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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下属女主(五) ...

  •   李阅不会翻白眼,心境却是一样的。

      对李阅摆手的动作有着另外的解读,直脑子的盛权没多想,自然而然一把抱起李阅,却站住不动了。

      他想将李阅翻趴着检查疑似生疮的臀部便当即就抱了起来,怎么翻却没个成算,矮榻一端是翘起靠背,俯趴长度显然不够,余光瞥见床帐,盛权转身往这个方向走去。

      察觉季陆的举动,李阅揪紧他的衣领,眼神凶恶。

      位置的关系,盛权看不到,只当他为了稳住身体,他径自走到床边,原本隐隐约约的一股怪味清晰地迎面扑来。

      盛权皱了皱眉。

      他曾经进到重症监护室探望老朋友,刨除消毒水味,这气味和重症病房的大同小异,重症监护室里多的是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患者。

      李阅加重了力气,领子勒着喉咙略有不舒服,盛权反应过来,这才对李阅的动作有了正确的认知。

      这一点,他早该发现才是。

      李阅就是李阅,想通以后,哪怕是双腿瘫痪,也能很快恢复过来。李阅不需要开导,却越来越沉默,光大小便不能自控这点,足够李阅感到屈辱,这比不良于行更令他难堪,进而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因为诚王兼大将军的身份,他不得不在人前发号施令,处理政务,又不想在人前丢人现眼,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减少露面的需要,除非必要。

      见他神色无异,李阅松开了手――即便再如何不堪,也不容许有人蔑视。

      盛权小心将他放下,又调整好姿势,原想塞个小枕到胸口下压着能舒坦一点,李阅抬手挡住,语气不耐:“莫要再磨蹭。”

      “嗯。”

      在手碰到裤带之前,李阅又道:“拿剪子。”

      盛权点头无有不应,出去一趟取了一把剪子回到原处,比划了两息,揪起一点不料剪下去。

      李阅听着剪子工作的咔嚓咔嚓声,简直比钝刀磨肉还难受,绕了一圈到头了和直接脱有什么两样?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片刻后,声音停歇,却不意味着结束,李阅咬牙忍下,不用想也知道季陆定是在打量那两块肉。

      穿着衣服不觉得,腰因为趴着陷成一个很深的凹弧,衬托之下,下方的两块肉更加丰润饱满。

      “殿下可感觉到背后有哪里不舒服?”

      李阅抱臂枕在脑门下,侧头面对墙壁。

      盛权伸手揪住衣罢准备掀。

      太胆大妄为了,这个季陆,他究竟有什么不敢的!李阅心里气极,连忙摇头。

      手指立时拐弯,盛权避开红痕掐了一把,心想怪不得褥疮专长这里。

      “确实是褥疮,长在左右对称的两处,好在都只是发红,皮肤还完整没有皮损,回头属下再调配一些膏药殿下每日涂上即可,很快能好。”盛权语气庆幸,拽过被子给李阅盖住下身。换裤子不是不行,估计李阅不让,不然也不会有剪裤子这一出。

      总之扒裤子的事别想。

      李阅此时脸黑一时红一时,别提多难看。

      李阅和军中的大汉一样,搏斗一番后浑身大汗淋漓,偶尔赤着上身,但屁股就是屁股,是男人都介意被同性这样对待。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季陆,早前你师傅已经调配好膏药备下,田武知道放在哪里,你叫他进来即可,”李阅捏起拳头,“你不必再费力调制。”

      想至此处,李阅顿生懊恼。

      处理褥疮,田武驾轻就熟,有田武在,何至于劳驾季陆?就在刚才,他全程太过情绪化,竟失了平常心,以至于忽略了这么浅显的问题。

      李阅语调平平道:“退下吧。”

      话落,他听见季陆呆立少顷,接着是走远的脚步声,然后一道凛冽的声音在门外轻声询问:“平日里可有注意给殿下经常翻身?”

      “有的,殿下的事情我不敢怠慢,必然是小心仔细地伺候。”季陆面上有异,方才那个仆役田武仔细琢磨什么意思,躬身道。

      盛权引田武走远一点说话。

      他再问:“一般多久翻一次?”

      “这个不拘是什么时候,殿下说要翻身的时候才会翻身。”

      “殿下忍着不说你就不会自动自觉一点?”盛权审视着他,“当他忍无可忍时,肩背就是又痛又麻的了。”

      田武呐呐无言,小声辩解:“殿下不愿的事,做下人的哪敢硬来。殿下以往动不动就躺两三个时辰,我看着也心疼得紧,可每回还不等我动手,殿下先冷下脸,眼睛能甩刀子似的……我也是束手无策,劝也劝过,无一例外被骂了出去,有次肩胛长了褥疮,让季玖开了药抹了几天才好,后来殿下就用手自个儿翻身,但难免偶尔会睡沉了。”

      他说得有心无力,心里却是轻嗤,诚王吩咐的话照办就是,送上门的懒能偷就偷,偷得更理直气壮,名正言顺!

