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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绑着利刃的刀慢慢放下来,显是怕伤了下面的人。叶宁却一刻等不到,连连催促:“快些快些,伤不了我。”
      夏侯筠喝道:“闭嘴!你省些力气。”
      叶宁见他来已是欢天喜地,赶紧闭嘴,伸长了脖子拿嘴去咬绳子。两人摸索半天,终于让叶宁咬住。叶宁靠嘴使力,牵住绳子往下扯,夏侯筠在上低声问:“能用吗?”
      叶宁含着绳子回说:“我试试。”
      夏侯筠等了一会儿,着急道:“行不行?快些,不行我下来。”
      叶宁连连摇头:“你还是在上面看着,你下来我们怎么上去?”将绳子慢慢扯到腿间,两腿夹住利刃,推到脚间,两只脚夹稳了,使力割铁链。夏侯筠放下来的,确是一把削金如泥的好匕首,叶宁又是惯把脚当手使的,不多会儿手脚便重获自由,攀着绳子夏侯筠拉他上去。
      一出洞口,叶宁只觉两眼发昏,腿脚不稳。夏侯筠晓得他是在下面关得久了,一把扶住,又叫他慢慢睁眼,方才适应。两人不及多说,夏侯筠唤声“跟上”,便如箭般射出。叶宁虽没学什么正经武功,脚底功夫却是当日萧天鸿都赞赏过的。两人疾如旋风,又有夏侯筠在前带路,一路倒无人阻挡。眼见就要逃脱,突然刷刷两道黑影,一声断喝:“站住!”两把钢刀架到眼前。
      夏侯筠脚下不停,伸手甩出块令牌:“公子有令,即刻启程,戌时复命。”两人略一停滞,接下令牌,验明无误。正要放行,又一人从后掠来,拦住夏侯筠,指着叶宁问道:“这是何人?”
      夏侯筠只得停下,护住叶宁:“公子吩咐带去的人,岂敢多问?”
      那人眼光锐利,将夏侯筠叶宁上下打量:“虽不敢多问,我等也不敢疏忽,还须问过公子才好放行。”
      夏侯筠怒道:“放肆!耽搁公子的要紧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人欠身道:“不敢!只是主人在此,我们万事谨慎,还望体谅。”
      叶宁晓得自己被折磨得厉害,眼下形容可疑,心中大急,却听夏侯筠冷笑道:“主人与公子数月未见,此时两人商量要事,我们只盼快些办好公子交代的事情,你们倒要去打扰,那便请吧。”
      那人听说,脸上立刻显出犹豫,夏侯筠又道:“此时去找公子,可别忘了,怡华山庄的召南阁,别处是找不着的。”
      那人顿时停下脚步,先前两人也裹足不前。夏侯筠举起令牌:“领长快些,我还赶着办事呢。”
      唤作领长的只好侧身让到一旁,夏侯筠飞身而起,叶宁也是轻身一跃,明明不会轻功,倒是丝毫不落人后。夏侯筠见惯他脚程,也觉诧异,此刻逃命要紧,无暇他顾。两人飞奔数十里,不多时,已将怡华山庄甩在身后。及至到了湖边,才敢停下歇口气。那夏侯筠极目远眺,脸上焦急之色越来越重,叶宁不明所以,牵住他衣袖问:“小筠,没有船我们怎么过去?”他记得当日华乙甫回怡华山庄,是坐了一日船才到。这时连个船尖儿都见不到,还能往哪处走?
      夏侯筠心头一股急火,听他发问,跺脚道:“叫你快些!这下好,约好的船家也走了!”
      叶宁奇道:“你约船家了?”
      夏侯筠瞪他一眼:“不然怎么走?”
      叶宁左思右想,他从小到大,乃是逃跑的行家,总觉这回太过顺利,抓住夏侯筠手问:“小筠,你是怎么救出我的?花衣服呢?”
      夏侯筠只顾看船,不耐烦道:“主人叫他出去办事,我得着机会,求公子留我下来,又求了令牌,才能救你出来!”
