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玄幻〗Dies Mercurii》官冗从

15、Demon14 宠物

　　无人能招架皮门迪大叔的热情，阿米娅只能万般不情愿地执行起“玩”的命令。
　　“皮门迪叔叔说的没错，既然来了就该好好逛逛。”安达尼西的手和阿米娅的一般大了，只是不像她那样柔嫩，端得是骨骼分明、纤长有力。
　　被这样一只手牵着，女孩毫无反抗之力就跟着走了。
　　她这些年辗转多地，不是没见过赶集，但是各处都有不同的风土人情，不经意间就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遥望见一个卖各色挂饰的摊位，安达尼西琢磨着女生会喜欢这种小玩意，侧头问阿米娅：“艾米，你要去那里看看吗？”
　　阿米娅一眼便相中一个灰绿色的小海龟挂件，立马勾起嘴角，“走走走，去瞧瞧。”
　　她对海龟情有独钟。
　　摊主是个年轻的姑娘，笑起来明朗的像颗小太阳，“要看看吗，都是纯手工制作的。”
　　“给我看下那只海龟。”
　　金色的细绳垂在手上，韧性很好，乌龟黑黝黝的眼睛像两颗小葡萄，仿佛活了一样，马上就要滴溜溜的转起来。
　　和莎莎一样可爱。
　　阿米娅爱不释手，没有犹豫就买下来，转身却发现安达尼西不见了。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男孩，他正蹲在隔壁摊位，摆弄着一块模样难看的生铁。
　　阿米娅本来要过去的步伐，在看到一个少年接近安达尼西时顿住了。
　　十七岁左右的少年笑得纯良，真把安达尼西当成了孩子，手上捧着一团小小的毛球，“小朋友，要不要买一只，才出生不久，很可爱的！”
　　阿米娅满眼都是橘红色的脑袋和闪闪发光的大白牙，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她看见安达尼西已经在摩擦袖子里的匕首了。
　　吓得她赶紧收回看热闹的心情，大步走过去拯救对危险毫不知情的少年。
　　她家的安身为一个法师，明明有杀人不留痕迹的方法，却偏偏喜欢见血。
　　“你跑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找了半天。”
　　阿米娅若无其事地按住安达尼西握着匕首的肩膀，小精灵这才勉强收起那点小心思，撇了下嘴：真可惜。
　　两人都没发现，对面笑得有点傻气的少年悄悄放松紧绷的肌肉，姿态随意起来。
　　“女士，要不要买一个，很便宜的，只要六郎可！”喜欢养小动物的女生和小孩都是很好的销售对象，他要把握好机会，橘发少年多伦多握紧自己的小拳头。
　　六郎可的价值相当于六十元人民币，她看不出宠物的珍惜程度，也就不能评估这个价格是否得当。
　　感到阿米娅在犹豫，而且有很大可能性会不买，多伦多咬咬牙补充道：“养大之后，它还可以变形。”很多人在听到这点后都不相信，以为他在吹牛，直接不买了，是以多伦多很少提起这个。
　　变形……阿米娅皱眉，她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过。
　　“就是变形后本质上还是动物，所以智商可能不是很高。”多伦多弱弱地说。
　　安达尼西伸手揭开那个小动物的毛发，露出一个湿漉漉鼻头，它寻着安达尼西的手指嗅起来，两只明黄的眼睛胆怯地四处乱瞟。
　　唔，长得有点像老鼠。
　　“是桑郡克鼠，”安达尼西仰头看向多伦多，气势一点都没有因为身高问题弱下去，“你卖的太便宜了。”
　　桑郡克鼠并不挑食，喂养起来很方便，其可爱的外表和极高的战斗力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市价大概在七十万左右，而且有市无价，让它如此昂贵的原因还是能变形这个特殊本领，它会根据签订契约的主人的性格变幻外形，战斗力则由主人的灵魂力高低决定。
　　难得有识货的人，多伦多挠挠头，“我现在急需钱，卖太贵了又没人要，毕竟像你们一样知道桑郡克鼠的人太少了。”
　　一个偏远的小镇，有谁会认识这种稀有的物种。
　　看多伦多这副模样，估计就算当成普通宠物卖也无人问津，这里的买家大多是中下层平民，没有闲情逸致养这种看起来就不能干活空有可爱外表的动物。
　　“看样子，你不是本国人吧，不对，也不是这个大陆的。”多伦多长得充满异域风情，发尾编着密密麻麻的小辫子，头上顶着个巴掌大的小圆帽，上面缀了一圈宝石，色泽透亮，一看就价格不菲——他要是肯抠下来卖绝对比卖桑郡克鼠赚的要多。
　　阿米娅好奇地瞅着那顶帽子，在想他是怎么戴在头上不掉下来的，“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这种宝石，只产于北大陆，流到南大陆的十分稀少。你怎么不把它们卖了，这些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这他扶了下头上的帽子，“这个在我家乡有特殊的寓意，绝不能给别人。”
　　多伦多没想到两个不大的孩子会懂这么多，虽然他也还没成年，但小伙子年轻气盛，自认为内在已经很成熟了。
　　“额，说出来你们别笑，我的确是北大陆的人，然后，最近有点背吧，两个月前被卷入时空裂缝了。”更惨的是他当时身无分文，只有一直陪伴左右尚怀有身孕的桑郡克鼠。为了回家，不得不把自家宝贝的孩子卖了，不过他发誓会卖给值得托付的人，不会让宝宝们受委屈的。
