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爱》西装革履

4、第四章 雪上加霜

　　樊星草草地洗漱好，跟丹丹一起去上课，一颗心一直七上八下地悬着。
　　这一路上，樊星所到之处均引来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更有一隔壁班的女同学，边走边吃鸡蛋，看见樊星后，两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竟然咕噜一下将口中的鸡蛋就这么吞了下去，顾不上自己有被噎死的风险，立刻用胳膊肘捣着旁边的同学，低声说道：“快看，快看，那不是论坛上癞蛤蟆吗？”
　　樊星已经麻木，淡定地挽着丹丹快步走了过去，无视一群无关之人的议论。可刚走到教室门口，嘈杂的教室立刻鸦雀无声，偌大一个教室，安静地似乎落下一片树叶都可以听见。六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樊星立刻僵住……
　　一直很低调，只会做绿叶的她无法适应被大家如此地关注，此刻就像站在一片火海之上，正在被众人的目光点燃……
　　室友丹丹发现了樊星的异样，拽了拽樊星的胳膊，向她抛去一个温暖的微笑，“没事，我们进去。”
　　丹丹拉着僵住的樊星向教室后面走去，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樊星已经不会走路了，感觉怎么迈步都无比别扭。两人从讲台前走过，艰难地拐到走道。
　　正在擦黑板的同学兰麟放下板擦，拿起一张纸卷成圆筒，抵在嘴上开始高声喊道：“樊星同学请注意，樊星同学请注意。”
　　樊星一听就知道是他们班最会惹是生非的兰麟，她可不想跟他在教室吵架，犹如一个不讲理的泼妇，再闹一个笑话出来，便跟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兰麟似被激怒了，一边用板擦拍着讲台，一遍用老师的口吻喊道：“樊星同学，你这是有多缺男人？丢人丢文学院去了？我们在座的男生，哪一位不是未来商界才俊，择机而出的黑马，你眼瞎呀，跑去找个花瓶男羞辱你，你脑袋被门挤了吗？”
　　丹丹气不过，在桌上狠狠地拍了一把，站起身准备理论。
　　樊星立刻拽着丹丹的胳膊，将她拉回座位，摇摇头示意她忍忍。
　　樊星不想在此事上再生枝丫，只默默地祈祷学校快出现一个娱乐事件，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虽说被人骂了一顿很不爽，可此刻绝不是争论的时机。
　　樊星在心中默默警告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兰麟你给我等着，还有传视频到论坛的人，你们都给我等着。
　　被当做空气的兰麟脸上挂不住，感觉遭受了莫大的羞辱，他怒火中烧，飞快地冲到了樊星的座位，准备来个近距离纠缠。
　　此时，所有人都兴冲冲、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准备看一场好戏。
　　兰麟用食指指着樊星，大声吼道：“你聋了吗？把我们班的脸都丢光了，难道一句道歉都没有吗？”
　　樊星轻笑，这小子可真狠，给她拉了一个班的仇恨。她挥手将指她的那只手打开，淡淡地问道：“你这样泼妇骂街，难道不更给班级丢脸吗？”
　　樊星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兰麟的态度上，立刻有人低声附和。
　　“就是就是，像疯了一样。”
　　“太没有素质了。”
　　“多管闲事。”
　　“……”
　　兰麟一听大家开始非议自己，可罪魁祸首樊星，竟然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连他正眼都不看一下，竟然还从容地在书包中找书，还有额头那讨厌的大流海，感觉自己在跟一块黑板较劲，甚是可气。
　　兰麟年轻气盛，一冲动，快速上前手一扬，刷一下把樊星的厚重的流海撩了起来。
　　樊星感觉眼前一亮，额头一凉，心中大惊，没想到兰麟会有如此不理智举动，回头愕然地瞪着他，眼中的吃惊立刻转为熊熊燃烧的怒火，如水墨画一般的双眸中怒火汹涌……
　　兰麟一转眸，遇到樊星一双明亮的双眸，此时正因为生气而瞪的又大又圆，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却因此而更加生动。几缕发丝从他指间轻轻滑下，搭落在长长的睫毛上，那一对微蹙的眉头似有万千愁绪，看的人揪心！
　　兰麟原本来只是想让樊星正视他的挑衅，可不想入眼的却是一个清新脱俗的美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美景，直到手被樊星用力的打开，厚重的流海继续遮盖了那乍泄的美景，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我……”兰麟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说些什么，刚才义愤填膺的讨伐之情立刻烟消云散，此刻萦绕自己心头全是樊星紧皱的眉头，只想着怎么能让她舒心一笑。
　　樊星对于一生气就动手的人非常反感，打心里将此人跟自己本就不近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她悄无声息地环顾四周，发现大家依然是刚刚一幅看好戏的表情，心情平复了一些，冷冷地说了声 “走开！这里已经有人了。”
　　教室前面的人依然转身关注着兰麟和樊星的对决，可兰麟犹犹豫豫，结结巴巴地张了几次嘴巴，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大家着急地在心里给兰麟鼓劲，希望能看一场精彩的大戏。突然，讲台上的板擦声响起，老师不名所以地看着一群向后望的人说道：“上课了，上课了，都在看什么呢！”
　　唉……大家心中一片唏嘘，一场好戏就这么被扰了！
