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玄幻〗Dies Mercurii》官冗从

3、Demon3 契约

　　阿米娅拎着一包东西回去，小精灵已经从篮子里爬了出来，正安静地坐在沙滩上等她。
　　“喏，”阿米娅丢给他一条鱼，“你吃不了生的吧，那你会烤鱼吗，我们得先去找些木柴生火。”
　　原谅她成为海妖之前就是四体不勤好吃懒做的人，至于怎么生火烤鱼，额，有煤气灶台什么的还好，野外烧烤她还真的不行。
　　海妖嘛都是生吃海鲜的，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说实话很怀念熟食的味道。
　　阿米娅打开一个贝壳，抠出肉来就要往嘴里送，一只小手嗖的把肉拿走了。
　　“你怎么能吃生的呢？”小精灵皱着眉头。
　　“我已经生吃五十年了。”
　　看到小精灵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样子，阿米娅为他终于露出生动些的表情大感欣慰。
　　更忍不住逗逗他：“难道你指望海里可以生火？”
　　小精灵提着鱼站起来，“吃生的对胃不好，”看到阿米娅张嘴要辩解，他又飞快地说道：“原来你是海妖没什么，但现在人类的身体肯定受不了。”
　　“行吧，”阿米娅嘟囔着，“我也想尝尝熟的，好久没吃了。”
　　“你吃过？”男孩敏感地捕捉到重点。
　　“快走吧，去找柴火。”阿米娅推着他往前走，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男孩睨了她一眼，没再问什么。
　　阿米娅舒了口气，懊恼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虽然她可以编个假话含糊过去，本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她就是不想骗这个孩子。
　　沙滩后面是一片广袤的森林，它有个美丽的名字叫艾德隆，它的中心深处就是精灵之森。
　　精灵之森并不是一片森林，相反，它是一块平坦的草原，上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白【官官】精灵们世代居住在这里，这是精灵三大聚居地之一。
　　另外两处是雪精灵生活的斯尔沃瑞雪域和黑暗精灵居住的地下城维赦斯。精灵的数目也十分稀少，他们虽然不像海妖一般遭人捕杀，多数还和人类交好，但人们想进入居住地依旧受到重重阻碍：艾德隆是世界上最大的魔兽森林，里面危机四伏，单是瘴气和毒虫就能要了一般人的命；斯尔沃瑞雪域在世界最高峰瑞格德斯上，那里终年严寒，积雪不化，山势险峻陡峭，轻易不敢攀登；至于黑暗之城维赦斯，世上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它的入口在哪。
　　雪精灵其实是白【官官】精灵的一个分支，他们是上古时期白【官官】精灵迁徙到雪域后变异而来的，黑暗精灵却不然，他们和白【官官】精灵的关系势同水火。
　　相传大神奥丁杀死巨人伊米尔之后，精灵从巨人尸体上诞生，并吸收巨人的精华，成为有灵性的生物，其中尸体向光一面诞生的是白【官官】精灵或称光明精灵，背光一面诞生的则是黑暗精灵。白【官官】精灵们通体发亮，光明耀眼，长得非常美丽。他们通常性情温良，开朗热情，能和树木花草、游鱼飞鸟彼此沟通，因此众神就把他们作为神的朋友；黑暗精灵肤色深黑，发色灰白，残忍而好杀戮，他们认为不被看见的罪恶就不是罪恶，深居地下，终日不见阳光，因为使用邪恶的黑魔法而被神抛弃。
　　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却存在在同一个种族上，不知是福是祸，由此诞生的禁忌之子就十分尴尬了，就像叛徒一般无地自容。
　　阿米娅不禁用慈爱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小精灵，同时在内心佩服着他的母亲，那个叫梅希芙的女人到底是多爱他的父亲，才会不惜背叛整个白【官官】精灵族而生下他呢。
　　这么想着，他们来到了艾德隆森林的边缘。小精灵从怀里掏出把匕首，熟练地削下适合的枝条，仿佛做过千万遍似的。
　　阿米娅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这么娴熟，以前经常干这种事吗？”
　　小精灵点点头，“我经常自己制作弓箭，唔，精灵的箭他们不给我用。”随后怕她误会，又接着说：“其实他们也没怎么苛待我，顶多是对我视而不见罢了，所以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会被抛弃，他们做的并没有错，没有谁喜欢禁忌之子。”
　　听他难得说这么多，阿米娅却有些心疼，不知怎么安慰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把那些流着一半相同血脉的族人称为“他们”，没有丝毫归属感，就像天地间都没有归宿一样，与她又何其相似呢，异世终归不是她的家。
　　“我还没那么脆弱，” 小精灵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和以往那些笑都不同，“至少我有一个爱我的母亲，如果不是她，才出生的我就会被送到海上，不知道怎么活下来呢。”
　　“确实，” 阿米娅想到那个满脸泪水的精灵，“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不是指外表上的美，而是由内而外的美，外在的美丽终究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凋零，内在的美丽却可以长青。
　　小精灵赞同地点点头，“你也很美。”
　　猝不及防，阿米娅感觉自己被撩到了。
　　虽然这话没错，海妖素来以魅惑人心的美貌著称，像她就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和海蓝色的眸子，在海妖中也是少有的美人，但听到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说出这种话，她多少有点害羞和沾沾自喜。
　　“我没想到你会把我从海上救回来，虽然我自己也能找到陆地，但一定会吃一番苦头。”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阿米娅感到不好意，接过小精灵递来的树枝，继续说，“而且我一个人很孤独，当时是想找个伴。”
　　“不管你目的单不单纯，我都要谢谢你。”他说完笑了下，才低头开始处理海鱼，然后指挥阿米娅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鱼串好架了上去。
