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要造反》贝橙

4、第 4 章

　　今日申时小杨管事将在上次的那个大厅里宣布留用的名单，丫鬟小厮统共三十四人，留用的只有丫鬟小厮各十人，剩下十四人则会每人补贴一百五十文后遣退。

　　卯时还未到，天际微微泛白，房内的十六位女孩都陆陆续续起来了，经过几天的训练，大家的动作也算有规有矩，至少表面上还看得过去。

　　屋内的氛围有些压抑，大家都很紧张，杨府是湘洲首富，不论是月银还是伙食待遇都不是外面那些小户人家能比的。能留在杨府当差，即便只有几个月，也是很多人期盼的事。

　　今日屋内十六名女孩，留下的却只有十名，再互相看着对方的脸时，就多少有些不愉快了。

　　作为被內留的人员，佟微浅无视众人几乎要把她吃掉的目光，缓缓离去。

　　身后还能听到丫鬟丙和丁终于忍不住原形毕露的尖酸恶语。

　　这日训练开始之前，金谷姑姑对女孩们训诫了一翻：“今日将是我最后一次教导你们，今日过后，不论你们是去是留，都不会再到我这里来，除非是你们留下的人犯了事。再多的话我也不多说，只再训诫你们一次，咱们做奴婢的就要谨守奴婢的本份，多做少说，遵循规矩，勿挑衅生事。”

　　话毕，金谷姑姑朝众人扫视一圈，目光经过丫鬟丙丁时，多停留了一瞬。

　　丫鬟丙丁却毫无所觉。

　　这一日的训练是综合了前几日所教导的内容，任务繁重，而时间反而比平日里还短，奇怪的是，今日大多数人都在时间未到时结束了自己的训练。

　　当日头终于到了申时时，所有人都已经整齐的排列在大厅两侧，大厅外的小院内放着一张长桌，桌上的漆红托盘里放着十几个深色荷包。

　　看到那些荷包，大伙心里都不由紧张了几分。

　　留用的名单已经在小杨管事手中的那本册子里，佟微浅虽然知道自己是留用的人员之一，却也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站在后排眼观鼻鼻观心。

　　忽然手腕处传来一阵痛意，佟微浅蹙眉侧首，就见小青满脸紧张的看着小杨管事，双手却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腕。

　　佟微浅动了动手臂，小青这才满脸歉意的松开手，“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无碍。”佟微浅揉了揉手腕低声说。

　　人群忽然安静的连树叶飘落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听到，小杨管事终于要公布留用名单了。

　　小杨管事指着外头的小院道:“留用的站到左侧，被遣退的去右侧领一百五十文从后侧离府。袁贵留……小浅留……丫鬟丙遣，丫鬟丁遣，小青留……”

　　佟微浅的手腕再次传来痛感，小青兴奋的走过来抓着佟微浅的手晃来晃去，“小浅，我被留用了，好开心！”

　　佟微浅想了想最终忍住了想要将手抽回的冲动，小姑娘年纪不大，手劲真不小，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

　　对面是被遣退的人，那边时不时传来几声抽泣声，佟微浅毫无意外的在对面看到了丫鬟丙和丁，此刻那两人也正好看着佟微浅，红红的眼睛盯着佟微浅，似乎要把她盯穿。

　　“贱人！”

　　两人只来得及对佟微浅骂上这么一个词，便被府内的家丁连着其它被遣退的人带走了。

　　佟微浅笑了笑不再在意。

　　******

　　“小浅是哪一个？”

　　天还未亮时，一位眼生的姑姑带着两名三等丫鬟出现在门口，正在给自己梳妆的佟微浅猝不及防被叫到，只好快速摆弄了一下，过来回话。

　　“婢子就是，敢问这位姑姑有何吩咐？”

　　眼生的姑姑指着她左手边丫鬟捧着的衣裳道：“换上这身衣裳，跟我来。”

　　“这是……”，佟微浅不解，昨日公布了留用名单后，各人的去处也都安排好了。佟微浅依了五小姐的话，今日一早便是要去五小姐的悠然苑点卯的。

　　眼下这是闹得哪一出？

　　眼生的姑姑眉头皱了皱，似是有些不悦，“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问题？还不换上？”

　　捧着衣裳的丫鬟将衣服塞到了佟微浅的手中，顺手推了佟微浅一把。

　　虽有不悦，但此刻佟微浅也没有它法，见同房的姑娘陆陆续续都醒了，便一边捧着衣裳一边朝眼生的姑姑福了福身，道：“婢子这就换上，烦请姑姑稍等，还不知姑姑如何称呼，以免婢子怠慢了。”

