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OxA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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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义台上，250岁的指导老头正在讲话。眉头间挤着三条纵沟，喉咙里含着一口冰碴。
从站在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一动不动。念悼词都比这个有激情。
尤金最看不得这样的脸，最听不得这样的声音。
他一只眼睛上带着隐形镜片式显示屏，一只耳朵里塞着入耳式音响，整个人半聋又半瞎，总算见不到也听不到了。
他塞在皱巴巴口袋里，握着球型操控器的右手正在快速搓动。
坐在他右手边的同级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若有若无瞟了他一眼。
尤金眼前的仿佛焰火的枪/炮光效不断炸开，《星际争霸》的战局逐渐进入白热化。
随着对方主舰右翼被击中，尤金维持着严肃假象的脸有了变化，他牙关咬紧，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兴奋表情。
右手边的同级立刻把屁股往右挪了十几公分。
他左手边的同级兼好友也跟他一样，板着一张脸，严肃又认真。可嘴唇嗡动，问他：“所以你觉得‘那个人’很讨厌？”
这在老头眼皮子底下，冒着被叉出去的危险说的话，声音小得很。又有《星际争霸》在耳朵旁轰炸，按理说尤金十有八九是听不到的，但一涉及到‘那个人’，尤金就是准确地接受到了。
尤金没什么表情，状似平淡地纠正道：“是——我的一个朋友，觉得‘那个人’很讨厌。”
说话间，一发酝酿已久的激光射线却烫没了对面十分之一的血条。
“你的朋友。”好友面无表情，“好吧。”
同级兼好友同意了这一说法，随后，又表达了他的看法，“虽然我觉得踹人是很过分，但有一说一，你太敏感了，迟到和洗衣机爆炸这种事，怪不到‘那个人’头上。”
“我的朋友。”尤金也面无表情。他强调道。
握着操控球的手动得几乎有点狰狞了。
趴在他衣角上的小机器人感觉到了一点的头痛，挣扎了一会，还是小心地把自己的熨斗贴在了鼓起来的口袋上，一脸难办但不得不干地熨起了衣服。
但没烫几下，它就看到自己的主人一激动，狠狠捏了一把口袋，把它刚熨平的褶皱捏得更重。
对面的主舰被炸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烟花，同时，讲厅的军校生们莫名地骚动起来，窃窃私语，隐隐有些激动。
尤金没去想指导老头说了什么能造成这种效果，借着这阵骚动，在这团烟花的特效中，扭头对好友说：“不管怎么样，我朋友觉得‘那个人’很讨厌。”
好友盯着自己界面上GAME OOVER几个惨烈的红字，陷入了沉默，片刻后，点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也觉得‘那个人’很讨厌。”
小机器人盯着褶皱，心想，真难办啊真难办。
讲厅里的军校生们突然站了起来，有序地往外走。像结束了开学仪式之一，正转向下一个。
尤金对军校一成不变的开学仪式没有什么兴趣，只想赶紧混完赶紧走人。
尤金一边用他剩下的那只眼盯着前边的队伍，一边又抽空新开了一局。
这样的分心行为，无疑给他的游戏增加了一点难度。他这一局玩得不是那么尽兴。
又有人在他后面在后面小声催促，他的手指动的幅度稍微大了一点。
球型操控器的体积不大，所以一点点按键所对应的操控区就格外大，因此，尤金看见自己操控的战舰抖了好大一个弧度，血线瞬间掉了一大截。
他眉头狂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骚动骤然增强。
军校生的教育一向十分严格，尤金还少有见到这种集体躁动的场景。与此同时，他对面的战舰居然突然熄火，熄火也就算了，像被斩了头一样，一股脑冲进了自己的包围圈。
尤金心想这小子是被人踩了脚么，打那么臭。
尤金抬起头，就这样在一片炮火尘嚣中见到了一座几乎有十层楼高的人形机甲。
战争游戏中不断爆炸造成的红黑特效，把眼前这艘蓝白机甲衬托得格外显眼，尤金的视线突然就被她占据了。
一瞬间，他没有分清虚幻与现实。
他的右眼突然一跳，长久的睁眼加上镜片对眼睛的造成的负荷，使他的眼睛又酸又痛。他的镜片开始模糊起来。
尤金猛地盖住了自己的右眼。
——蓝白机，星云号。
楚云的战机。尤金喃喃对自己说。
跟无数人一样，他在看到了星云号后，不由自主找起了楚云的身影，即使心底明白楚云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非常低。
他听见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倒吸气的声音。
他的心跳不明所以地加快了。
