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宠妃》缥色玉柔擎

2、朕要废了你

　　万贞儿抬头就看见朱见深一脸怒气瞪着吴芊蕙，后面还跟着腊梅。
　　朱见深生气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就在前几天她刚刚领教过，可是万贞儿觉得他那时的生气和今天的生气大不相同，还没等她细细思索究竟是哪里不同，她就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
　　“皇上”，吴芊蕙揪着皇上的衣角，打算向他解释，朱见深却不打算给她这个面子，抱着万贞儿就往外走，临走丢下一句话：“汪直，杖责皇后三十大板，给朕狠狠地打。”
　　“你轻点，我屁股疼。”
　　“你再忍忍，我的辇在门外，上了辇能好点。”意外地，这次朱见深的语气很温柔，对比起三天前的他，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上了辇，朱见深坐着，让万贞儿趴在他的腿上。
　　“我这样真是丢死人了。”万贞儿想哭，她本想着在众人面前立个威，省的以后别人欺负，这下好，威没立成，倒是让别人给她唬住了，这棍子打屁股是真疼啊。
　　“有我在，谁敢笑你，我割了他的舌头。”
　　万贞儿知道他是说说而已，可他能这样护着自己就够了，她很安心。
　　朱见深从长凳上把万贞儿抱到辇上，又从辇上把她抱到床上，像托着一片羽毛般，小心翼翼地。
　　“哎哟，你轻点啊，疼着呢！”朱见深把太监宫女都赶了出去，亲自给万贞儿上药，万贞儿却疼得直叫唤。
　　“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活该欠揍了，没事招惹皇后干什么？”朱见深嘴上训她，手上的动作却尽量放轻。
　　“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皇帝要杀她，皇后要揍她，还有各路妃子看她不顺眼，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朱见深却像下定了什么决心，郑重地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万贞儿不以为意。
　　朱见深给万贞儿抹了药便去了坤宁宫，吴芊蕙似是知道皇上要来，这会儿还趴在地上哭呢，她的嘴唇已经因为疼痛泛白，臀部被打的地方隐隐有了血迹。一见皇上进来，踉跄着爬到朱见深面前，哭诉起来：“皇上，臣妾心里委屈啊。”
　　朱见深冷哼一声：“你这打了人的反倒委屈起来了？”
　　“不是这样的皇上，贞儿姐姐今天和臣妾的宫女闹了不愉快，臣妾邀请她来吃点心顺便赔个不是，臣妾很用心做的点心，她竟说难吃全给扔到了地上，还把臣妾也推到了地上。”吴芊蕙一边说一边啜泣着。
　　“哦？”朱见深似乎对她的说辞产生了兴趣。
　　吴芊蕙趁热打铁，继续指责：“臣妾想着臣妾乃六宫之主，若是就这样让姐姐走了，怕是皇宫内外对臣妾和姐姐都多有非议，所以臣妾想着给姐姐一些惩戒。”
　　“说是惩戒，其实就是臣妾拿着棍子打了姐姐几下，臣妾能有多大力气啊，臣妾无非是吓唬吓唬她，顺便堵了宫里人的嘴。没想到您刚巧进来撞见，误会了臣妾。”
　　“说完了？”
　　“说完了。”吴芊蕙这套说辞牵强得很，可她也没有办法，本来万贞儿仗着生病独占皇上的宠爱就让她心里颇为不快，刚听说她失了宠，还没来得及开心，自己的宫女被她打了，真是嚣张跋扈，吴芊蕙气得不行，立刻差人把万贞儿唤来，准备好好教训她一番。冲动之下，她准备打了再说，理由嘛，总会编出来的。
　　“你当朕是三岁小孩？”朱见深说着，一脚踢在吴芊蕙身上，吴芊蕙吓坏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去抓朱见深的衣裳，想继续解释。
　　“像你这样嚣张跋扈又满口谎言的女人，不配做朕的皇后。”朱见深的话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吴芊蕙的头上。
　　“皇上，您不能听信那个妖女的一面之词啊。”似乎想做最后的挣扎，吴芊蕙抛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妖女？你说朕的贞儿是妖女？”朱见深勃然大怒，作势要打吴芊蕙。
　　吴芊蕙却还不停口：“皇上，您想想她近些日子的行为，您不觉得奇怪吗？”
　　“朕的贞儿如何，朕心里清楚得很，妖女这两个字，再让朕听见一次，不管是谁说的，朕都拿你问罪！”
　　朱见深气得整个胸口都在发抖，跟随的汪太监赶紧上前抚着皇上的胸口：“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恰在这时，已经听闻此事的两位皇太后也已经赶到了坤宁宫。
　　“皇额娘，你们来的正好，吴芊蕙满口谎言，刁蛮任性，儿臣以为，这样的人做朕的皇后，实在不能母仪天下！请皇额娘准许儿子废了这个皇后。”听到这话的吴芊蕙，像是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这……”来的时候听人通报，两个太后已经晓得了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商量怎么处理，毕竟皇上宠爱万贞儿也是人尽皆知，可竟要闹到废后的地步，这是两个皇太后都始料未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姐姐定夺吧。”钱太后并非皇上的生母，觉得自己不好多说什么，便把决定权推给了周太后。