　　或者是见佟微浅的态度恭顺，眼生的姑姑也没再继续刁难，“你唤我一声菊花姑姑便是。”

　　菊、菊、花？

　　佟微浅差点没忍住嗤笑出声，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便去换衣裳了。

　　菊花姑姑带着佟微浅走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才在一座看起来有点破旧的院落前停下来，这个院落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没有其它院落，一路上佟微浅的心理都有些七上八下的，这若是谁起了歹心，要把她杀了，估计都不会有人听到她呼救。

　　好不容易停下了，佟微浅仔细观察着菊花姑姑的神色，见对方似乎没有要把她干掉的意思，这才呼出一口气来。

　　这一呼吸间，佟微浅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这味道，怎得如此恶臭！

　　来的途中，两名三等丫鬟去了别处，眼下只有菊花姑姑和佟微浅在。

　　相比佟微浅一副吃了粪便的表情，菊花姑姑却异常淡定，随后，她用更加淡定的神态推开了院门，恶臭感立时席卷而来，佟微浅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菊花姑姑斜眼瞟了佟微浅一眼，佟微浅立时乖乖的跟上。

　　进了院内，佟微浅这才发现这里如此恶臭的原因，这里四处摆放的都是马桶！

　　菊花姑姑淡定的指着院内的马桶对佟微浅道：“以后，你便在此处当值，稍晚还有一名丫鬟会过来，你们的职责就是将这些主子们的马桶刷洗干净，并整理好。”

　　”我……“

　　“时辰不早了，赶紧的干活。”不给佟微浅任何说话的机会，菊花姑姑说完自己要说的，转身便走了。

　　只留下佟微浅一人与一干马桶相伴。

　　我去你的！

　　佟微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一个小姐的丫鬟，摇身一变，成了个刷马桶的丫鬟。

　　这转变太过巨大，有点接受无能。

　　但在她没有任何资本以前，她却只能默默的刷着马桶。

　　只是一想到未来几个月，她有可能每天都要在刷马桶中渡过，还是很奔溃。

　　于是，佟微浅在这种有些消极的情绪中刷完了一天的马桶，就连后来的丫鬟什么时候到的她都没有注意。早上的饭食也没有去用，谁用的进去哟。

　　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只有，快刷完，快刷完，快刷完！

　　由于佟微浅的认真努力，一院子的马桶终于在午时之前刷完了，带着满身的疲惫，佟微浅默默走去居住的院落。

　　杨府因为建府早，到了杨五小姐这一代，已经住了有四代人了，原先的院子只有三进，经后人慢慢扩建，如今杨府的规模在湘洲仅次于几家权贵之家。

　　即便是这样偏僻的后院，假山假水，花草扶苏也是不曾少。

　　佟微浅凭着今晨的记忆往回走时，因着思维不集中，外加这些景物的干扰，竟是迷了路。

　　待佟微浅发现周围环境有些陌生时，已找不回原来的路，懊恼之际，唯有寻人来问。

　　四处寻了好一会，也不见人影，这杨府真真好生奇怪，这么多的奴仆下人，关键时刻居然一个人也找不到。

　　忽闻假山后有脚步声传来，佟微浅忙凑了上去，待绕过假山时，情急之下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噗通！”一声栽进了一旁的湖水中。

　　佟微浅不会水，上下扑腾了两下，喝了两口水，外加呛了一鼻子水后，被人像拎小鸡一般拎上了岸。

　　出水的瞬间有凉风袭来，佟微浅打了个哆嗦，努力咳嗽了几下，用以缓和刚刚的惊吓。

　　待喘过这口气，想起要和救起她的人道谢时，刚缓过的这口气又呛了回来。

　　“咳咳，咳，咳！”

　　“每次和姑娘见面的情形似乎都很特别。”还带着几分稚嫩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话语中有几分笑意，并非嘲笑之意。

　　轮廓分明的五官因为处在背光的原因，带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晃得人有些眼晕，季辰烨挑眉带笑，似阳光，又似邪魅。

　　佟微浅现在虽然仪态全无，却并不想更加失礼，故而快速整顿了一番自个儿，才屈膝道谢：“多些季公子施救之恩，婢子自知仪态不佳，恐污了公子的眼，先行告退，日后有机会再答谢公子。”

　　言罢，佟微浅就要离去，却被季辰烨挡住。

　　季辰烨咧嘴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姑娘适才应是迷路了，见有人过来，急着问路才会不慎落水。怎么，看到我来了，便不想问路了？”

　　佟微浅心中诧异，这季辰烨与杨府竟如此熟悉么，连丫鬟的住处也知道？面上却不显，只疑惑道:“公子可知道下人房在何处？”

　　季辰烨摊手：“并不知晓。”

　　佟微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