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要造反》贝橙

51、第 51 章

　　佟微浅看了看门外，并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她心中疑惑。在临南，不管是她还是前主，都没有认识的人，又是谁会来求见她呢？

　　“可知道求见的是何人？”

　　外头人回禀：“是刘嬷嬷。”

　　佟微浅的表情一滞，那个她以为断了的线索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请她进来，另外，去通知一声季公子。”

　　佟微浅移步去了前厅，不一会儿一位满头白发约摸花甲之年的老嬷嬷由着一位年轻的小姑娘搀扶着进了屋。看老嬷嬷的年纪比老夫人似乎要大些。

　　佟微浅起身迎了两步，老嬷嬷忙道：“县主使不得，您坐着就好。”

　　佟微浅也不与她推脱，依言坐下了。屋内的下人并不是佟微浅熟悉的，她接下来要问的话也不便让这些人听到，于是便将人都打发出去了，扶着老嬷嬷进来的小姑娘也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干净了，老嬷嬷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佟微浅，然后点着头道：“县主与您母亲真像。”

　　佟微浅没有出声，等着后文。

　　果然老嬷嬷又接着道：“当初您母亲没了的时候也差不多是您这般年纪，可惜了那么善良的小姑娘，到死都还在为别人着想。”

　　听到这话，佟微浅心中的那根弦绷得很紧，她缓缓开口，问道：“嬷嬷与我母亲很相熟？那可曾知道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老嬷嬷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说并不相熟，还是在说不知详情。

　　“皇城里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老奴虽然没有看见，但也能猜得到。县主此次前来，便是来找我这个老婆子了解当年详情的吧。”

　　佟微浅点了点头，不否认。

　　“当年的事老奴虽然没有参与，却也相当于知情不报了吧，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你母亲在临死前居然会央着我将整件事情隐瞒。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老爷和少爷终究还是都知道了。”说道这里，不知道老嬷嬷想起了什么，眼中一片迷蒙与灰暗。“你母亲的初衷是想要给你一份安稳，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选择最终却让自己的孩子遭了罪，甚至差点赔上一条命。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后悔？”

　　佟微浅在心中补充：不，不是差点，是已经丢了。

　　只是老嬷嬷的话佟微浅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究竟说的什么。

　　“我与夫人主仆几十年，她的心性我最了解不过了。当年为了这个家，她也曾付出许多，只是她爱自己终究比爱这个家多一点。当年夫人的娘家出事，为了保住娘家，夫人才会想到要将表小姐嫁给少爷。若不是你母亲的出现，或许这事就这么成了。后来柳府终究没有保住，我知道，依着夫人的性子，这所有的过错都被夫人算在了你母亲头上。你母亲虽善良，却并不傻，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心里跟明镜似的。夫人做的那些事她都知道，她不过不想说破。她以为，只要她死了，你和少爷下辈子就都可以安宁了。”

　　“她终究错估了夫人的心性，也算错了少爷对她的爱。”

　　“十年无音讯，这对于一个将一切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的母亲而言，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听到这里，佟微浅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也知道了季辰烨昨日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老嬷嬷话中的夫人时老夫人，而她口中的少爷便是佟将军了。

　　“所以，一直想要我死的，其实是我祖母？”佟微浅讷讷的说出这句话。

　　老嬷嬷的话也被打断，老嬷嬷惊奇的看向她：“难道县主到如今都还不知道？”

　　佟微浅艰难的点点头，她一直以为是柳氏，只是到了最近才感觉到很多事情说不通，有了一些动摇而已。虽然猜测过这些事或许老夫人都知情，并且默许了，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老夫人本人的意思。

　　“那您，怎会来临南，甚至来找老奴？”

　　“我被下了毒，只有临南有这种药引可解这种毒。嬷嬷您的存在是我不久前才知道的，那人告诉我在您这里我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老嬷嬷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怪不得您，夫人若有心不想让您知道，您的确很难知道，尤其是在不知当年详情的情况下。”

　　“老奴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如今看到县主您安然无恙，也就没什么遗憾了。老婆子年纪大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靠县主您自个了。老奴，就此拜别。”老嬷嬷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去了。

