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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下属女主(二十七) ...

  •   马上就到达宫门,李阅两兄弟又见到了不久前刚宣读完诏书的刘德全,袖子露出圣旨的一角。

      这次没读,直接交给李阅看。

      李阅就真心实意地忍俊不禁了:“所以有了这份圣旨,本王哪怕登基为帝也是名正言顺了?”

      刘德全低下头,天家父子间无声弥漫的硝烟,他完全不会参与,哪怕置喙一个字。

      传位诏书一式两份,不管谁最终登上皇位,只要拿出诏书对外,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文武百官,均行正坐端、光明正大。

      如此,天和帝的做法便变得耐人寻味了,是不满意憋屈地将皇位拱手让出,拿他变相地讨回来?

      李阅低头笑了笑。

      他很喜欢盛权算计人时,明明温雅,却瘆人的笑容,不自觉向他靠拢。不管有什么算计,这份圣旨及时雨一般出现,是好的。他和李复最大的不同,就是李复手中没有倚仗,

      刘德全回去复命,李阅将圣旨稳妥收好,李敬从他的举动看出了什么,他动容地抹了下眼角:“好……好,这样以后就没人能欺负我家弟弟了。”

      李阅语气有点重:“哥!”

      天和帝服了药,留下李复,巨细无靡地谈起他登基以来的一些见解和心得。父亲谆谆教导儿子侧耳聆听,受这父慈子孝图所惑,李复看向天和帝的凉薄眼神恢复了孺慕,就算父皇不再是皇帝,但曾经也是教养了自己的父亲啊。

      天和帝端详已经长大成清俊男人的儿子,破天荒地抚弄儿子的发顶。

      上一次像这样,几乎已经淡忘在时间的长河,李复愣了片刻,随即低下头让天和帝更趁手。

      李复带着诏书回去,他能想象接下来要忙的事情会非常多,保不准脚打后脑勺,他却乐在其中,甚至于前所未有地享受。

      ――
      安阳城,宵禁后。

      老汉收了街边上的摊子,晚上没有供消遣的玩乐,他累了一天,很快上床休息。

      昏黑的屋子里,将睡不睡之际,突如其来的高喊震得他困意消弥,脑子发懵。

      “大皇子李复,勾结大梁皇子谋逆!证据确凿,奉命缉拿!无关人等闭门退让!”

      一匹战马四蹄翻腾,在街市冲撞,一道石破天惊的喊话覆灭了黑夜里的寂静,如同奔雷滚滚,所过之处,听闻者无不惊得转醒,心惊肉跳、冷汗淋漓。

      声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不等他向老伴寻求确证,又一队重甲大兵在骑兵开道后,手持长矛轰轰而来。

      裹挟了一身血煞之气的大兵,足以让人退避三舍、望而生畏,所过之处掀起的尘埃漫天飞扬。

      类似的阵仗他只在二三十年前听过一次,他那时还是经世不多,对未知抱着好奇和探索精神的年轻人,如果不是爹娘沉声断喝,他怕是要因此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那日提心吊胆的一晚过后,天大亮之时,周遭仍安静得仿如夜晚,他从窗户推开的一条缝极目远眺,满目的红和疮痍如火般炙痛双眼,如果没有那寸厚的雪,他毫不怀疑血流如注,汇合成溪。

      二三十年前的皇权争夺尚且如此,这次恐怕只会变本加厉,大兵纷沓而去的脚步响了足足一刻钟,才渐行渐远。

      身旁有人率先艰难道:“大皇子……要造反了?!”

      老汉捂住老伴的嘴,又翻身下床关门关窗,这才心有戚戚地松一口气。

      此时大皇子府,空旷的前院亮如白炽,全赖大兵手上熊熊燃烧的火把。

      天空不应景地下起了雨,丝丝缕缕,如缠绵的丝。李复挥开管家撑在头上的伞,他满心满眼只有对立的李阅――他带着大兵撞开了门强闯他的府邸,下人慌忙禀报,他才惊觉,披衣下地,见到了此幅剑拔弩张的景象,主要是己方人数明显弱势被单方面夹围迫压。

      “大哥,别来无恙。”
      胜利在望,李阅不因为李复马上要穷途末路感到半点喜悦,嗓音毫无起伏,彼此都在权利的漩涡里挣扎求生,从他们两兄弟被陷害得体虚多病起就注定了不是你灭就是我活,谁也不比谁光荣体面。

      李复皮笑肉不笑:“可惜为兄现在甚至不能睡个安稳觉,如何能无恙?”神色猛然转冷,目中充斥着刺人的寒芒,“你这是何意?不甘心父皇传位于我,不甘心输了怕有朝一日我取你性命,进而宁肯殊死一搏?所以你要造反吗?!”