　　“你有没有带调料？”
　　“只有一些海盐，我去拿。”吃生肉的海妖当然不会有调料，这个海盐是她特意为了上岸后的生活准备的。
　　“对了，你最好顺便去拿件衣服，我可是忍了半天才说的。”小精灵朝她勾了下嘴角，那笑容看起来贱贱的，阿米娅脸上顿时烧起来。
　　她居然忘了这茬，刚才到底是光着在一个男孩子面前晃了多久！
　　“放心，我根本没往脖子以下的地方看，而且你也没什么值得我看的。”偏偏身后传来小精灵欠揍的声音，阿米娅觉得她的脸可以煮熟鸡蛋了，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穿戴整齐后，她攥着一袋海盐，因为赌气啪得砸向小精灵，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取了些抹在鱼肉上。
　　然后他念了串咒语，手中就亮起一簇火苗，阿米娅感觉周身都温暖起来，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眼神。
　　“会魔法真好啊，可惜我们海妖是魔法绝缘体。” 得知自己来到西方玄幻世界的时候她还高兴了好一会，这种非自然的力量她垂涎很久了，结果偏偏成为了一只海妖！
　　“你们……不会魔法吗？”听到这话小精灵反而愣住了。
　　“恩？你不知道吗，这不是常识？”
　　“你是说，不仅仅是你不会，你们整个海妖族都不会？” 不管是人族还是精灵，又或是其他种族，或多或少都有能成为魔法师的人，从没有一个种族都被魔法元素完完全全排斥在外的情况。
　　“是啊，” 阿米娅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魔力无法在我们体内循环和吸收，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大力士哦！”
　　说着她狠狠地砸了下地面，“哄”的一声，地面晃了晃然后凹下去不少。
　　无辜的海鱼“啪嗒”一声从架子上掉下来，身上散落着同样遭受无妄之灾的树枝。
　　阿米娅：“……”
　　小精灵：“……”
　　“你相信吗我不是故意的！” 阿米娅觉得自己一定给人留下了金刚芭比的“美好”印象。
　　“曾经我也是个柔弱的女孩子！绝对是你见过的女生力气太小了！”
　　男孩揉了揉眉心，“托你的福我们又要重新收拾了，幸好火还没点上。”
　　鱼掉在火堆里的场景想想不要太美好。
　　阿米娅表示很冤枉。
　　“我觉得主神禁止你们使用魔法是明智的。”
　　阿米娅：……不，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她轻轻收拢五指，感受到来自肌肉里澎湃的力量，小声说道：“其实，我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气。”
　　男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涉及到我们种族的秘密。”
　　小精灵沉默了片刻，“没关系，本来也不碍事，再说我们还没那么熟，你不相信我是应该的。”
　　阿米娅看见他低着头，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好像真的不在乎似的。
　　这孩子，很没安全感啊，大概是从出生开始就不受待见，很害怕一个人，也很害怕他人的不信任。
　　她好像格外容易对男孩心软，犹豫半晌还是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同你说，你要发誓不告诉别人。”
　　“我又能告诉谁呢，除了你还有人愿意理我吗？”
　　阿米娅张开嘴，声音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接下来小精灵的行为却让她瞪大了眼睛。
　　手下的皮肤柔软细腻，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温润，她本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小精灵紧紧按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必要这样。”她看着男孩额头上自己画出的六芒星阵，而她的手正覆在上面，紫色的微光浮动，随着男孩郑重地誓言在耳边响起，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阿米娅忘了，这个世界发誓可不单单是口头上的草草了事，仅仅起到一种自我安慰的作用，而是可以用魔法的力量加以约束，契约关系能让誓言牢不可破。
　　但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毫不犹豫地就立誓，毕竟违反承诺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只要你能安心，这都没什么，反正我也不会说出去，也不怕什么惩罚。”男孩笑地很纯良。
　　阿米娅神情晦涩难明，最后自暴自弃般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轻轻握住小精灵的手。
　　“我叫阿米娅布尔·斯特雷耶。”
　　虽然不明白阿米娅为什么要握住他的手，想到也许是海妖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并不是，这是我大中华的基本礼貌），他就用力回握了一下。
　　“安达尼西·贝尼森。”这是他头一次告诉别人自己名字，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叫什么。
　　交换姓名，这是给与他人最高的尊重，表示他们已经由陌生人晋升到了朋友关系，如果是恋人的话，就要交换昵称了。
　　“你妈妈的愿望好直白，贝尼森，不就是祝福的意思嘛！”阿米娅越发喜欢那位精灵母亲了。
　　精灵和海妖相反，他们的姓反而是由父母取的。
　　听到这句话，安达尼西脸上也露出笑容，“那么现在阿米娅可以给我讲讲海妖的秘密了吗，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你们海妖的事。”哦，他从来没听过比阿米娅布尔更美妙的名字了，能够用自己的声音呼唤她，安达尼西心里就想吃了蜜一样甜，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有这种想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