓起身，摇着扇道：“本公子也来试试这韵华姑娘的技艺。”琴室顿时静了下来，静心只是扫了那公子一眼便专注地尝着自己的茶，坐在她身后的书生跟另一个人说：“原来宋三少也来了。”
“他不是地主家的吗？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有可能。”两人的声音不大，偏巧让静心听到，静心怔怔地看着茶杯，思索着一些事情。那宋三少拍了拍手，两个仆人便抬着一个大木箱进来，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两。宋三少微笑地道：“今天所有的看倌都能在这一年内免费吃这里的小食。”看倌二字他重重地读出，刚刚欲起来的书生都讪讪地坐了下来，参加的人可不能免费吃一年，这就是宋三少的意思，那些书生再看一下自己的身份和琴技，便自动退出，宋三少就这样轻松地移除了和他相争的人。
“一整箱的银两！够我一辈子了……”静心身后的书生叹道。
宋三少微微扬起嘴角，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钱财身外物，能得红颜一笑便是它们的价值。”言时，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看向韵华，韵华却只是看着琴，似乎对身边的事不闻不问，静心轻挑眉头，不置可否。
“还有谁要参加吗？”老人再问一次，竟无人回应，琴室静悄悄的，只有宋三少摇扇的声音。“既然无人再报名，我们就开始了吧！”宋三少道。
“这……”老人看到只有一人参加，暗暗踌躇着。此时，清脆的声音在琴室响起，韵华缓缓道：“姑娘既然来了，怎么不上来呢？”听罢众人皆是一怔，只有静心仍然看着自己的茶。
一些细碎的讨论声渐渐响起，众人交头接耳，到处打听静心的背景，却无人知道她是何人。宋三少懒洋洋地道：“既然这位姑娘无意参加，我们何需再等？”老人迟疑地看着韵华，韵华垂下眼帘，手中拨弄着琴弦，对宋三少仍是不理不睬，琴室的气氛顿时令人窒息。良久，静心把茶杯放下，清冷的声音徐徐响起：“没茶了。”
“呃？”众人均是一呆，小二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过来替静心倒茶，然后又急急地走回原处，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言语。一来宋三少不能得罪，二来静心身份未明，更加要小心翼翼，得罪了哪一个都不太好受。
静心拿起茶杯，眼睛却探究地看着韵华。韵华微微一笑，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如何？”
静心看着韵华，韵华淡笑地回看着她，静心垂下眼眸，无所谓地道：“随便。”
“很好。”韵华微微低下头看着琴，又弹了一个音，动作极是优美，宋三少也是一阵失神。
宋三少回过身来，见静心看着他，他皱了皱眉，想了想，又舒开。他只道静心是一般寻常女子，对他没有什么威胁。老人这时才开口说道：“那还有人要参加吗？没有的话，请二位到隔壁雅间等候。”为了防止之后比拼的一人提前听到韵华所弹的歌曲，琴室安排两人到旁边的雅间休息。在雅间，宋三少和静心坐在两旁，宋三少看了静心一眼后，便无视了她，静心看向别处，也把宋三少当成了空气。两人不说话，下人更不敢出声，气氛十分令人郁闷。
“姑娘！”宋三少突然叫道，却被静心直接忽略。
宋三少的下人随即喝道：“哎！我家少爷在叫你呢！”静心冷冷地瞄了他一眼，下人没来由地冷颤了一下，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宋三少压抑着心中的不满，捺着性子问道：“你和韵华姑娘是旧识吗？”
“与你何关？”静心冷淡地回道，宋三少一拍扇子，生气地怒视着静心，自他出娘胎，便无人如此待他，他的心上人韵华自然不在此列。见主人生气了，宋三少的下仆都抓起拳头准备，等宋三少一声令下，便挥拳对付静心。
“呵！原来所谓的少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连打个女人都要靠下人。”静心突然掩嘴而笑，眼神却仍是清冷的，语气带着轻蔑。
“你！”“宋公子，您请。”老人正巧过来请宋三少过去，宋三少瞪了静心一眼，气呼呼地一挥衣袂走了过去，他的下人也随着他离开了雅间，偌大的房间剩下静心一人，显得有点空旷。静心托着腮，脚一下一下地摇着，心中想的却是韵华叫她参加比拼的目的。
“姑娘，到您了。”老人很快就进来叫静心过去，静心微微一怔，又恍然大悟地笑了笑，看来宋三少输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她的。静心拍了拍身上的尘埃，缓缓跟老人走了出去。一进琴室，静心就看到宋三少黑着脸坐在旁边，身后的仆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静心轻笑着，又被宋三少瞪了一眼。
“姑娘请坐。”老人带着静心走到台上的一边，那里有一个古琴，与韵华的极为相似。韵华正坐在另一边抚着她自己的琴，一脸专注。
“韵华姑娘可以开始了。”老人道了声，韵华便奏起琴来。一段节奏明快的前奏徐徐响起，只见韵华双手快速拨弘，却无法用肉眼看清她的动作。渐渐地，一段凄楚断肠的旋律奏了起来，如桃色花瓣漫天纷飞的樱花树下，站着那一个逝去的恋人，飘渺而梦幻，怀念而绝望，却始终无法触摸。静心怔怔地看着韵华的如无影般的手，心中所思却无人能晓。
声音渐渐消失了，余音却仍在众人心中徘徊不散。韵华停了下来，微笑地看着静心，静心只顾着低头研究眼前的古琴，浑然不知众人正注视着她。老人干咳一声，道：“可以开始了吗？”
静心伸出双手，玉指在琴弘轻轻拨了数下，心中暗定，微笑道：“开始吧。”韵华点了点头，两人便同时奏了起来。
虽说静心只听过一次，乐器更是这个时候才第一次接触到，但她在音乐上的天赋却是无人能比，再加上她极好的记忆力，两人此时竟奏着同样的音乐，同样的节奏，同样的奏琴方法，甚至连奏琴时的感情也是一样的。就这样，两个古琴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在凄然的音乐背后，竟隐隐透着战争时万军齐进，兵刃相踫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琴室韵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