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要造反》贝橙

42、第 42 章

　　佟将军道：“若单按门第确系咱们高攀，可如今微儿有县主的身份加持，便是嫁做齐国公府的世子也是当的。且如今是齐国公府有意与咱们做亲，若微儿愿意，这事也无不可。至于倩儿，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再有三年才及笄，往后谁说得清？”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想微儿好，我都知道，可你不能单考虑愿不愿意这一方面。齐国公府，那可是传承了三代不衰的权贵，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们这些外人如何知道？微儿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素来单纯没有城府，进了那国公府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儿。届时她若真吃了亏，你我可就伸不了这个手去帮她了。”

　　老夫人字字在理，句句恳切，佟将军有些动摇了。他素来觉得成亲这事便是要娶/嫁自个中意的，若两人互无好感却要被迫在一起度过余生，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今日听老夫人说及内宅，又思及早逝的亡妻，想到佟微浅直率的性子。这深宅内院或许真的不适合她。

　　沉思了片刻，佟将军道：“此事稍后再议，咱们先去前厅用饭。”

　　长辈们在说及这个话题时，佟微浅全程埋头侧耳。

　　当初佟将军与她暗示此事时，她便没有反对的情绪，虽然说不清自个是否真的喜欢季辰烨，但至少不会讨厌，而且自从回到皇城后，她感觉自个很多时候都挺依赖季辰烨的。

　　只如今听闻此事或许不成，她有可能与另外的人成亲，而这个人或许她并不会认识，心中是抗拒的。

　　整顿饭佟微浅一直没有出声，有些心不在焉。柳氏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晚膳后佟微浅跟着佟将军一同出来，“爹，我有事情想问您，咱们去花园里走走呗。”

　　佟将军思及饭前的谈话，以为她是要问这件事，刚好也想问问她的想法，便点头答应了。

　　初夏的夜晚很凉爽，花园里每日里都会有人处理，所以并没有蚊虫的烦恼。两人沿着紫薇藤漫步，佟将军怕佟微浅羞涩，先开口道：“微儿觉得齐国公府这门亲事如何？”

　　正在思量怎么开口询问的佟微浅不防佟将军会有这么一问，话语未曾经过大脑过滤便说了出来：“挺好的。”

　　“这么说，微儿是喜欢季辰烨的？”佟将军继续问。

　　佟微浅话已出口，也就没有什么好再遮掩的了，她道：“嗯。不过女儿觉得祖母说的话也在理，庭院深深，内里是个什么模样，我们这些外人不会知道。女儿想，先好好去了解一番国公府，再做打算。”

　　“既然你有这个意愿，为父自然会好生为你打算一番。外间传言齐国公府治家有方，这么些年很少有负面传言从国公府中传出来。只未传出并不代表没有，或许是他们隐藏的太深也未可知。有为父在，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佟将军揉了揉佟微浅的头，宠溺道。

　　“嗯！”佟微浅点头应道。

　　两人又聊了一些齐国公府的事情，佟将军这才发觉佟微浅似乎有什么心事，便问：“微儿可是有什么烦恼？”

　　佟微浅原想像问刘全一般旁敲侧击，经过刚刚一番谈话，改变了注意。她觉得她对佟将军太过戒备，或许该试着信任他，从这段时间相处的种种来看，原主对佟将军是绝对信任的，而佟将军也是真心疼爱原主。想要查出事情真相，光靠她一个人真的很难，而季辰烨除了可以帮她调查一些事情，很多涉及到真相的问题却无法真正了解到。只有佟将军才时这件事的关键，决定这件事的走向。

　　想明白这些，佟微浅便道：“爹，女儿今日见到蒋同，很惊讶。”

　　前方有一处凉亭，两人刚好走到这附近，便走进去坐下。佟将军听她提及蒋同，便道：“为何？”

　　“在见到蒋同后，女儿脑海中有许多画面跳出来，女儿对他有些恐惧，起初画面胡乱，女儿不解。适才哪个画面完整了，女儿才知晓了缘故。”佟微浅右手放到了心口的位置，表情带了一些痛苦和恐惧道：“便是他一刀刺进了女儿的身体。”

　　“什么？！”佟将军愤怒道：“爹这就去将他抓来审讯！”

　　佟微浅忙拉住他，“爹，不可。前因后果女儿皆不记得了，只记得这么一段，没有证据，她恐怕不会认的。届时我们就会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再要找证据就难了。”