      在军中糙惯的李阅一贯喜欢自己打理好自己,田武天生力大,做搬搬抬抬的活稳当,李阅刚出事不久,行动不便,更需要人照顾,就有人留意到他。

      瘫痪的皇子注定与皇位无缘,又因为诚王的身份他不得不做好表面功夫,即便没有尽心尽力,好歹维持李阅基本的体面,还得亏他每天替他擦屎擦尿。

      盛权定定地盯视他许久,直把人看得低下了头。

      这个田武,分明有自己的想法且确信无疑,在照顾李阅一事上,大错没有,小错却不断,与其凭自己如同空口白话的三言两语扭转他的态度,盛权懒得再多费口舌,干脆自己多费点心就是。

      听见季陆离开,田武直起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不满,这是在兴师问罪?装什么装啊!

      安阳城西街有一家木匠铺,盛权去过不少次,两刻钟后出现在这里。

      “陈老板。”

      挑起这家木匠铺的人姓陈,盛权进去时打了声招呼。

      陈木匠回头见是盛权,顿时笑意盈盈,让徒弟招呼客人,自己则亲自接待他:“难得今天有空过来,小兄弟可是要订做什么?”

      恰在此时,那客人付了钱,推着一张带轮子的椅子从两人眼前走过,下一瞬又进来一名抱着小儿的妇人,张嘴便要这带轮的椅子。

      盛权挑眉,声音含笑道:“我观老哥满面红光,富态尽显,想来近日心情不错。”

      陈老板拱手道:“得亏小兄弟的图纸让老哥这小店在这‘安阳’扬名了一把,这打出名号好啊,大伙买个桌椅床凳这些,就认准老哥这家店。”

      “常言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陈老板手艺专精,出品的家具经得起考验,非一般人能及,区区图纸顶多是锦上添花。”

      “别说,邻街那家木匠铺不厚道,轮椅刚面世不足三日,那家伙就仿造了去,半点不顾脸面将价格开得比我这儿低,想抢生意,起初大伙真给他拉了去,那家老板看客似云来高兴得头脑发热,想吃下所有送上门的生意,急赶慢赶的,钱是降下来了,质量却跟不上。有个老汉用了他家椅子,才坐上去,轮子就咕噜噜跑了,摔了一跤,伤上加伤,哎哟,老汉的两个儿子是孝顺的,当天扛着锄头上门恨不得砸了他们家店,这还是个开头呢……我这还没出手,他们自个儿先把自个儿搞臭了。”陈老板哈哈笑道,“反而替我家店传了一把好名声。”完了,感激地又拱了拱手。

      盛权连连摆手。

      “小兄弟就别推辞了,我老陈都记着呢,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你应该有老哥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快说。”

      盛权摸摸鼻子,徐徐道:“陈老板这里做木床生意吗?”

      “做!当然是做的,我这里铺小,一般这样的大件不搁在这里,多是下好订立即开工,小兄弟可是要订做一张?”

      ”是又不是。”

      “嗯?”陈老板洗耳恭听。

      “我要订做的是床上的那张木板,只要床板。”

      “啊?”床都是整张买的从来不出售零件,顶多是坏了修补,陈老板起先不理解,然后眼珠子一转,暗搓搓询问,“季老弟可是又想出什么新点子?”

      不想他有所期待转而失望,盛权立即否定:“不是。”

      光轮椅陈老板已经满足,没期待更多,有的话自然更好,没有也不觉失望,他转而道:“只要床板那就容易多了,可有什么要求?”

      盛权伸出手比划:“不用特别厚,用料也没有要求,普通的就好……”

      “这不成,你将图纸赠予老哥,不索分文,老哥记着呢,这次是小事,季老弟就莫要推拒,即使是块床板,也要弄得结结实实才成。”

      “莫急陈老板,你且听我道明其他,”盛权淡声道,“这床板我有别的打算,不方便和陈老板透露,不过,用上一阵会弃用,若木材太好,丢了岂不可惜?”

      闻及此言,陈老板似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心照不宣地顺势道:“在理,经常替换的话,准备多少合适?”

      “每月固定十。”

      陈老板挑眉:“可要上漆。”

      盛权摇头,旋即起身向陈老板作揖:“这次,劳烦陈老板您了。”

      “客气。”陈老板连忙扶他。

      又你来我往一番,陈老板挽袖子当着盛权的面立刻做了起来,盛权全程看着也不介意。从木匠铺出来,先做好的两张床板搬上运货的马车,盛权盘腿压着坐,车轱辘向前转动,路上偶尔颠簸,钱袋震得叮当作响,全是铜板。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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