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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曲埙 ...

  •   上官允听闻后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嫡长子上官秋熠眉毛挑得飞起,巴不得让他难堪:“哦?原来洛潇仙君并没有要收阿允为徒的意思啊,哎呀呀,着实遗憾啊。”

      上官允脸色忽变得煞白,指着自己嗫嚅道:“我…我……活不过……?”

      上官家主站起身来,径直朝洛潇那边走去,作揖道:“还请仙君救小儿一命。”

      洛潇从袖口中取出一颗紫色药丸,道:“将此物给令郎服下。”

      上官家主恭敬接过,再递给上官允让他服下时,洛潇又道:“为避免鬼怪半夜前来索命,还请上官家主行个方便,让我等暂住一天,替令郎护法。”

      上官家主毫不犹豫地颔首道:“好好,没问题。”

      亲爹道完,儿子又跳出来嚷嚷道:“别说一天了,住一年也没有问题!仙君啊,您可千万千万要保住我的性命啊,我可不想死,死了我就做不了你的徒弟了。”

      望他依旧痴心妄想,凤迟龄的手掌骨节“咯吱咯吱”作响。

      上官夫人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站起,道:“不知仙君要如何给小儿做法?”

      “像往常一样,令郎可以直接休息,我在边上打坐,替他护法。”洛潇道,“过了今天就无大碍。”

      上官夫人侧首问道:“熠儿,现在何时了?”

      上官秋熠答道:“回母亲,已是戌时。”

      距离子时还有五六个小时,时间尚且充裕。

      上官夫人莞尔道:“仙君要不先在西院休息片刻,我让下人给二位沏壶茶吧。”

      洛潇道:“劳烦了。”

      说完,洛潇同凤迟龄就在上官夫人的贴身丫鬟的带领下,去了西院。

      辽阔天边染上一片红霞。
      院里春暖花开,树木葳蕤,微风刮得叶子沙沙作响。

      临近屋外,凤迟龄倏地停下脚步,抬头说道:“师尊,在屋子里杵着太闷。我在院中走走。”

      洛潇颔首道:“不可走远。”

      凤迟龄点头应声。

      说走就走,在目送洛潇步入门槛后,凤迟龄拂袖即走。

      可刚等他转过身,就被泪眼婆娑的上官允给拦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人是受到什么刺激了,眼眶通红,还噙着未干的泪珠。显然是哭过。

      凤迟龄才不管这人又在犯什么病,负着手冷冰冰地道:“有事?没事的话别打扰我逛你家院子。”

      上官允也不管他说的什么鬼话,吸了吸鼻子,用袖子管蹭掉满眼的泪花与鼻涕,哽咽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当上仙君的徒弟?”

      “你还在想这个啊?”凤迟龄顿了顿,毫无同情心地笑出了声,并带了点儿揶揄的口吻道,“我师尊收徒向来只看眼缘,有些事强求不得,你早些放弃吧。”

      见他要跃过自己离开,上官允双臂大开再次挡住他的去路,恳求道:“我已经被我娘和我哥带水带浆地嘲了好一通了,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做仙君的徒弟,只要你帮我劝劝仙君,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好不好啊,算我求求你了。”

      凤迟龄坏笑道:“什么要求都答应?”

      上官允一个劲点头:“嗯嗯!”

      凤迟龄道:“那行,你搞个像样点的轿子送去璇昆山,最好是金装玉裹,档次很高的那种。然后指名道姓是说送给我的。”

      上官允不假思索地答应道:“没问题!”

      凤迟龄不忍心道:还真是个痴心妄想的蠢东西。

      “好,你过来。”他咳了一声,招招手,示意上官允靠近自己一些。

      他这张面具实在是令人有些不忍直视,上官允双目紧阖,面露痛苦的将头凑过去。

      “洛潇这个人啊,实则是外冷内热,你只要一直粘着他,死缠烂打一阵。就算他先前再怎么果断决绝,终归还是会怕了你的软磨硬泡,喟然长叹几声,说不定就答应你了。”只听凤迟龄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他不会答应的。等他处理完你身上的鬼气,空下来的时候,你再去缠他。这方法,我百试百灵。”

      这个人戴的面具虽然诡异得很,但声音不得不说,是尤其的好听。
      就像是寒天里的一股清冷冰泉,听着让人很是舒服。

      而此刻这摄人心魂的声音就近在耳畔,上官允一时听得出了身,等他慢吞吞地回过神来,准备言谢时,才发现此地早已没了凤迟龄的影子。

      丝丝春雨又开始毫无任何预兆地下了起来。落无声,行无语,轻柔且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