战舰的碰撞带来了巨大的火光与震荡，这种直接贴合在眼球上的显示屏绝不是盖一只手就能挡住图像的，尤金被这游戏震得头晕目眩。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看到了楚云。
穿着一身军装，站得笔直。神色淡淡的。
一如尤金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尤金第一次见到楚云，是在电视上。
那时候战区刚刚结束战争，很多关于战争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了，从战区出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应激创伤综合征。
他被士兵从战区救了出来。这很不容易——像他这种出身贫民窟，没有分化，但身体瘦弱，一看就不会有机会分化为Alpha的孤儿，是很难在战区活下来的。
但他还是活下来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枕着蓬松温暖的鸭绒枕，捧着由护士小姐特意冲泡，一口下去全是爱意的热可可。
甚至在醒来后的第三天，他还收到了一份来自帝国的礼物——一只擅长陪伴与安抚的电子狗。
也就是那天，他抱着电子狗，从电视上看到了那架结束了一切的蓝白机，和——驾驶她的上将。
这是我们的英雄，他那时候想。
《星际争霸》突然停住了。
两台无人驾驶的主舰在混乱中分出了胜负，这次血红的‘失败’两字出现在了尤金这边。
尤金的眼角痛得抽搐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许多军校生的脸上出现了他曾经有的表情。
他们把楚云当英雄。
他眼睛痛得更厉害了，快受不了了，恨不得马上把隐形眼镜式显示屏摘下来。
于是，他伸出了右手。
结果动作过大，放在口袋里的球型操控器一下子被带了出来，掉到地上，又借着体型优势，一路弹跳就消失在了尤金眼前。
弹跳的操控器不知道被磕碰到了哪里，尤金通过自己的右眼看见被打得溃不成军《星际争霸》被关闭，无关的文件被打开，又被略过。
最后，某个隐藏的文件夹也被翻了出来，无数资料通过右眼涌向尤金的大脑。
一件件，每一个字节，都和楚云相关。
这些文件夹，见证了尤金对楚云感情的变化，从崇拜到厌恶。
尤金对自己崇拜的英雄产生厌恶的原因，大概有三个。分别可以用他印象最深的事来概括。
第一件事发生在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月的某一天。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尤金已经发现楚云的生活非常规律。但这一天，他发现楚云到了近午夜都没有回到卧室，出于担心与责任，尤金选择了去找。
最后他在一个逼仄的房间找了楚云，对方浑身湿透，满脸痛苦。
两人对视，还没等尤金开口，楚云的眼底就出现了某种暗沉但刻骨的厌恶。
不过这种厌恶只出现了片刻，没有多久，楚云就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和礼貌，用很淡的口吻，让他离开。只不过在尤金转身时补了一句，尤金，你要记住你是个Omega。
再然后，楚云就给他下了一道莫名其妙又可笑的‘两米安全距离’的命令。
第二件事，发生在两人婚后大概一年左右。
虽然两人平时没有什么交流，但通过细微的观察，尤金还是发现楚云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
楚云伤后权力被削减，虽然没有直白地表现出来，但内心却十分不快。尤金常能看到楚云精疲力尽从训练室出来，表情不显，但总能嗅到夹杂着淡淡血腥气的信息素抑制喷雾的味道。
他曾经看见楚云坐在客厅看新闻，楚云这个人平时没有多少爱好，他因此多看了两眼，就见楚云盯着里面的一位看了很久，眼神幽深而黑暗。而没过多久，这一位就在与联盟军对战的战争中牺牲了。
鬼使神差下，尤金翻看了这一位的信息，发现对方竟在楚云伤后收编了曾属于楚云的一支军队。
不寒而栗。
至于第三件……
球型操控器终于停止了弹跳，一路滚动，撞了无数人的腿，最后在蓝白机的脚边磕了一下，调转了最后一次方向，撞上了一双军靴，旋转了几下后，乖乖停止了。
同时，尤金右眼的显示屏突然暗了下去。
操控器闪了两下，在蓝白机前凭空投出来一个虚影。
接着，一个连尤金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的视频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当着蓝白机主人的面被投放了出来。
楚云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到了尤金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OxA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