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本纪》闻白羽

8、冲突

　　比之苍河在外的担忧，润玉所见的情况更加糟糕。

　　这地下陵墓之中埋藏的的确是远古之物，但并非先天灵气而生的大神，而是旱魃。上能屠龙，下能旱天下、引瘟神，此乃邪物。

　　润玉几千年来从未见过旱魃，只短短看了一眼那狰狞可怖的面孔，那缓缓蠕动的眼珠，丑陋的皮肤，便让他心生退意，更何况鼻息之间狂泻而来的腐臭之气，实在是难闻。

　　这其实只是一座用来封印旱魃的坟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稀奇之物，超级大怪物倒是有一只。看那样子，似乎是因为封印的减弱，旱魃就要苏醒。

　　要是让他醒来，人间又是一场浩劫。

　　润玉在手中结了一个法印，将自身的灵力凝聚于指尖，想要凭一己之力将旱魃的封印加固，当他的灵力犹如一层又一层光一般将旱魃覆盖，不仅没有加固旱魃的封印，反而令那只沉睡的旱魃忽然睁开了眼睛，一股邪恶之气狂涌而来，将润玉向后掀了出去。

　　润玉重重撞击在身后的石壁之上，胸口一阵刺痛，让他心生惧意。他重新抬头看向那只旱魃，旱魃黑乎乎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似要将他吸入其中。

　　是他大意了，旱魃本就是龙族的克星，且他如今灵气空虚，想要凭一己之力封印旱魃，实在是勉强。

　　不过封印中的旱魃虽然凶悍，但那封印暂时还可以约束住他，过了片刻，他的眼睛又缓缓的合上，重新归于平静。

　　润玉捂着闷痛的胸膛，想自己还是先离开，重新想办法。

　　苍河遥望着润玉从那宫门走出来，心中一喜。

　　“润玉。”

　　润玉快速来到苍河身边，嘴中忍不住闷咳了几声，连脸色也难看了不少。

　　“你受伤了？”苍河担忧的扶住润玉瘦弱的身躯，眼中尽是自责。

　　润玉摇了摇头，这点伤无伤大雅，只是这处不可久留。“这里危险，我们先离开。”

　　苍河扶着润玉，两人快速穿过尸群，从结界之中走出。

　　但结界外已经有人等着他们。

　　来人并非别人，而来灵渊宗门的人，他们将出口团团围住，似乎早已经知晓润玉与苍河进入了这地下陵墓，特意在此恭候。

　　苍河见到站在最前方，面色冷冽的看着他的师傅，心中升起一丝惊恐，急忙将润玉挡在身后，并朝苦尘拜了一礼。

　　“弟子苍河拜见师傅。”

　　苦尘冷哼一声，似是对苍河带走润玉一事极为愤怒。“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

　　苍河心里一跳，立即下跪请罪。“弟子知错，还请师傅责罚。”

　　苦尘目光幽深，眯着眼看向站在苍河身后的润玉。润玉也目光也停留在苦尘身上，他从苦尘的目光之中看到了贪婪与杀意，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与看到旱魃一样的心中发慌。他将目光收回，看向苍河的背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苦尘冷哼一声，语气不善朝苍河开口说道。“愚蠢之极，与妖物混为一体，将门中机密泄露，你还有脸喊我一声师傅。”

　　苍河从小在灵渊宗门长大，以将灵渊宗门当着他的家，将苦尘当着他的父亲，被苦尘教训他并不敢反驳，但苦尘的目的明显是冲着润玉而来。

　　苍河惊慌的回头看了一眼润玉，润玉的脸色很不好，这让苍河的心揪得更紧。

　　“师傅，润玉他不是妖。”

　　苦尘狠狠的甩出衣袖，一只手紧紧握拳藏在身后，一只手紧握拂尘，拂尘之上积蓄着灵力，杀气腾腾。“亏你自诩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你且问问他自己，他根本不是人。”

　　润玉接触到苍河的目光，嘴角轻轻蠕动了一下，他本来就不是人。他是九天之上的天帝，与妖物应该还是有差别吧。

　　苍河见润玉目光闪躲，心中的恐惧就更深了。但他很快便让自己镇定下来，润玉身上并没有妖气，且救了他与他师妹的性命，他绝对不可能是妖。

　　“师傅，无论润玉是什么人，但他对灵渊宗门有恩，求师傅放他一条生路。”苍河开始责怪起他自己，如果不是他强求润玉救他师妹，如果不是他强留润玉在灵渊宗门，他并不会卷入到宗门的是是非非之中。

　　苍河继续说道。“而且这地下陵墓之中根本没有所谓的功法宝石，灵丹妙药，还望师傅能够回头，不要在增添无谓的牺牲。”

　　苦尘断定他们已经进入到墓穴的最深处，对苍河苍白无力的言语表示出的只有蔑视。苍河与润玉进入到了墓穴的最深处，并且全身而退，就凭这一点，也无人会相信苍河所说的话。

　　“荒谬，宗门百年探索的秘密，岂是你一言两语便能否定的，今日你替为师降服这个孽障，你依旧是为师的好徒弟。”

　　苍河双手握拳，脖子上扬，眼中布满血丝，惊恐万转的看着苦尘。他内心中挣扎，虽然早知师傅对润玉有所企图，但他仍旧相信师傅只是魔怔了，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他会醒悟过来。但是如今再看，他的眼中已没有了平静，有的只是不能放下的执念与疯狂。他早已经回不会去。

　　苍河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站起身，手中握剑，俨如一座高山挡在润玉面前。“请恕弟子不孝。”

　　苦尘身后的弟子之中发出窃窃私语，虽说是私语，却能一字不落的传入苍河与润玉耳中。

　　“师兄怎能因为一个妖物便违逆师傅。”

　　“对呀，师兄莫不是想独吞宝藏？”

　　“枉我们平常对他那般崇敬，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虚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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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对与苍河无益是挫骨冰寒，他对门中师兄弟照顾有加，从未厚此薄彼，保留半分。但在虚无的功法和财富面前，那些感情便被蒸发一空，留下的只有数落与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