　　佟将军缓了一口气，觉得佟微浅说的在理，便道：“你可还想起其它什么了没有？”

　　“女儿只记得在一条山道上，马车突然失控，作为马夫的蒋同掉下了山坡，随后马车也掉了下去。女儿当时浑身没有力气，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掉了下去。辛亏有一位妇人死死护住女儿，女儿这才无大碍，可当女儿从混乱中转醒时，就见到原本已经摔下山坡的蒋同拿着一把短刀刺进了女儿的心口。若不是季公子恰巧路过，救了女儿一命，女儿早已没了性命。”

　　佟将军在佟微浅述说此事时，神情很紧张，就像是事情就在他面前发生的一样，他恨不能代替佟微浅接受这番苦难，“孩子，你受苦了。”

　　“爹，女儿现在不是好好地么，您莫要再担忧了。只是画面中的妇人，女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佟将军叹了一口气，“那是你乳娘，当初你母亲怀着你时，亲自挑选的人，后来一直跟在你身边，是个好的。可惜……”

　　两人同时沉默了片刻，佟将军道：“为父记得当初蒋同是因为病重，这才没有随同为父一起出征。怎么会跟着你一起出门，还给你当了车夫。护卫你的那一队人也都失去了踪迹，若是遭遇了不测，此事已过去一年，很难再找到线索。”

　　“爹，女儿心中有怀疑的对象。只要把一些事情调查清楚，女儿相信，真相不会太远。”

　　佟将军惊讶：“你？”又伸手将佟微浅抱在怀里，感慨道：“爹的微儿长大了，没有爹也能自己处理事情了，可惜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成长起来的，为父倒情愿你同从前一般不懂世事。”

　　佟微浅回抱佟将军，“女儿长大了，以后爹就不用时刻担心女儿会遭人欺负，被人算计了啊。这不是挺好么。”

　　“是啊，是啊。”佟将军放开佟微浅，问道：“哪个人是谁？”

　　知道佟将军是在问她她怀疑的那个人是谁，佟微浅摇了摇头：“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请爹原谅女儿不能告诉爹。”

　　“有什么不能与爹说的，难道你还担心爹会偏袒那人不成？”佟将军说笑道。

　　佟微浅却点了点头，佟将军见此，心中突然有了猜测，脸上的笑容小时，他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微儿所顾忌的，可是因为那人是那边的人？”

　　佟微浅没有出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在佟将军的眼中，便等同默认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这次，气氛更加压抑。

　　良久，佟微浅才道：“爹，这事在没有调查清楚前，请不要去责问任何人。祖母有一句话终归是对的，后门深似海。若女儿最终会嫁给季辰烨，不论他们府上又多么公正规矩，但毕竟是个大家族，内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行差踏错。女儿想凭自己的能力来解决这件事，有需要自然会向爹求助。若女儿能够成功解决此事，往后爹也就不用时刻为女儿操心了。”

　　佟将军看着她，见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倔强，想起了少时初见她母亲时，也是这般性子，最终点头同意了。

　　佟微浅回了微院后让紫香下去休息，余下冬草并两名丫鬟伺候她洗漱。

　　洗漱前，佟微浅都要先喝一碗药，这药是佟将军嘱咐大夫给她开来调理身体的。

　　因为有杨安彤的前例，佟微浅对吃食这方面比较在意，且她自个懂得一些药理，稍加注意一般不会着道。

　　今儿端来的药如往常一般，苦涩的难以入口。只是这药又与往常有些细微的差别，若不是一直有留意，很难发现。

　　加入的这味药佟微浅识得，对她要喝的这药的药性并没有什么影响，最多就是多余的，起不到任何作用。

　　佟微浅轻蹙眉头，一旁的冬草见状问道：“县主，怎么了，可是药很苦？”

　　佟微浅看她全身绷紧，一脸关切的模样，朝她点了点头，“苦的很，若不是爹坚持，真不想喝。”

　　闻言冬草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奴婢给县主准备了些蜜饯来去去苦味，只这药，都是为了县主身体着想，还是趁热喝了好。”

