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繁花似锦》山林

21、锦华

　　润玉看完天界的梦。呆怔了许久。他下意识将小白紧紧抱住。此时，宫里的地板已湿成一片。床更是成了水缸，不断往外溢水。润玉无知无觉。他想起与叔父交恶时质问的话：这些年来，有谁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过？原来还是有的！在他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小白一直在他身边。只是他竟然将她忘记了，将她弄丢了。

　　润玉抱住小白痛哭。他对旭凤说不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可现在他后悔了。当上天帝，掌控自己命运，他仍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不料上天给过他一份大礼，他却只顾追逐不属于自己的姻缘，伤人伤己。差点错过了她。

　　梦还在继续，小白沉睡在花界的灵泉里，水神和风神去探望她。两人凝视小白半响，水神伸掌输入一半修为到小白身体。惊醒了小白部分神识，接着风神如法炮制，也送出一半修为。

　　水神道：“我用半数修为给锦觅做了把冰刃防身。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临秀，你这又是为何？”

　　风神柔声道：“小白视为我亲母，加上这孩子命运坎坷。她不似锦觅有天帝二子护着，我不禁更心疼她多些。望她得了你我二人修为，能早日苏醒。”

　　水神欣慰道：“谢谢你，临秀。这孩子心性开阔，与你倒是投缘。”他转而对小白说：“小白，你快要当姐姐了。等你醒来，定会欢喜。”

　　小白很努力想苏醒，无奈身体和思想都被压制着，费尽力气都无法挣脱束缚。但她听的见爹娘的话，心里冒出淡淡的喜悦。

　　润玉看到这里，十分痛心。他轻吻去小白脸颊的泪，对她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不会将你弄丢了。”

　　小白最后一次在锦觅身体里苏醒，便是在天魔大战前夜。锦觅与旭凤解开误会。正想回花界，她就意识到小白的动静。锦觅借口说累要了一个房间，她关紧窗门。又是欢喜又是难过等着小白。

　　小白一从锦觅身体出来，锦觅便上前对着她痛哭。边哭边将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说给小白听。小白觉得天崩地裂，先是瘫倒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过很久，她抹去眼泪，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锦觅。然后她问：“锦觅，发生那么多事情，你还要与旭凤一起吗？”

　　锦觅呆呆地望着小白，不明白她的意思。

　　小白说：“若你继续与旭凤一起。我不会阻拦。只是你我姐妹二人，从此就分道扬镳，不必往来了。”

　　锦觅说：“旭凤是无辜的。”

　　小白苦笑道：“都是我们的错，将你养的不谙世事，不辨是非。因着你的万年情劫，我们为你遮风挡雨，不让你接触黑暗。硬将一只可以翱翔九天的鹰，变成金丝雀。”

　　锦觅不明白，小白为何用如此陌生的神情看着她。她极力想抱住小白，双手却穿透小白的身体。锦觅露出难过的表情，小白仍是一缕残魂。

　　小白道：“你以为我喜欢抛下你，离开花界，去陌生地方求道？你以为我不喜欢漂亮的裙子和首饰，而喜欢像男人般一遍遍苦修吗？都是为了生存，为了不失去你们。

　　我很小就知道花神是我们亲娘。她被天后毒害，拼了一生修为性命将我俩生下。又知天后歹毒，才隐瞒我们的出生。我眼看你被珈蓝印封住，被殒丹搞的情智不开。我对她亦曾心生怨言。

　　几千年前我看到润玉全族被灭的笠泽，害怕的几天没睡好，更不敢松懈。那时你离水境远些我都受不了。等我再目睹润玉生母被杀。我真正明白花神的苦心。她比谁都早早看透帝后的狠毒无情。

　　顺带说一句，润玉就是小白龙。天后为了固宠喂他服了浮梦丹，让他忘记过去，成为她与天帝手中的棋子。”

　　锦觅很是吃惊，她想起过往种种，心头一动。

　　小白继续说：“爹爹曾与你说过，不是所有事都能靠热忱解决的。你当时不信。你现在还坚持这观点吗？

　　我与你同在天界，明白旭凤对你情深义重，也明白他陪伴你百年对你的意义。说句实话，他与你共处的时间，怕是比爹爹更久。对你的心比我们都深，也不怪你情恨深种。但明白不等于接受。

　　他对你满腔热忱，力排众议要与你一起。本来是令人赞叹的美事。可惜他阻拦不了亲人作恶，空有热忱，却为你惹来杀身之祸。最后，连爹爹和娘亲都赔进去了。

　　你觉得他无辜，还为他平白挨你一刀感到痛苦愧疚。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不是他，爹娘何至于遭此横祸。故而你能原谅他，你能与他再续前缘。可我不行。