      叶宁先前就听他们说公子,似乎是个位高权重之人。眼下听夏侯筠说起,倒像是放他们跑路之人,又扯住夏侯筠问:“谁是公子?”
      夏侯筠甩开他手,跳上一块巨石,仍旧看不见船影,沮丧坐下:“公子便是大师兄,他好心让主人叫华乙甫出门办事,我们才逃得出来。”
      叶宁这才知道是得杜泓亞相助,放下心来,不由感激。夏侯筠此时本是另一番心思,见了叶宁神色,撇嘴道:“他是公子,又有主人在后撑腰,自然说句话就能帮人。我这样的,合该跑腿出力,也讨不来一句好。”
      说罢跳下巨石,径直走开,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叶宁赶上前去,抱住他胳膊道:“我们是一同死里逃生的朋友,我若是救你,必定是心甘情愿,万死不辞。我想你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才要先感激别人,再来谢你。你要是不乐意,等我们逃出这鬼地方,你要怎样便怎样,岂不比道个谢字划算?”
      一番话尽是歪理,夏侯筠忍不住“呸”道:“我才不用你来谢。我已将你带到这里,欠你的情,今日便还清了。从今往后,你不记得我,我不认识你,咱们将军不下马,各走各的路!”
      叶宁哪里肯放手,两个正在纠缠,一人在后阴笑道:“好个各走各路,筠儿你这时算得清,昨日挑唆杜泓亞调我出去怎么就糊涂了?我是你师父,为个外人赶师父,你真是我的好徒儿啊。”又转头盯着叶宁:“你这娃儿好力气,地窖里睡了几日,还有心思在这里胡搅蛮缠。可惜,也是个难得的聪明孩子,知道观山看水,问情状况再逃命,真是可惜。”
      两人猛见他凭空出来,唬得都往后退。叶宁也是怕了他,壮起胆子叱问:“老奴才!叫你出去办事,你在这里耽搁,为着泄被你爷爷咬聋耳朵的愤,就不怕被你家主人打断狗腿吗?“
      华乙甫一听这话,双目骤缩。他因杜泓亞一句话就被使唤出去,心中已大是不满,叶宁又提及他右耳被咬之事,都被左右徒弟听去,好不丢脸。顿时作恼道:“哼!华乙甫也不是任人呼来喝去的,我不过敬他是个英雄,杜泓亞又算个什么东西!当日在我手上还不是由我调教?这时候狐假虎威,能到几时?夏侯筠你不要自以为有人照护,听话师父还疼你,若是不听话——来日同杜泓亞一般死无葬身之地,师父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夏侯筠闻言一抖,垂头不语。叶宁离他近,瞅见他脸上挂下两道泪来,大为痛心,上前一步道:“花衣服,你哄三岁小孩吗?我亲眼见杜大哥威风凛凛,上下人等都要听他的话,一块令牌便可号令众人,你又有什么本事?告诉你,你今日放我们走,那要生吃了我的龌龊心思便不与你计较;要不然,得罪了杜大哥,怕在你主人那里不好交差吧?”
      华乙甫大怒,欺身上前就要捏死叶宁,刚将那双死人手伸出去,心念电转:这小子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杜泓亞不知得宠到几时,如今连令牌都交予他了,我眼下还是不与他冲突为好。况且先前调教他时,没少使手段。他如今看起来没甚动作,背后不知怎么恨我。我与他各不相干,最好不过。只是夏侯筠这个小畜生,须得好好教训一番。
      主意既定,便收回手去。“哼哼”笑道:“你也不用激我。筠儿,你为这小子欺瞒师父,师父很是伤心。如今给你个机会,你要不要?”
      夏侯筠低着头,持剑的手轻轻发颤,纵使极力克制,叶宁还是瞥见他牙关紧咬,睫毛颤抖。华乙甫守在前方负手而立,冷眼旁观,似乎稳操胜券;一众弟子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夏侯筠缓缓抬头,面无表情,一对墨黑的瞳子,定在叶宁身上。
      剑出,花落,鸟惊,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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