　　时空裂缝。
　　阿米娅心中一跳，安达尼西同时也望向她，看来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短时间内两次听到这个词，很难不让人多想。即使两人遇难的时间相差十年，事发地点也相去甚远，这件事本身还是透着丝丝诡异。
　　她想到无故失踪的伯尼叔叔，这么久过去了都了无音讯，当时战场那么大，情形也很混乱，他很有可能就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碰上了时空裂缝。
　　当年阿米娅就想过安达尼西和伯尼可能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失踪的，听到安达尼西亲口说明失踪理由后，反而否定了这种想法——她以为发生时空裂缝的概率没这么大。
　　两人沉默半晌，多伦多察觉气氛不对，摸摸下巴，“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真的挺倒霉哈。”虽然比不上安达尼西悲催。
　　阿米娅操起惯用的假笑，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我们没带那么多郎可，不能按原价买下来，不过可以多加些钱，祝你早日回家！”看在他和安达尼西同病相怜的份上，而且这本身就是亏本的买卖了。
　　“太谢谢了！”多伦多感动地热泪盈眶，鬼晓得这些天他是怎么过来的，反正一向养尊处优的人已经快要被残酷的现实折磨疯了。
　　这孩子还是太天真了，如果知道从南大陆到北大陆有多艰难，他大概会直接猝死。同一块陆地之所以划的泾渭分明，是因为中间横跨一条世界最大的本科纳海，上面长年海雾缭绕，海底多暗礁，传说它是众神大战时一剑劈开来的裂痕，然后日积月累形成了如今这片阻碍南北两地交流的天堑之地。
　　哪怕让阿米娅横穿本科纳海游到北大陆，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活着出去。什么时候能摸清时空裂缝的规律就好了，到时候再远的距离也会缩短到咫尺之间。
　　付完钱，看着多伦多远去的背影，阿米娅幽幽叹一口气。
　　“怎么了？”安达尼西拨弄着桑郡克鼠的长毛。
　　“他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莫名就有点担忧。
　　“我都能从斯尔沃瑞回来，他要是回不去就是自己没本事了。”
　　一般人哪能和你比呢，阿米娅想，安他什么都好，就是对旁人的不幸过于冷漠了，缺少应有的同情心。
　　有时候太过冷静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只期望潜移默化中能纠正这种性格。
　　“我们什么时候去买个空间储物用品吧。”
　　阿米娅：“有道理，天天背着行李挺麻烦。”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达尼西说：“时空裂缝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我想用来装一些水和食物，还有日用品以防万一。”
　　安达尼西总是想的比她周到，海妖姑娘自愧不如。
　　“那我们去了帝都就买，这种规模的城镇大概没有。”
　　“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别站在这！”眼看一个小鬼抢了自己生意，这两人买完东西又杵着不走，摊主生气了。
　　“抱歉。”阿米娅连忙拽着安达尼西的袖子，“我们现在就走。”
　　“等下，”他指指一开始看中的那块外形并不美观的生铁，“这个多少钱？”
　　“哼，不卖！”
　　安达尼西轻藐地看着他，眼里的狠厉化作利刃，直击他的心脏，摊主骤然吓出一身冷汗，磕磕绊绊地说：“免费……免费送你们，反，反正也是块废铁。”一个小孩的眼神怎么这么恐怖！
　　欺软怕硬的家伙，阿米娅冷笑。方才挡着摊位是他们不对，但他后来借机报复就显得小鸡肚肠了，白白放弃赚钱的机会，是个拎不清的。
　　接过那个铁块，莫约有两个巴掌大小，阿米娅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百思不得其解，“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明明看起来比别的铁块都要劣质。
　　安达尼西在这方面是行家，“这是海芒沉铁，被海芒火山的岩浆锤炼了千万年，是世上数一数二的武器材料，外面那层是火山灰，要用特殊方法才能清理掉，所以看起来很像废铁。我是想买来给你做武器，但是个头太小，大概只能造成匕首防身了。”正好他那个匕首的材料也是海芒沉铁，这是他素未谋面的爸爸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战士一般都用大剑、宽刀或者长矛，这么小一块连个刀柄都做不了。
　　话说回来，要是真有人能找到足够铸成一把刀的海芒沉铁，他上辈子大概拯救了银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