      所幸这场雨来势不大,足以忽略。

      凤迟龄嘴上说只逛院子,却不知晓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竟瞒着洛潇独自离开了上官宅邸。

      他悠悠慢步在街上,置身事外地看着摆摊的老板老板娘,正忙碌地收拾自家的铺子。

      毕竟比起白天,鬼怪更容易在夜晚出没,乃至于不得不趁早打烊。

      透着寒意的风席卷而来,吹起地上片片落叶,街上人群转眼间一扫而空。

      凤迟龄在原地僵持许久,觉得没什么意思,缓缓扭头朝前方一片葱郁的树林里眺望过去,思虑半晌,接着抬脚步入过去。

      越朝里深入,内里的光线就越是黯淡。

      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后,凤迟龄倏然停住,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被风打得有些乱的头发丝儿,再从腰际取出一块梧桐色的埙。

      手掌般大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放置于腰侧却看不出来的。

      凤迟龄双手捻起将它放于唇边,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一道要人命的凄厉乐声陡然划破天际。

      骤时石破天惊,群鸟扑哧着翅膀迅速逃离。

      这材质上好的埙被他此番一吹,乐声如同刮锅挫锯,可怕得叫附近栖息的动物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神情中纷纷充满了鄙夷,绕在他身侧奔腾了好一阵子,硬是没敢冲上前蹶他一蹄子。

      凤迟龄将他那独树一帜的吹埙本事发挥地淋漓尽致。

      不少鹿群蛇群已然坚持不住,一个接一个脖子歪下,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大概再这么下去,只怕全树林的生灵活物皆会落得一个肝胆俱裂,走火入魔的下场。

      鬼哭狼嚎似四面楚歌,凤迟龄依旧恍若未闻地自我陶醉着,直到有一抹暗紫色长袍在他头顶上恍惚而过,投下一层阴翳后,他才终于停下了他那感人的埙技,把埙揣回兜里,冲来者负手走去。

      泛着幽幽碧光的绿眸青年饶有兴致地扫了眼周围半死不活的动物,侃侃笑道:“尊上吹埙的本事当真是举世无双。”

      青年俊美的样貌中带了点画蛇添足的阴柔,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唇瓣微张开口说话时,尾字还噙着重重回音,愈发似鬼魅。

      “哪里哪里,随口一吹罢了。”凤迟龄莫名谦虚起来,淡声道,“说吧,找我何事?”

      紫魇王翘起一手兰花指,掐着嗓子说道:“哎哟,先前给您面具的时候,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是我有要事要来求见您了,哪知道您竟然就这么不留情面地将它给捏碎了。我还很是伤心来着呢~”

      凤迟龄上辈子早已习惯紫魇王这娘炮的说话腔调,没有个百八十年绝对掰不回来。

      这辈子,他索性放任不管,看看这货是否会从萌新娘炮培养成资深娘炮。

      凤迟龄展扇掩住他那半张面具,阴恻恻地道:“真敢说,当着我师尊的面给我送那玩意儿,知道我当时有多想削人么?”

      “还有桥上那小鬼也是你饲养的吧,是你教导无方还是怎地,胆子竟已肥到敢随意扯我的衣摆了。”凤迟龄每说一句,萦绕在周身的戾气就更深一分。他上前一步,不带一丝温度地道,“你是否活的太久,觉得腻了?”

      方才还在有说有笑的紫魇王听到这里,猝然呼吸一滞,摇摆着手连连倒退,慌乱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犯您啊,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得不才出此下策,您可千万别……”

      他的嗓音过于尖细,几乎到达雌雄难辨的地步。听得凤迟龄有些嫌弃道:“废话少说,有屁快放。”

      紫魇王吞了口口水,道:“是这样的,二十年前您在邪绫堂里放置了一盒噬魂蛊,并下令让所有魔修妖修鬼修都不能碰触它。可是在前不久,我去殿堂内取一本经书时,兀然发现它不见了,于是便去询问当日站岗的魔修。谈话期间,我望对方双目空洞无光,神色不对,这才发现那魔修原来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施了催眠术,压根就记不得有何人闯进去过。我怕是内部出了叛徒,窃走了噬魂蛊。”

      他说话速度快得宛如流星飞过,凤迟龄听得八风不动,望他没声音了,才漠然地来了句:“你说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攻粗来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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