　　兰麟没有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隔了樊星一个位置的地方坐了下来，过了一会，不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到了樊星跟前，一脸赔笑地爬在桌子上低声说道：“是我眼瞎，是我脑袋被门挤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樊星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认真听课。
　　“让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你想怎么虐我就怎么虐我，只要你能消气。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你能把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
　　“你要愿意咱一会就去找那男花瓶去，在他面前秀秀恩爱，让他知道你有多抢手！”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兰麟，懊恼不已，寻思好久，觉得花瓶男除了长得好，跟他比起来没有半点优势，樊星一定是被花瓶男英俊的外表所迷惑，于是声音低了一调，接着说道：“其实我长得也不错，就是平时没有花心思在外表上，不像花瓶男头一样，总是把头发收拾的油光闪闪，干净整洁。只要我愿意花时间，一定艳压花瓶男。对了，你喜欢什么style？阳光运行型？成熟绅士型？你告诉我，一定让你一见倾心。”
　　“……”
　　“……”
　　兰麟就这么絮絮叨叨、叨叨絮絮了一节课，樊星一直努力想做到旁若无人的境界，可她的那点修行，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她必须想个办法让此人死心。
　　一下课，同样听了兰麟碎碎念了一节课的丹丹莫名其妙地看看樊星，再看看兰麟，又转头看着樊星，来回看了好几次，一幅见到怪物的表情，“我能问问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刚才还一幅你死我活的架势，怎么一眨眼兰麟就拜倒在樊星的校服下？是兰麟中邪了，还是樊星会妖术？
　　两人还未开口，小君和碧霄已怒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她们俩可不是因为兰麟欺负樊星而来声讨他，只是因为兰麟占了她们的座位。这两个人向来踏着上课铃声进门，不重要的课节节迟到。天天都是丹丹和樊星先来占四个座位，她们来了只要找两人就行。可今天两人悄悄溜进来，位置却被占了，害他们找座位时差点被老师发现了。
　　小君和碧霄虽说都是迟到，可原因却各不相同，小君勤奋好学，天天六点起床去图书馆，上完自习接着回来上课，成绩在学院女生中一直名类前茅，名副其实的才女。不过他们学院顶着才女盛名的却是紧随其后的隔壁班女生杨荣吉，只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穿着更时尚一点。虽然小君不说，可樊星能感觉到小君对此颇有不满。
　　碧霄迟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睡过头了，她的生活态度很佛性，一切随缘，过得舒服就好，什么成绩、排名呀的，在她眼中从来不值一提，只要吃好睡好，就是此生最大的幸福。樊星和室友觉得总是迟到容易被老师盯上，于是三人一起努力，想影响一下她的学习态度，结果持续了两周，不仅毫无成果，甚至从一人迟到变成整个宿舍集体迟到，最终三人无奈放弃。
　　“你还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吗？认识‘无耻’两个字吗？堂堂一男子汉大丈夫霸占柔弱女子的座位不让，难道不觉得羞耻吗？”小君伶牙俐齿，几句话便把兰麟问的哑口无言，谁知兰麟死皮赖脸地就是不走，还大言不惭地盯着樊星坚定地说道：“你不要我，我就不走！”
　　话音刚落，正各自忙碌的同学，立刻好奇心爆棚，整齐划一地刷一下回头看着兰麟和樊星，再次期待着好戏上演。
　　樊星又成为了教室的焦点，她心中慌乱，脱口而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兰麟愣在原地，一副受伤的模样。
　　一教室的人嘴巴像塞了个透明鸡蛋一般，眼睛圆睁，看着刚才还刀光剑影的两人，此刻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反应敏捷小君发现情况不妙，一挥手，顺势将兰麟推开，拉着樊星的手腕，将她带出了教室，一边向洗手间走，一边八卦地问道：“那个咋咋呼呼的兰麟什么时候被你收服的？是不是看见论坛的事情，怕你名花有主了，先下手为强？”
　　樊星尴尬地轻笑了两声，纠结了一下，假装得意地说道：“其实，我也想知道‘求我庶士’的队伍什么时候壮大了？”
　　小君看着樊星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好笑，“快一年了，就发现了这么一个追求者，你还好意思说队伍壮大！莫非你把幼儿园跟你说过话的小屁孩都算上了！”
　　“讨厌！”樊星故意生气地说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一个笑还没有在脸上荡漾开来，就被眼前气势汹汹的来人打断了。
　　来人正是商学院名声在外，要才华有才华，要美貌有美貌，成绩紧随小君之后的杨荣吉。
　　樊星第六感告诉自己，此人来者不善，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冷静地等着对方出招。
　　樊星自出事以来，一些事情都是低调冷处理，只想随着时间悄悄地流逝，等待大家将一切都遗忘，生活归于平常。可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感到无力。
　　左右往来的同学有人小声地议论到：“原来这只癞蛤蟆是商学院的呀！”