      “不敢,”李阅静静地仰视台阶上的李复,又对开道的骑兵说,“对着皇兄再念一遍。”

      “大皇子李复,勾结大梁皇子谋逆!证据确凿,奉命缉拿!”

      李复蓦地瞠目……

      ――

      盛权收回康王身上的银针,拍拍手,外面不远不近,依稀飘忽的动荡顺着风向传来,他耳尖地已经听到了。

      康王疑惑:“你不去他身边看着?”

      盛权望着窗的方向正出神,双目却落不到实处:“殿下说,他会处理好。”话末站了起来,“不早了,季陆告辞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喊话的骑兵声音一落,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四面八方辐射,席卷了周遭所有的动静――大皇子一方的人是被震住了,李阅的人则是静候他们的反应,一时间死寂得落针可闻。

      “什么叫大皇子?什么是通敌叛国?”在新身份面前全部不值一提!李复屈肘负后,嗤笑,“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你怕不是忘了早上之事!你带人大张旗鼓强闯皇子府,必然已经惊动了戍卫京师的禁卫军,想必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几年天和帝将李复“保护”得太过,以至于需要用时,方发现除了府兵,可调动的兵力少之又少,尤其是可解近火的京畿之师。

      此紧要关头,除了府兵竟无一可供调动,对比这个弟弟,李复就知道防患李阅从来不是多此一举!

      想到此,李复面色愈发冷凝。

      “确实……”李阅不为所动,低头慢条斯理地理着衣领,“这样的阵仗从出现在京城的一刻起禁卫军就应该万分警惕,我又陪皇兄说了许久――时间不少了,皇兄就不奇怪?本该出现维护安阳和平、扫平动荡的禁卫军此刻犹不知所踪,浑然不觉。”

      这样有恃无恐又云淡风轻地提起本身应该令他忌惮的禁卫军,李复不觉眉头一跳,招来一个人低声耳语一句:“去看看怎么回事……”完了直起身,眯眼瞧着李阅故作的玄虚,除非禁卫军被屠尽,否则他只想到一个可能……
      “禁卫军有你的人手,你竟然控制了禁卫军?”

      “控制?皇兄可别忘了,那是父皇的禁卫军。”得令的手下已经奔了出去,李阅好整以暇道,“这样还要花时间等,不若我直接告诉皇兄缘由?”抽出放在袖管内的传位诏书,展开正面对着李复。

      李复定目凝神看了片刻,探步一把拍掉诏书:“好个杀伐狠戾的诚王!伪造旨意,罪该处死!”

      李阅旁边的随从用刀逼近示警,其中一人出列捡起摔到地上沾了水、粘了灰的诏书,李阅后撤拉开距离,轻飘飘地掠过一眼诏书便不再看:“旨意所书,除了接旨之人,其余与皇兄的传位诏书只字不差,字迹、皇印等等想必皇兄也有在心里比对过,此刻定然震惊非常――父皇册立皇兄的诏书自然是真,本王的也不假,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皇兄难道还不清楚吗?”

      李复沉思片刻,垂头静默许久,倏忽半抬头咧开唇缝,目中透出森森恶意:“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不是父皇的儿子……”
      他是父皇最属意储君之位的血脉,为此父皇叫他处处隐忍,扮猪吃虎,以免遭受集体攻讦而夭折,并坦言替他荡平青云路上的障碍――李复从不认同这样的做法,三书六部、文臣武将、文政军部……只有兄弟们指缝下漏出的一点是倾向于他的!

      尤其是李阅!手握二十万大军,父皇总是借口为边民着想,要从长计议不可冒进。
      又可知他日位登,权利旁落李阅,叫他如何能安?