　　于是在冬草的注视下，佟微浅将一碗药喝的干干净净，而冬草也将早早准备好的蜜饯递给佟微浅。

　　第二日，佟微浅如往常一样，先去兔子窝看小白。小白在一伙人的精心照料下，长得白白胖胖，精神头很足，活泼的紧。

　　每日小白吃的草都是下人们清早特意去收割的，而后洗净了才拿到微院来。

　　这草也还是往日里的那些草，没有任何区别，佟微浅想着那些人要对付的是她，如果在兔子身上动手脚，这兔子还小，不比她强壮，一个没顶住死了或者病了，就会打草惊蛇，让她警惕。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的对手很聪明，所以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因而佟微浅很放心的亲自给兔子喂食。在一旁帮衬的依旧是冬草。

　　带小白去花园溜达时，佟微浅将冬草留下，让紫香跟随。

　　两人带着小白在花园的青石路上溜达，紫香轻声向佟微浅禀道：“奴婢每日寅时亲自去角门守着，连着几日，跟着他们，收割青草的约摸没有问题。只今日负责清洗的丫鬟，奴婢见她往水里倒了些什么，才开始清洗的。”

　　佟微浅问：“可知那是何物。”

　　紫香摇头，“不曾看清，东西就在那丫头身上，现下或许还在她身上。”

　　佟微浅今日并没有看出那青草有何问题，添加的这东西或许不是她熟悉的。“不急，你继续留意，不要打草惊蛇。”

　　紫香点头应下，两人带着小白继续若无其事的溜达。

　　第二日，佟微浅喂小白时已经没有发现这草与往日的有何不同，只她趁冬草不注意，特意留下些许。

　　待紫香与她禀报时，那边的一切都如往常。

　　用过午膳后，佟微浅随便找了个理由又出来了。出门后，她发现竟然有人跟踪她。

　　看来随着她的及笄之礼快到了，那个人是真的有些按耐不住了。不过她并不担心这些人的跟踪，她是与季辰烨约好了的，让他们知道她与季辰烨关系密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次约好的地方依旧是与吃的有关的地方，佟微浅每次约季辰烨出来都是季辰烨挑地方，却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吃。为什么和他相处是看不出来他是个吃货呢？

　　毫无意外，佟微浅抵达约定的地方时，季辰烨早已在哪里等候，随后按着老规矩点了一桌子的零嘴，接着便让佟微浅每样都尝尝。

　　佟微浅：……

　　她刚用了午膳出来的好不好，季辰烨愿意当猪，她可不想。

　　“我发现佟将军最近在调查皇城的湘洲人事，这种事你怎么不让我来做。做这事佟将军可没有我在行。”季辰烨往佟微浅的面前递了一叠点心后，说道。

　　佟微浅看着面前的点心，摇了摇头，“你自个吃吧，我真吃不下。”

　　“那好吧，下次你空着肚子来。咱们还来这家店。”

　　“……”

　　佟微浅无奈的晃了晃脑袋，接上他之前的话题，“和你见面毕竟不方便，而且，我有别的打算。”

　　佟微浅朝季辰烨招了招手，季辰烨将耳朵凑过来，佟微浅将自个的想法说给他听。

　　季辰烨边听边皱眉头，“你想利用佟将军，那可是你亲爹。而且，万一那边要灭口怎么办，这条线索不又断了？”

　　佟微浅用手撑着下吧，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道：“我知道那是我亲爹，原本我是想瞒着他的，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打算告诉他，让他配合我。”

　　季辰烨摇了摇头道：“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当初在杨府，杨五小姐于你不过是个陌生人。你都能舍身相助，如今却不能对宠爱自己的父亲托付信任。是否有一天，你也会这样对我？”

　　佟微浅闻言回头，却对上了季辰烨那双深邃的眼眸。这双眼中，再也没有初相识时的那种陌生与不可琢磨。此时她看到的除了柔情，还有疑惑。

　　是啊，她究竟在防备什么呢。

　　“或许我防备的始终不是他，而是他的决定？”

　　“啊。”佟微浅的额头又遭到了季辰烨的毒手，她捂着额头不解的看向季辰烨，她又那句话说的不如他意了？

　　季辰烨弹了佟微浅的额头后又来揉她的脸颊，道：“你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这里就糊涂了呢？如果佟将军的选择不是你，当初为何要带着你一走十年。抛弃家中老母妻女，只身带着你一个人出来，这不就是他的选择吗？你究竟是傻还是傻？”

　　佟微浅这次没有弹开季辰烨的手，而是任他搓揉。

　　佟将军对她的好她其实都能感受到，否则也不会一点一点向他表达信任。

　　其实这中间最大的问题或许是她自己吧，因为她不是前主，总会把自己归在陌生人的一面，而府中的那四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