　　杨荣吉在樊星和小君面前停下，一阵一阵的脂粉香味扑面而来。樊星很自然地拉着小君向左边走，可美女也挪至左边。樊星换右边，美女又挪到右边。
　　樊星停下，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以为网上不知羞耻的事情够让人吃惊了，不料这自信心更是让人甘拜下风。”
　　美女语气温柔，声音甜美，就一把像被艳丽的花朵和臻臻的绿叶缠绕的利刀。
　　“不知你是我那个远房亲戚？劳你这么费心！”樊星觉得这件事受害人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杨荣吉干嘛这么气愤。真是多管闲事。
　　“学习倒数第一，长相寒酸，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去追求毓剑？”
　　向来好强的小君听不下去了，立刻准备声援，“你……”
　　樊星不想因为自己，让两人矛盾激化，握住小君的手，微微摇晃了两下，小君把到嘴边话硬是吞了回去。
　　遇见？樊星这时才知道向她扔花的人叫遇见，就是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杨荣吉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来找找她理论，想来应该是杨荣吉喜欢毓剑，可没有勇气表白，只能偷偷喜欢人家。自己这么一闹，她们两人还是邻班同学，多少会对人家产生些影响。
　　樊星语气缓和：“没有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衬托你们的优秀呢？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自己干那没羞没臊的事就算了，如今给学院丢脸，给所有的女生丢脸不说，竟还来怂恿我，真没发现你这人心肠真如蛇蝎一般。”杨荣吉被看穿了心思，恼羞成怒，红着脸激动起来。
　　小君本就看杨荣吉不顺眼，听她竟如此数落自己的好友，再也忍不住了，“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毓剑有眼无珠，我家樊星这么稀有的珍珠都发现不了，有他后悔莫及的时候。我家樊星还要感谢她的拒绝之恩，要不然怎么会遇到比他优秀千万倍的男朋友呢？你肯定以为我在吹牛吧，那就让你开开眼界。这周五下午正好没课，到时学校东门等着，樊星盖世无双的男朋友请你吃饭，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优秀，井底之蛙！”
　　樊星听了小君的话懵了，迟钝了三秒钟后不停地用胳膊肘捣她，可怎么也拦不住。听见小君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就差跌过去了，嘴巴久久不能闭上，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玩笑开大了吧！
　　上哪找人去呀！就算找到了，不用问也知道成天泽不会陪你演戏，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杨荣吉眼神慌乱了一下，可转瞬便镇定了下来，“好呀！这世上竟还有比毓剑优秀的人，我还真是好奇，周五见。”
　　樊星心中哇哇叫苦，可又不好驳了小君的面子，只好淡定地附和：“周五见。”
　　樊星和小君离开时，杨荣吉语重心长地说：“樊星我警告你，别再四处丢人现眼，给学院抹黑了。”
　　樊星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她，拉着小君匆匆离开，担心要强的小君再扔个什么炸弹出来，自己没有因为论坛事件羞愧而死，反被小君惊吓而突发心脏病而死。
　　走了几步，樊星瞥了眼与她擦肩而过的女生，这个人刚才一直在偷听她们三个的对话，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点也不自然。
　　樊星这一瞥，发现此人很面熟，正是她们文学社的一员，因为大三学姐退出，她这学期被提拔为负责人，他们除了开会碰过几次面，再没有其他交集了。难道此人专喜欢听八卦？
　　突然一个念头在樊星的脑海中灵关一闪，此人一定也是毓剑的仰慕者，本来也想跟杨荣吉一样数落她一番，不想听了小君的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两人拐进另一条走廊，樊星边走边压低声音质问小君，“你疯了吗？明知砸脚，还要搬石头？”
　　“就看不惯她嚣张的样子，一看见她尖酸刻薄的脸我就来气。”
　　“你吹吹牛不就行了，干嘛要请吃饭呀！我上哪给你找人去！”
　　“我不说请吃饭，她肯定也会提出来的，还不如自己说出来更加真实有说服力。反正今天我们胜利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樊星：“……”
　　以后？不就这三两天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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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星和小君走远后，文学社的女生，立刻凑到杨荣吉的身边，有点担忧地问道：“你确定樊星后天不会来领奖？”
　　杨荣吉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七成把握吧。你再找人准备一包鸡蛋，她要是敢出现，就用鸡蛋砸她。”
　　女生有些为难，“你当时说你自己搞定呀！”干嘛让我做坏人。
　　“你还留不留校了？就差这么一小步了，你准备放弃？”
　　“如果这次你真成了毓剑的女朋友，你要保证我毕业后留在学校。”
　　“要我说几次！以后没事别来找我。”杨荣吉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人，生气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