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弈》鹤林林林

1、第 1 章

　　沈恪到下班的点手头上的工作还没做完，留着加班顺便草草解决了晚饭，结束后便直接来了木夕。
　　时间才刚过七点，酒吧里没客人，只有一个服务生在打扫。
　　“哟，今儿没约人啊。”高越站在吧台后擦着杯子，一脸不正经的挑着眉。
　　“刚下班约个屁。”沈恪把西装外套扔到一旁的椅子上，一边扯松了领带坐到吧台前面。
　　高越给他拿了杯冰水，“要我说当初和我一起开酒吧多自在，你偏不肯，现在晓得烦了。”
　　“那你不早点儿开，”沈恪接过喝了口，他这几年每到季末总是头疼，都成职业病了，“我这都当上主管了，你让我辞职跟你开这小破酒吧。”
　　高约不乐意了，甩了毛巾嚷嚷：“嘿，你才小破酒吧。”
　　沈恪敲了敲桌子，“就这个月，我来这儿三回了吧，一个顺眼的都没瞧上。”
　　“滚滚滚，”高越夺过他面前的杯子，没好气道：“我这是酒吧又不是窑子。”
　　“拿杯酒。”沈恪耸耸肩，大爷似的。
　　“这都几年了。”高越加了勺冰，往里倒着酒，“还玩儿呢，不收心啊。”
　　沈恪斜睨着他，“收心干什么，过日子啊？”
　　高越恨铁不成钢，“我说你这较什么劲呐。”
　　沈恪一见他这幅样子就乐，笑着喝了口酒，满不在乎道：“我较什么劲呐，我就是不想较劲才懒得搭伙过日子。”
　　高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啊？恋爱也不好好谈，自从分手以后成天就知道约…”
　　“续酒。”沈恪打断了他，一副我不要脸我最大的样子超高越伸出了杯子。
　　“得，皇帝不急太监急。”高越叹了口气，也没真准备说道什么。
　　沈恪笑了，“谢过高公公。”
　　高越不理他，继续擦着手里的杯子。从毕业到现在，大学同学里沈恪也就和高越还保持着以前的关系。几年过去了，高越把他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都看在眼里，心里替他着急这些沈恪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只是有些东西没法强求，让他选一个人用心去对待，最后不是闹得不欢而散就是苦苦挣扎，沈恪实在做不到。或许是从小就目睹了爱情的虚幻易碎，他早就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只是这些，沈恪做不到去和旁人说，连和他关系最好的高越也不行。
　　太矫情了。
　　“我因为什么你还不知道么，就甭操心我了，我这样挺好的。”
　　“是，多好啊，万花丛中过。”高越直翻白眼，小声嘟囔，“也不怕得病。”
　　沈恪伸手指了指他，“再这样我就不来木夕了。”
　　“快滚。”高越朝他竖中指。

　　过了八点，店里就开始嘈杂起来，到点上班的服务生，过来驻唱的年轻学生，出来喝酒的客人……
　　沈恪换了个角落里的卡座，一个人窝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他其实挺享受这种氛围的，嘈杂都是别人的，唯独自己清静。
　　高越还在和驻唱核对今天的歌单，这几个小年轻歌唱的倒是不错，就是品味太怪老爱跑偏。高越舍不得辞了，只好每晚盯着人家的歌单。
　　“哥，你每晚都要看，不嫌烦啊。”几个人里个最高的那个抱着把吉他坐着和高越贫嘴，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样。
　　“烦啊，可我不看你听我话么。”高越扫了眼歌单，“都是英文啊。”
　　徐一凡一脸奸笑，“没听过吧哈哈哈哈。”

　　沈恪听笑了，不忍直视高越那一脸傻样转回了头。大门那边又走进了四五个人，看打扮估计也是这附近大学的学生。沈恪带着笑的视线还没收回，就这样穿过几人落在了最后一位的脸上。
　　清冷。
　　那是沈恪看过去时，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词。他小声吹了声口哨，撑着额角细细打量着来人。个子挺高，背脊舒展挺立，站在门口望进来的样子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高傲感。酒吧里昏暗的灯照着，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养眼。
　　视线交汇时，沈恪才看清他的眼神里倒是没有高傲，冷静而平淡，从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飘出来落在沈恪身上的视线有温度一般。
　　沈恪歪了歪头，冲他举起酒杯。
　　他停顿了两秒，又波澜不惊的移开了视线，应声朝一起来的同伴身边走去。
　　梁奕。
　　沈恪听到了他的名字。