　　周太后很犹豫，当初英宗过世前，挑选了吴芊蕙和王嘉拚作为皇后的候选人，最终决定让吴芊蕙当皇后的，还是她呢。
　　考虑再三，周太后说道：“深儿，芊蕙她一时糊涂，你看你打也打了，她也受了重罚了。这样，让她去给贞儿道个歉，贞儿愿意原谅她呢，你就收回刚才说的话。这新皇后刚做了一个月，因为这点事被废了，传出去难免会让人笑话，深儿还是得三思啊。”
　　见周太后帮自己求情，吴芊蕙的眼睛又一次焕发了光彩，可朱见深接下来的话，确实彻彻底底浇灭了她心头重燃的这把火：“朕才不管别人笑话不笑话，她今日打了贞儿，若是原谅了她，她必定怀恨在心，以后还指不定拿什么法子祸害贞儿呢，朕可不能留她在后宫里。皇额娘，当初您让儿臣选她做皇后，说她蕙质兰心，颇识大体，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深儿相信您的眼光选了她，这倒好，她竟会给朕添堵。”
　　周太后听皇上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没了脸面，没再加以阻挠，应了皇帝的要求。
　　于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吴皇后被废，即刻搬离坤宁宫，其父吴孟林免官充军，亲戚牛玉免除司礼监一职，发配孝陵开垦荒地，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吴芊蕙听着来宣读旨意的太监一字一句地念，她的心也一下一下沉入了谷底。
　　真是赶尽杀绝啊，连她的亲人都要被连累，皇上是真狠啊。
　　可是，你说你对她了解得很，当真了解得很吗？
　　可惜，这话，她再也不能当面问出口了。
　　皇后被废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皇宫，这下人人都晓得了，这万贞儿碰不得惹不得。
　　昭德宫这边，万贞儿趴在床上，腊梅来和她汇报好消息：“娘娘，听说皇上一生气，把皇后给废了。”
　　“真的？”
　　“我能骗您不成？”
　　“真是痛快，不枉我受了这十几板子。这次你机灵了，还去叫了皇上，给你记个大功。”
　　“您这空头支票我才不稀罕呢，我知道您去了准没好事，只能去找皇上，以防不测。”
　　“怎么是空头支票呢，你自己找个小本本记着啊，回头你嫁人的时候我按照本子上记得给你备嫁妆。”
　　“真的？”腊梅眸子里满是激动和惊喜。
　　“本姑娘说话一诺千金，这宫里啊，我顶数和你亲了，自然会把好东西留给你的。”
　　“咳咳。”不知什么时候，皇上走了进来，他特意吩咐下人不必通传，毕竟万贞儿现在行不了礼。可腊梅和万贞儿说得正起劲呢，谁都没留意他，他只好自己咳嗽两声彰显一下存在感了。
　　“朕忙活了半天，赶去坤宁宫救你于水火之中，找来太医诊治，亲自给你上药，又去狠狠惩罚了伤害你的人，到头来你这最亲的人还成了腊梅了，得，早知道朕就不去了。”
　　“皇上，娘娘的意思是，宫里除了您，她和我最亲。”腊梅说完，识趣儿地退了出去，留下朱见深万贞儿二人。气氛竟一时有些尴尬。
　　“脖子上的伤好些了吗？”朱见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完这句，他就低下了头，两只手在膝盖上放下又抬起，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因为这脖子上的伤是拜他所赐。
　　不说还好，一说万贞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这脖子上的伤，大家都认定我是失宠了，才对着我指指点点，说起来我这屁股上的伤，有您一半的功劳。”
　　朱见深整个脸涨红了，他抓过万贞儿的手：“那你打吧，打到你满意为止。”
　　万贞儿抽回自己的手：“我才不打呢，打你我不疼啊？”
　　“打我你当真会疼吗？心疼吗？”
　　“是手疼好吧。不过你下次要是想揍我，可不能抓我脖子了，难受死了，而且抓了脖子谁看不见啊，丢人不说，再害我挨板子咋整？”万贞儿埋怨道。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朱见深信誓旦旦地说。
　　“我才不相信你的保证呢，承诺这种东西，撞大运，撞上了才会兑现呢，万里挑一的买卖，信了容易赔本。”
　　“朕给你立个字据。”
　　“怎么立？朱见深保证永远不打万贞儿？”
　　“嗯，就这么写。”说着，朱见深想出去找笔。
　　万贞儿见他真要写，连忙唤他回来：“啂，你就写我手心儿得了。”
　　“那怎么行，得立字据的。”朱见深这次分外执拗。
　　“快点的，不然我生气了。”万贞儿一说要生气，朱见深赶忙走回去坐在了床边。万贞儿摊开手掌，朱见深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写完了万贞儿还不满足：“这誓言立了，若有违反呢？”
　　“若有违反，就罚我下辈子给你当下人，伺候你一辈子。”朱见深一边说一边看着万贞儿，万贞儿让他这眼神搅得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