　　我看着他，就想起先花神，想起爹爹和娘亲。说难听点，润玉纵然千错万错，他至少护住你了。没有他，凭你的热忱和无知，你迟早死在天后和穗禾手里。到那时，旭凤能杀了她们为你报仇吗？他最多不过为你殉情。但又有什么用？

　　你们的热忱说到底不过是让旁人来承担后果。因此，我恨旭凤，无法不迁怒于他。”

　　小白说完该说的话，看着伤心难过的锦觅，不忍道：“现在他孑然一身，经历大起大落，想来心性沉稳许多，日后能好好护住你吧。若将来他辜负了你，你只管回花界。我们永远不会抛下你。再见了，锦觅！”

　　锦觅含泪问：“锦华，你去哪里？你莫要丢下我。我不跟旭凤一起。我跟你走。”

　　小白沉默一会，她不太相信锦觅。可她仍说：“我去看看润玉。我怕他会变成另外一个穗禾。”

　　锦觅颤声问：“你是不是对润玉……”

　　小白惆怅说：“是啊。我跟爹爹都以为你跟润玉会是良缘。没想到我们猜到开头，却料不到结局。

　　锦觅，我跟你不一样。若润玉对花界动手，即便我只有拿绣花针的力气，我也会毫不犹豫刺入他心脉。我誓与花界共存亡！”

　　小白说完，毫不留恋的离开。出生以来第一次对锦觅发火，她也不好受。可听闻爹娘去世，她是真的想杀了旭凤。因着锦觅，她还是忍住了。她就剩锦觅这个亲人了，比起锦觅的幸福，仇恨又算什么呢。避着不见总好过让锦觅两头为难。

　　小白看着手中的冰刃，她方才趁锦觅不查将它拿了过来。若锦觅与旭凤一块，她不会还给锦觅了。若旭凤辜负锦觅，那她会用冰刃杀了他。

　　然而等小白好不容易走到忘川，润玉率领天兵来攻打魔界了。小白置身其中，望着润玉与旭凤对战，双方都是拼尽全力，想要杀死对方。

　　小白觉得润玉状态很不对劲。她在洞庭湖边见过润玉的实力，比起那时，竟更上几层。旭凤常年征战，又有天后严格教导，实力比润玉更强，如今却被压着打。若非他对敌经验丰富，能攻其不备。怕是要落败了。

　　这两兄弟都不喜欢拖延，双双祭出杀招，要正面决一死战。这时，锦觅却看了小白一眼。

　　凭着双生的心灵感应，小白大惊。她来不及反应，锦觅已飞去两兄弟中间，小白紧随其后，要拉她回来。可惜一切已太迟了！

　　小白眼睁睁看着锦觅被巨大灵力双重夹击，锦觅还对她微笑。仿佛说：“锦华，我会承担后果。”

　　小时候，锦觅见她修炼辛苦，会默默地将家务揽过来。小白怪锦觅不留些家务给她做。锦觅就这样笑说：“两姐妹要互相照顾。我不能陪你修炼，就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小白生病受伤都是锦觅照顾。逢年过节准备新衣和团圆饭，出门准备行装都是锦觅在做。每次回家都能看见锦觅守在水境入口等她。

　　几千年来她做那么多，不就希望锦觅能平安长大么。结果她一时忍不住，向锦觅发火，竟让锦觅决心承担后果，慷慨赴死。

　　小白心如刀绞，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全部都走了，天大地大，竟只剩她一个孤零零的留着。她跟着锦觅消散时，竟觉得挺不错。然而，她从灵泉苏醒了。她又活过来了。

　　小白跪在亲人们的牌位前一天，最后下了决定。她穿上黑衣，做从前打扮。回到决战之地寻找锦觅的魂魄。她知道爹爹曾为锦觅求得一线生机。又有自己的例子，她认为锦觅还有救。

　　找了半天没发现。却见旭凤失魂落魄来到忘川，要将锦觅送他的蓬羽扔下。

　　小白厌恶旭凤，可更受不了他浪费锦觅心意。直接使出幻术，走近旭凤将蓬羽硬塞到他口中。旭凤挣扎，扯开小白的面罩，见到与锦觅一样的脸。又惊又喜。

　　小白望着他的眼睛，立即感应到锦觅的存在。她当机立断，说了些好话稳住旭凤。等她转身，她心头发苦，兜兜转转，锦觅居然不来她那，而在旭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