　　佟微浅知道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便没有特意挽留她，一直目送老嬷嬷出了院门。

　　老嬷嬷前脚刚走，季辰烨后脚便进了院子，他往老嬷嬷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拉着还在发呆的佟微浅一起进了屋。

　　“怎样，刘嬷嬷可有与你说些什么？”季辰烨在客桌边落了坐，不用佟微浅招呼，很自然的使唤门口侯着的丫鬟给他沏茶。

　　佟微浅还在消化适才老嬷嬷说的话，如果这一切都是老夫人在背后操纵的，那么很多事就能够解释通了。

　　比如被已逝老爷子救回来的蒋同为何会听从安排来杀佟微浅，再比如柳氏曾经的未婚夫萧景为何频繁出入将军府却没有遭到老夫人的斥责。以及为何将军府的下人们不论职位高低几乎都站在佟微浅的对立面，单凭一个柳氏自然办不到，若是在府中有着绝对地位的老夫人，事情又不一样了。

　　“小浅，小浅？”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终于将佟微浅从深思中唤回神来，她将头往后退了一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辰烨坐回椅子上，单手撑着头，道：“我问你可有在刘嬷嬷处问道自己想知道的事？”

　　佟微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从嬷嬷那里，我知道了真正想我死的人是谁。但关于我母亲的死，以及当年的事却说的很含糊。”

　　季辰烨道：“今儿是个特别的日子，这些事咱们暂且放下，过了今日再说，可好？”

　　佟微浅摇头，表情非常认真的说道：“这件事就如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口，一日不弄清楚，我便一日不能舒坦。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的母亲会死，父亲会带着我一走十年不归。若是你不说，我便自己去寻人问清楚。”

　　“你就非得现在知道？”季辰烨问。

　　佟微浅点头。

　　“真相或许比你想象的更加残忍，你做好准备了吗？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过了今日再告诉你。”

　　“你说吧，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见佟微浅如此坚持，相处了这么久，季辰烨知道她说的都是认真的，便清退了下人，缓缓的将他知道的当年之事说来。

　　“之前与你提起这事时，我便想让人来调查一番，只这事涉及到你们府上的隐私，我不便插手，只好作罢。会查到这些事也纯属巧合，原是为了给你寻解药的引子，却不巧碰上了柳家人，而那药引子早两个月前便被他们尽数收购了。整个临南，除了他们柳家，再寻不到那药引子。”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才盘问出，原来当年给你母亲保胎用的药材里，他们便做了手脚。从怀胎五月一直到生，每隔几日就会加上一点。你母亲当年因为家逢巨变身体的确比以前差了些，但她素来身体强健，想要平安生下你并不是很难，否则你父亲也不会让你母亲怀上孩子。”

　　空荡的前厅里，只能听到微风轻轻吹进来与季辰烨温和的声音，“这味药本身对胎儿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会让女子在生产时血崩而亡，一般人也看不出破绽。这事原本隐藏的很好，所有人都以为你母亲是因为生你难产而亡。却不知怎的，三年后被你父亲知道了真相。他与你祖母大吵大闹了好一番，这时上面刚好将你父亲调往了边疆，你父亲借着这个档口带着你一起去了边疆，一守就是十年。”

　　季辰烨的声音就此打住，后来的事佟微浅虽没有记忆，却也能通过佟将军军营中的那些人嘴里得到一些消息。

　　十年里佟将军从未回去过，府中最开始的时候偶尔会有家书传来，但佟将军却从来没有回过一封信。到后来，家书也不再有。

　　在佟将军的世界里，除了打仗便只有佟微浅。

　　佟微浅猜测，佟将军并没有将真相告诉前主，后来住在了一起也不曾说过。佟将军的用意，或者是不想让前主生活在仇恨与危险中，所以宁可她不知情。

　　而老夫人那边，因为善于伪装，再加上十年的不闻不问，佟将军终究有些心虚。所以内心偏向于老夫人是真心接受了前主的。

　　因为不知情，所以没有任何防范，最后才会无辜惨死。

　　佟微浅心中有怒火在隐隐燃烧，想到还在皇城，时刻担心着她安危的，不知她是死是活的佟将军，这怒火又被她硬生生的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