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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云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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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从天宫出来,刚抬脚要去人间的京城看一看瞧一瞧,想想脚底打了个转,一路飞到苏木说的云江。
玉树低头一看,哟,还是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鱼米之乡呀。
地方好看,办起事来也就格外有力了。玉树化作一个风华正茂的侠客模样,装模作样背了一把剑,顺着天上浓浓的灰烟,大摇大摆地过去了。
俗话说得好,有炊烟的地方就有人家。但玉树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庙宇上写着思瀛庙三字的牌子,觉着有烟的地方不一定有人家,它也可能是间庙。
不过是庙也就算了,还是她自己的庙,是她的庙也就算了,干嘛把庙名也写错了?是这个“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司瀛真人其实是个思恋凡间的小丫头片子。
师父也是,非取名这“瀛间”的瀛,这闹了个乌龙怎么收拾呢?
“侠士在此站立多时,莫不是没想好许什么心愿?”
“不是不是,我就是琢磨琢磨怎么把这名字改……嗯?”玉树惊慌失措地往旁边一看,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正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玉树眨眨眼,“我,是说,想把自己名字改一改,但是怕家中双亲怪罪。”
那男子点点头,“父母给的名姓,自然是改不得的——在下桑榆,见侠士在此站立多时面有难处,以为侠士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多了点疑虑。唐突了。”
原来是以为她有事想来帮忙的——玉树呵呵一笑,“好说好说,我姓樊名为玉树,叫我玉树便可。桑兄,这厢有礼了。”玉树记得凡人就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再并手作了个揖,算是见礼了。
桑榆略路惊讶,也没说什么。
玉树想想都到了自己庙跟前了,进去看看也无伤大雅,抬腿就走,回头看桑榆也跟上来就开始搭话,“桑兄也是来求神礼佛的?”
“我并无所求。”
“那桑兄来这里干嘛?”
“只是来碰碰运气,看可否能遇见故人。”
“那,见到了?”
桑榆未语,只是摇摇头。
看来是没见到,玉树当场想了个一男一女,庙宇相识,一见倾心二见钟情最后悲剧收场的故事,这种事,玉树在天宫也见的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不说话了。
走进庙里,玉树看着上面一个石塑的神像,五大三粗,凶眉怒目,张弓搭箭,重点是,还是个男人……玉树当场一瘫,掩面跪下了,连观世音菩萨也有渔家女的模样,她就不该抱什么奢望的——可可再不济也不能也样呀……
桑榆看玉树这么个反应也不问,看着神像点点头就说,“雕工不错,鬼斧神工。”
“哪里不错了?”玉树叹气,事到如今哪里能改的回来呀……外面忽然一阵吵闹,一群提着锄头镰刀的汉子蜂拥而至,挤开那些上香还愿的人就往里面冲。玉树赶紧拉住桑榆往旁边一滚,那些汉子就轰轰隆隆进来了。
没人注意这里。“还好还好,刚才差点撞上你了……”玉树立马放下心来笑着看向压在她身下的桑榆,对上他那副严肃认真的神情,玉树愣了。
桑榆容色平淡,玉树也就没有好好细看。近了一看,玉树才觉着桑榆相貌上乘,眉眼如诗似画,分明就是温婉的样子又偏偏冷淡,造出一副不近人情让人难生亲近之意的样子。玉树睁大眼睛下了定论,“桑榆,你该多笑一笑。”
桑榆抖了下眼睫,“你该起身了。”
“……”,“你说的对!”玉树立马爬起来。
那头一群来势汹汹的农家汉子已经进了门,把里面的信客全赶出门外,齐刷刷站在一边,玉树正奇怪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那人登场了。
一个娇柔无力的美妇人款步走来,虔诚地跪下就开始祈愿,“信女广兰,至此特来求愿。”
“求愿还这么大阵势呀?”玉树摇摇头,百年不见,那些凡人越来越讲究了。看来自己办完事,还得托梦开导开导这些人。
“不是每人如此。”桑榆缓缓,“那位是云江首富张员外纳的第九房小妾,原是个农家女。自去年张夫人有孕,张员外就请了不少人为她挡灾。”
“挡灾?桑兄所说,可是近年来婴孩无故失踪的事?”
桑榆点点头。
果然如此。玉树再看张夫人腹中平坦,想来是孩子已经出世了。
“信女一不求富贵,二不求长命,只求信女才出生三月的麟儿可保平安,信女愿折寿二十年,求真人成全。”张广兰眼含泪花,又是拜又是求,最后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才罢休,拖着侍女的手就要起身,柔弱地走回去了,周围一群汉子也跟着走了。
慢慢的,庙中又恢复方才人来人往的模样。
玉树瞅准了那群人走的方向愣了神,不竟问,“人间的母亲都是这般慈善的吗?”
桑榆嗯了一声,“母子情深,自然是不一般的——玉树可有娘亲?”
玉树摇摇头,她本体就是一颗笨重的梨花石头,雪白清润,自然所生,偶尔得了一番造化,有了灵智,修炼成仙。哪里知道何为爱何为情。
但她虽不知,这份情爱她却是要保住的。“桑兄,今日与你相识恨晚,可我还有急事要办,日后再见定与你秉烛夜谈,现在就先告辞了。”
“也好,有缘再见。”桑榆轻轻点头,忽然又补了一句,“张家就在此地朝东。多加小心。”
这话分明说的没头没尾,玉树却没发觉,谢过桑榆之后她便赶出去追上张夫人的轿子,心道果然是云江首富,连顶轿子也这么要八抬的奢华,不过正好,搭一个顺风车甚是不错。
坐在轿子上走了半个时辰,玉树终于发觉不对劲了,桑榆明明说张府在东边,可这张夫人却往西边稻田处去,难道是回娘家?
不会呀,她儿子才三月大,她这么急着回娘家不去照顾孩子算什么呀?玉树心里一阵犹豫,这时候应该是去找那孩子,还是继续跟着这妇人呢?
她犹豫半响,轿子却是停了。
张广兰从轿子里出来,看着不远处一架茅草屋前一个男子眼泪汪汪的掉了下来,那男子扛着锄头,回望着她叹了口气,掉头就进了屋子。张广兰面色苍白,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也没人跟着。
她到那草屋前边哭边敲门,“阿牛哥你开开门,见见我,我是阿兰呀阿牛哥,阿牛哥,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没办法了,我爹病的太重,再不看病就活不长了,我只能嫁给他……阿牛哥,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阿牛哥,你开开门见见我,求你了……”
原来是大财主以金银棒打鸳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戏码,玉树无言,凡人真是可悲可叹。
“阿牛哥,就算你恨我,也该见见小仁呀,他才三个月大,还没见过自己的爹,阿牛哥,”张广兰哭的声泪具下撕心裂肺,“小仁是你的孩子呀——”
玉树,“……”她还是去找张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