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要造反》贝橙

39、第 39 章

　　出了地牢后，佟微浅直接跟着佟将军去了书房。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书房内的光线昏暗，有下人燃了灯退了出去。屋里只余下佟将军与佟微浅两人，佟将军回头看了一眼佟微浅，道：“你且回去好生歇着，这事为父定然查个水落石出，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爹，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佟微浅看着桌面上跳跃的火光，低声问道。

　　佟将军不防佟微浅有这么一问，想起她自幼喪母，如今又失了记忆。虽是他自个一手带大的孩子，原与他最亲近不过，近日却总觉得这孩子对他存有一丝戒备，终究多了一道陌生的隔阂。

　　思及此，佟将军将佟微浅拉到了身旁的位置坐下，这才缓缓道来：“你母亲是一位极为骄傲的女子，自幼她便熟读各家兵法谋略，十岁上偷偷跟着你外祖父上了战场，十二岁生擒敌将，并一举成名。她在军事方面的天赋远胜过你的几位舅舅，你祖父常感叹，为何你娘不是男儿身。我与你母亲在军中相识，当时她已能独当一面，而为父还是个只能跟着你祖父后面走的怂蛋。如今想起，委实汗颜。”

　　佟将军在谈起这位早逝的夫人时，眼中是溢满的柔情，以及无限的悔恨。

　　“你母亲自小要强，性子执拗倔强，若不是她这性子，也不会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钻了死胡同，熬坏了身体。也不至于……”

　　后面的话佟将军没有说出来，眼神在说到这话时有了些微的变化，因为太快，佟微浅没有看实在。她跟着佟将军沉默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爹，我母亲真的是生我难产死的吗？”

　　闻言，佟将军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几经周转后变成了无声的叹息，她揉了揉佟微浅的发，语重心长的道：“此事已过去多年，你母亲确系在生你的时候死的。爹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院子休息吧。一会，去你祖母那一道用晚膳。”

　　见佟将军不愿多说，佟微浅便不再追根刨底，她道：“爹，如今凶手已然缉拿，可否允女儿出府了。在这府中待久了，着实有些闷的慌。”

　　“嗯，出门多带些护卫。”

　　******

　　五味馆是皇城一家比较出名的酒楼，因菜价不菲，来着用餐的人大多非富即贵。

　　三楼的雅间里，当佟微浅推门而入时，季辰烨早已在此等候。

　　冬草被佟微浅安排在府中照看小白，跟着佟微浅来的丫鬟是佟微浅近来提到身边的二等丫鬟，名唤紫香。

　　紫香这丫鬟平日里极少言语，但做事稳重踏实，如今在她的微院里头，外人看来，除了冬草，最被看中的就是紫香了。

　　佟微浅朝紫香点了点头，紫香福身退至门口守着。

　　屋内除了季辰烨，便只有聂幸了，见佟微浅进来，聂幸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季辰烨往门外看了一眼，道：“怎么，终于舍得换丫头了？”

　　听他这么问，佟微浅倒没有表现得很诧异，只道：“连你这个外人都看出来冬草有问题了，她们这是觉得我很蠢还是终于忍不住了？”

　　“非也，冬草的问题并不是我看出来的，而是查出来的。你身边的人，我都找人去查过。”

　　佟微浅之所以察出冬草不对，也是因为上次茶岭之事。一是冬草状似无意提到的菜地，二是当初她被黑衣人袭击时，冬草明明跟在她身后却等着众人都到了，她才到。虽然冬草有解释是因为寻不到她，走错了道。

　　但她怀疑冬草的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季辰烨，如今听到季辰烨特意去调查了她身边的人，一时，佟微浅竟不知怎么回答。

　　不待佟微浅回答，季辰烨便递给佟微浅一垒资料，略带调侃道：“你院子里所有人的底细都在这里了，经过调查，一院子二十几人，竟只有两人是毫无干系的，你还能安然无恙的活了这么久，着实不易。”

　　即便佟微浅早有准备，听到这个数字，她还是有些诧异的。佟微浅对将军府每个人都不曾真正放心过，当初前主回老家祭拜生母出事，以及后来佟将军安排可信的人去湘洲去接应她，最终都是凶险万分。

　　虽然那些人可能并不是被收买了，但至今全无音讯，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能够安排的如此妥帖，这将军府里必定少不了眼线。更何况，她失踪近一年，而这一年里佟将军也不在府中，这将军府又如何可信？

