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春茶煮水

6、第六章

　　回家？

　　钱茂霖想起白童曾和自己说过，他们真正的家，要比这好上千万倍，那该是有多大、多漂亮啊？

　　钱茂霖光是想想就觉得刺激。

　　跟着连允仿佛能学到很多东西，钱茂霖这么想着，师傅临终前让自己一定要过来，说不定也是觉得自己应该开开眼界，不应该偏安一隅。

　　连续好几周，钱茂霖都呆在屋子里潜心钻研长风派道法，从画符到剑术，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老祖宗的牛逼。

　　白童曾来看过他一次，钱茂霖拉着他出去切磋了一番，本以为才一个多月，钱茂霖不会有太大进步。可当他真的碰到白童的那一刻，白童还是不免吃惊了一番。

　　这小子若不是荒废了十多年，现在肯定有一番作为啊。

　　“你当初还说我碰都碰不到你。”钱茂霖洋洋得意道，“怎么样，现在被我碰到了吧？”

　　白童“哼”了一声，佯装不屑道：“只是碰到一下就高兴成这样？真没出息。”

　　钱茂霖没白童没头没脑地训了一顿，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刚想发作，只见天空一群候鸟飞过，白童猛地一抬头，好像在听些什么。

　　“怎么了？”钱茂霖问。

　　白童一脸兴奋道：“先生有事拜托我们。”

　　“什么事啊？我们一起？”

　　白童点头，说：“对，他要我们去给如先生送点茶叶去。带上你是顺便，先生说你来杭州那么久也没好好看看，让你一道同我过去。”

　　钱茂霖想起了上次见到的长发男子以及连允和他谈笑风生的模样，问道：“如先生和先生很要好吗？我见他们很谈得来。”

　　“两位是至交。”白童解释道，“如先生爱喝茶，先生会定时让我们送些茶叶过去，不过如先生也只喝我们家的茶。”

　　“我们家的茶？”钱茂霖一愣，“难不成先生还开了茶庄？”

　　白童理所当然道：“你不知道吗？灵隐山下那家茶庄就是先生开的啊。”

　　钱茂霖猛地想起当时在车站旁的那家茶庄前看到的场景，不由得浑身一抖，试探地问道：“话说灵隐山下......有几家茶庄啊？”

　　白童理直气壮道：“就我们一家。”

　　黑心商家啊！

　　钱茂霖内心一声呐喊，满脑子就是那碗藕粉里扭动的小虫，你们这样食品安全检测是怎么过的关？！

　　随白童去山下茶庄取了点茶叶，两人直接喊了辆出租车上去。如故住的离灵隐有些远，白童一个人去还好，要是再拖上个钱茂霖，怕是两个小时也走不到。

　　“吴山广场。”白童对司机说道，然后敲起个二郎腿看着窗外。

　　钱茂霖用手拍了拍白童，问道：“你们在杭州住了多久啊，怎么感觉你熟门熟路的？”

　　白童一脸玩昧地看着他：“少说也得有个百八十年吧？”

　　“你当我白痴？”钱茂霖朝着白童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满嘴跑火车？”

　　白童笑笑，转了个话题：“你是哪里人？”

　　“我吉林长春的。”

　　“哦？”白童一挑眉，“那我们住挺近啊。”

　　钱茂霖问：“你们家在哪的？”

　　“黑龙江省，牡丹江市旁边。”

　　“还行吧，不算太远。”钱茂霖点了点头，他把窗摇下了一点，一股寒风顿时扑面而来，吓得他又立马合上了窗。

　　车开得蛮快，两人在吴山商业广场旁的一小区外下了车。

　　这里正是居民闹市区，车流和人流量都大，钱茂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感叹道：“我还以为如先生也是一个喜爱清静的人。”

　　“如先生很低调，喜欢与普通人一起住。”

　　钱茂霖跟着白童来到了如故的住处，很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如故收下了茶叶，但并没有招待两人进屋坐会。白童也像是习惯了一样，拉着钱茂霖道了别就走，两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吴山广场，白童环视了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在了二楼的一家店上，把钱茂霖拉了去：“走，请你吃烤鱼去。”

　　“我们不回去？”

　　“没事，先生知道的。”白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在钱茂霖眼前晃了晃，“先生说了，随便刷。”

　　有钱真任性……

　　钱茂霖心里汗颜，但还是毫不客气地跟了上去。跟着服务员入了座，白童一脸兴奋地拿过菜单，把招牌的鱼和虾全都点了一遍。

　　钱茂霖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和先生怎么那么爱吃鱼？”

　　“不点鱼虾难道你和我们一起吃虫？”