      不认同也只能不认同,朝夕相处,他了解他这位父亲,比起其他,会更满意他的“孝顺”――他便借力打力,消磨李阅边军的战力。
      又何错之有?
      结果却失败了,如果只是禁足也就罢了,父皇的这份偏宠却为此填进了杂质。

      这次,半日前才摘取的果实,半日后变成了索命的恶果,驱赶李阅这条恶虎来吞食他这头饿狼……既然如此,那么当初悉心调.教的为君之道又是什么?!

      李复实在不明白那个人的用意,如今想来,不管任何人,他最在意的人终究是他自己,对任何忤逆他的人心生恶意――李敬、李阅一直是,他现在更是!
      可真是自私啊……

      李复仰天失笑,面容渐见扭曲,泛苦又癫狂,末了面上覆着冰霜:“事已至此,看来孰真孰假只有新皇说了才算了!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

      李阅的沉默就是变相的默认:“相反,你手上的诏书和天子玺,会成为你犯下谋逆大罪的铁证。”他轻轻一瞥由远及近的微小躁动,“看来你的人回来了。”

      奉命查看禁卫军的手下,在李复脚边慌张得噗通瘫软在地,嗓音哆嗦:“殿下,谢大人说、说禁卫军虽有维护京城和平之责,但毕竟……这属于殿下宅邸内的私事,如若遣派禁卫军……事后,无法向皇上解释,万望殿下见谅……”

      李复面色肉眼可见黑沉下去,如同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怒火丛烧的隐忍、大开血戒的前兆。

      “皇兄……”
      李阅稳稳上前一步,目光锁定他的眼睛,无端道:“皇嫂近来可安好?”
      李复对顾之依隐瞒了家室,但不代表没有。
      李复狞笑:“你想说什么?”

      “皇兄武功了得,或可有一线生机。皇嫂侄儿却并非习武之人,刀剑无眼,容易见血,皇兄可为妻儿着想过?”

      束手就擒?李复嘲弄一笑,拧起瘫软在地的手下的脖颈,随手又迅疾地从府兵手中抽走利刃,反手横在手下颈前。

      “我身前这人胆力不足,从来只负责琐事杂事,从未作奸犯科,更何谈沾血……”李复笑意深深,“为兄深知你爱憎分明,颇有军人之风,相信这一点,哪怕是现在也不会改变。”话落,高扬的手臂重重挥下,“给我打――”

      杀!杀――

      伴着高昂的嘶喊,两方人马如同潮水一样在中间汇聚、碰撞!
      水花翻滚,激起沉底的淤泥,平静而泾渭分明的水面一瞬间混乱不堪。

      雨点猛然如豆,轰然砸下,嘶吼、磨肩、碰撞……在纷乱中,李阅如同汹涌波涛中直插云霄的参天大树,精壮两腿跨开稳稳扎根在地上,锐利的眉目越过重重人影,直逼就要退走的李复。

      李复的嗓音遥遥传至,万般笃定:“……你皇嫂、侄儿也一样,同是无辜之人,为兄不信你下得去手,告辞了。”

      闻言李阅神色自若,面色沉着,手臂往背后一捞,下一瞬搭箭上弦,弓拉满……

      在这个时空,这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波在水面上般一荡,天地为之一静。
      戳刺的兵戈、喷溅的热血、急促的吐息……都仿佛成了固封在福尔马林内的黑白标本,李阅上下直长睫毛簇拥成漆黑锋利的线,手松了开来。

      冷锐的箭锋裹挟万钧之势一往无前,直指一个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噗!
      李复一声痛哼,鲜血喷涌而出!

      如同被折了翅膀的飞鸟,李复,连同他身前的肉盾,唰地直坠而下,滚落屋檐,消失在高墙之后。

      李阅挥了下手,立即有一队大兵从人群中涌出,奔向李复掉落的所在。

      箭支千钧一发中经身侧正中心脏,藏在牙后的蜡衣药丸已经咬碎,李复感觉自己死了,又仿佛没死。

      “快追!人掉到了那里!”

      护送李复的侍卫不是吃素的,分出一部分人举刀拦截追兵,其余人等见大皇子还有气,便继续携持他奔逃……

      却见李阅如鬼魅般闪现在他们的退路上,动作之快,所有人都不及反应,他们大皇子的头颅已经泼洒着鲜血,骨碌碌滚到墙角……

      ――噗通!
      他们吓破了胆,随着第一个人跪下缴械投降,其余人骨诺牌般坍塌,神魂具裂,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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