　　高越过来的时候，沈恪正盯着杯子里的酒出神，“想什么呢。”
　　沈恪没说话，朝梁奕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哟，沈大爷又瞧上哪家小帅哥了。”高越看了过去，不得不说，酒吧这么多客人里，梁奕倒是格外显眼。不过他看了看人家那大长腿，又转脸道：“没戏，我觉得这是人儿压根不是。”
　　沈恪嫌弃他，“别把你那个身高论拿出来丢人显眼了成吗。”
　　高越气的要打他。
　　“赌不赌，是个0。”沈恪挑挑眉，抽了张一百压到桌上。
　　高越犹豫了下，“你能别打人小孩儿主意么，这看着就是个大学生吧。”
　　“你情我愿的事儿，大学生就不是成年人了？”沈恪无所谓道。
　　高越又回头看了眼，转脸乐了，“我不跟你赌，人八成对你有意思，刚转头朝这边看呢。”
　　沈恪笑了，拿着酒杯站起身，丢下句“等着看吧。”像个大爷似的朝那桌走过去。

　　梁奕从进门就注意到了那个男人，窝在角落的卡座里，周身包裹着舒展和随意。微微扬起的嘴角和酒窝，既甜又充满酒精，像是刚拿到手里的这杯特调。朝自己举杯时露出了袖口里裹藏的手腕，那手腕上一定有像是蛇一般缠绕的青筋，梁奕偷偷想。
　　他喜欢手上有青筋的人，那看起来……让他觉得很安全。
　　所以在玻璃杯反光中看到那个男人朝他走来时，梁奕面色无常，握着杯子的手却紧了紧，他开始庆幸自己是最后一个，坐在了最靠外面。
　　“他是来找我的吗？”他偷偷的想。
　　可是男人路过了座位，却没停下。
　　梁奕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
　　“介意我打扰一下吗？”
　　还没等梁奕回过神来，头顶响起的声音，才让他惊觉那双长腿又回到了桌子前。声音里带着笑，礼貌又慵懒，被酒精灼烧的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格外符合他的外表。
　　“想和梁奕说几句话。”
　　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那仿佛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念出来时，梁奕的心脏不受控的疯狂跳动起来。
　　身边的朋友碰了碰梁奕，“你朋友？”
　　不管心脏跳的有多欢腾，梁奕始终面不改色的看了过去，似是生怕自己在这场对视中失了方寸，他的下颚绷的有些紧。可男人就这样背光笑着看他，丝毫不担心自己戳穿他一般镇定自若朝自己眨了眨眼。梁奕飞快的扫了眼他的手，手指很长却不纤细，手背上爬着几根青筋，然后，他就听到自己没出息的声音。
　　“嗯，认识。”

　　高越的酒吧在37层，从驻唱的小舞台左边的门穿过去，便是露台。跟着沈恪走过去的时候，梁奕有些新奇的左右看了看。
　　沈恪看在眼里，觉着他像只懵懂的猫儿，就连刚才在等回应，也像是故作高冷的姿态掩盖不住底下的柔软和可爱，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梁奕看了过去，满脸你笑什么的狐疑。
　　“没什么。”沈恪背靠着露台的栏杆，把刚刚从吧台拿的一杯果汁递给了梁奕。
　　梁奕迟疑的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质疑这竟然真的是一杯果汁。
　　“先和你确定些事情，再请你喝酒。”沈恪晃了晃杯子。
　　梁奕还是乖乖接过喝了一小口，接着便看着夜景安安静静的也不出声询问。
　　沈恪还是靠着，也不看他，风轻云淡的抛出让梁奕愣了半天的问题，“你是gay吗？”
　　梁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可能是个神经病，同时又很感谢这个神经病把他叫出来而不是当着他的朋友们问出这个问题。
　　他忍不住撇了眼神经病，没说话。
　　沈恪转脸看他，“不说话当你默认了啊。”
　　“……”梁奕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行吧，那……”沈恪转过身，手里的杯子在他的杯子上磕了下，笑嘻嘻的脸上有种无赖的意味，“介意约一炮吗。”
　　梁奕只觉当头一棒，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觉得有些热。
　　为他的自作多情。

作者有话说

　　希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