　　白童刚一说完，钱茂霖就一阵恶寒，他什么都能吃，就是忍受不了吃虫。他结果白童点完的菜单，觉得白童点的够多了，于是顺手勾了一瓶果粒茶，便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烤鱼上的很快，钱茂霖很快就被它的香味吸引了过去，他嘴上说着嫌弃，实则一筷接着一筷，连白童看了都目瞪口呆。

　　“诶，这不是那天那个小弟弟吗？”忽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钱茂霖回头一看，正是那天在苏堤春晓遇到的男人，“这么巧，你们在这吃饭？”

　　“你是那个假屠仁守？！”钱茂霖没控制好音量，这么一说，周围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我和女朋友来吃饭。”男人说着，正好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钱茂霖隔壁桌坐下，“嘿，有缘啊，还隔壁桌。你师傅没来？”

　　“没有。”钱茂霖回答，“先生托我们来办些事。”

　　白童放下了筷子，仔细打量着男人，问道：“他是......？”

　　钱茂霖答：“一个假冒屠仁守的公务员。”

　　假屠仁守忽然一笑，向白童伸出一只手：“你好。”

　　白童没有把手伸过去，只是朝他点了个头，一脸严肃地回道：“你好。”

　　钱茂霖总感觉白童似乎对假屠仁守抱有一些敌意，他仔细打量着两人，假屠仁守却已经把目光收了回去，和女朋友嬉笑着，一幅感情很好的样子。

　　他转过头，对着白童挑了挑眉，用嘴形示意道：“怎么了？”

　　白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胃口明显下降了很多，隔壁桌的男人给他的压力很大，再怎么说他的道行也有三百多年，然而他也是第一次面对一个人感到了一种由心而生的力不从心感。

　　“钱茂霖。”白童吃了几口，实在是难受，干脆直接说道，“我有些不舒服，打包回去吧。”

　　“怎么忽然就不舒服了？”钱茂霖看着白童脸色是有些苍白，关心道，“你刚刚不还挺好的吗？”

　　然而白童没有回答，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他狼狈地快速离开了饭店，后面跟着一脸蒙蔽的钱茂霖。

　　“你到底怎么了？”钱茂霖一把抓住了白童的手臂，“你在害怕那人吗？”

　　“他到底是谁？”白童盯着他问。

　　“那天先生带出去时候遇到的一个人，说是什么国办委的。”钱茂霖一五一十地说道，“还抢了我们的委托。”

　　“他很厉害。”

　　“我知道。”钱茂霖回答，“那天见识过了，短短几分钟就把那千年桥灵给收服了。”

　　白童一阵唏嘘，他们多多少少对那些降魔之人持有一点恐惧之情，以前遇到觉得没什么，那是因为有连允在一旁罩着，可现在独身一人还带着这么一个草包，不免有些心悸。

　　两人站在一条商场的小通道里，白童刚想带着钱茂霖回家，忽然背后一阵强烈的灵压，刹那间他就满头冷汗，动弹不得。

　　钱茂霖回头，见那假屠仁守居然跟了上来，他只身挡在白童前面，直视着那男人，说道：“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恶意。”说话的同时，他收起了自己的灵压，走到白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害怕，小鸟。”

　　白童猛地一掌打出，身子连续向后退了好几大步，而那男人却只轻轻对了个掌，白童的攻击便化为无用。

　　钱茂霖满头雾水地看着两人。

　　什么小鸟？

　　白童又为什么要打人？

　　“你为什么要跟上来？”白童严声质问道。

　　“我说你这小鸟脾气这么那么糙？”假屠仁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都说了我对你没有恶意了，我来找他有些事。”

　　说完，男人把手指向了钱茂霖。

　　钱茂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歪着脑袋问：“找我？我有什么好找的？”

　　假屠仁守一笑，上前几步拎住了钱茂霖的领口，白童想上前把钱茂霖给扯回来，却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比他还快，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天台上，钱茂霖惊神未定，前一秒还在底楼，现在却瞬间来到了最高层，他看着步步紧逼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推了几步。

　　“你，你想干嘛？”

　　“我只是想确认两件事情。”假屠仁守说。

　　男人把手扣在腰间的白水上，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动，他皱了皱眉，有些想不明白。

　　很快，他又一把抓住钱茂霖的肩，看着钱茂霖惊恐无比的眼神，他慢慢地把手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别乱来！”钱茂霖想挣扎，却无奈被对方压制地死死的。

　　他用食指在钱茂霖的颈内侧划了个圈，然后解开了钱茂霖的第一粒纽扣，缓缓把手伸入他的衣襟，覆至了他的胸膛前。

　　钱茂霖摆出了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正准备做最后的挣扎，只见男人一把把他脖子上的石项链给取了出，喃喃道：“果然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