　　只是她没有想到，诺大一个将军府，还能收为己用的人这般稀少。

　　佟微浅将资料大致浏览了一遍，发现除了紫香，便只有一个粗使的婆子是清白的。

　　季辰烨见佟微浅放下资料，说道：“紫香原是皇城郊外的人，自幼被家里人卖给了人牙子。曾在一户官家做过十年的丫鬟，一直默默无闻。后主家举家搬离皇城，她就被送回了人牙子处。直到两年前被佟将军的夫人柳氏买进了府里，两年里她依旧默默无闻，只会埋头做事，别的一概不管。不知怎得入了佟将军的眼，将她提到了你的院子来。”

　　这些佟微浅都是不知的，她最初会注意到紫香，只因她有一日从外头弄了一株白玫瑰到院子里，因白玫瑰在这是个稀罕物种，竟无人会打理，眼见这株白玫瑰就要枯萎了，却在某一日活了过来。

　　之后佟微浅才知道紫香很会打理花草，这株白玫瑰就是经过她的打理活了过来的。

　　那之后佟微浅就时常有留意紫香，后见她做事稳重踏实，只是喜欢独来独往，无人与她亲近。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早前她便提了这丫头到身边。只她原本就是三等丫鬟，提做二等也无人在意，更何况，她救活了县主心爱的白玫瑰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佟微浅之所以提拔紫香，就是想要培植一些可信的人，但她并没有对紫香很信任，只不过相对冬草而言，她更信重紫香而已。

　　如今看来，紫香是可以着重培养信任的。

　　见佟微浅半响没有答话，季辰烨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莫不是饿了，要不我们先用饭？”

　　佟微浅点头，“好。”

　　片刻后，他们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满满一桌的菜色。佟微浅看着面前各色佳肴，很是无语的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贵人，明明只能吃一点，却要点上满满一桌子。你让那些没饭吃的人怎么办？”

　　季辰烨无所谓的说道：“本公子有钱，本公子乐意。”

　　佟微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不再说话，埋头用饭。

　　席间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与上次那般，季辰烨一个劲的让佟微浅将每个菜品都尝上一口，然后再由她愿意吃哪个便吃哪个。

　　五味馆不愧为皇城有名的酒楼，味道当真没话说，佟微浅又一次吃的鼓鼓胀胀的。

　　季辰烨递了一杯茶水给佟微浅，道：“你若喜欢咱们下次再来便可，何必吃那么多，一会该要消化不良了。”

　　佟微浅接过茶水，往肚子里灌了小半杯，道：“我喜欢，我乐意。”

　　两人日常斗了会嘴，慢慢的将话题拉回了正题。

　　佟微浅先将佟将军抓了那杀手的事与季辰烨说了，又将那杀手易了容的事交代了一番，“我总觉得那人与柳氏会有关系，你能否去调查一番柳氏？特别是十五年前她常接触的人。”

　　“想要查到柳氏的过往并不难，只怕我们查到的并不是想要的。”季辰烨沉思片刻道：“你且多注意柳氏身边的人，以及……你祖母。”

　　“祖母？”佟微浅蹙眉，“你怀疑此事与我祖母有关？”

　　“只是猜测，如果这事真是柳氏所为，佟老夫人不可能丝毫不差，她若是有意为柳氏隐瞒些什么，这事处理起来就有些棘手了。”

　　佟微浅点点头，觉得季辰烨说的在理。柳氏一个妇道人家，如果常与外面的人打交道，又要控制府里的人。即便藏的再隐秘，能瞒过常年不在府中的佟将军，能瞒过没有前主记忆的佟微浅，却很难瞒得了多年来相依为命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老夫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季辰烨问。

　　“昨日，我问了我爹有关我娘的事。当我问及我娘是怎么死的时，我爹的似乎有所隐瞒。我想去查一查我娘的死因。”

　　季辰烨点头，“或许佟将军当初带你离开，也与此事有关。只这事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相关的人或许都被处理干净了，这事怕不太好查。你且多加小心，不可勉强。”

　　“我醒的。”

　　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公子，县主，淳怡郡主得知你们在此，想要进来一叙。”

　　佟微浅看向季辰烨，“你的追求者来了，要不我还是先回避？”

　　季辰烨凑近佟微浅，“你这是吃醋了？你放心，我这里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你。”季辰烨指了指左胸口的位置。

　　佟微浅一把将季辰烨推开，“少恶心人。”嘴角却不知不觉的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