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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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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允的身边仿佛被剑气形成的气刃给包围,步步生风。他额角的碎发微微扬起,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感情,好像天地都静默了一样,刹那间万物肃清。
屠城用手支撑着大腿,尝试了好几下才起了身,连允默默地站到了他的身边,没有说话,直接把手上的白水丢了过去。
屠城一把接过,活动了一下手腕,刚刚被人面兽踩着的关节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刚刚离得远没有发现,如今屠城再撇头一看,忽然发现连允的手中握了另一把剑,那把剑通体发黑,但却与白水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除了颜色,完全对称相反,无不交相呼应。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白水的兴奋不仅是因为连允,更是因为连允手上那一把剑。
“安静点。”忽然,连允出了声,屠城闻声转头,却发现连允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手上的那把黑剑。
他这么一说,两把剑的剑鸣音顿时止住,屠城一愣,没想到白水居然也这么听话。
“我主防,你主攻。”连允说,“人面兽的弱点在它的眼睛,虽然它的心智与人类无异,但是不同于人类的中枢神经系统,它感觉与运动系统的神经中枢位于眼球后方。”
屠城应了一声,又道:“我们只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庆忌刚刚告诉我,那些魔物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屠城轻笑一声,道:“你都出手了,用得着十分钟吗?”
“不好说。”
说完,屠城将嘴角的血迹擦抹干净,二话不说立马提剑冲了上去。而人面兽似乎听懂了两人刚才的对话,不停攻击的同时护着自己的眼睛。
只可惜连允和屠城配合得天衣无缝,人面兽被两人节节逼退。屠城感觉自己脚底好像生风了一般,整个人挥动白水的时候竟前所未有的得心应手。
人面兽一个前突,连允用风涧把它挡了回去,同时屠城一跃而起,他借着连允的助力,瞬身来到了人面兽的背上,他用双手提起白水,直插而下。
人面兽一声吃痛,屠城又松开了手腕上的纱布,让血一直流淌至剑尖。就在血液接触到人面兽皮肤的那一刹那,人面兽突然惊叫起来,它挣扎着身体想要摆脱屠城刺入的白水。
屠城轻蔑地冷哼一声,在白水剑柄上贴上一张道符,他用流着血的那只手固定着白水,另一只占了点血液,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语气恶狠狠道:“天心正法,假力三千,以匡宁六合之邪,归元八荒之清!”
语毕,霎时天空黑云压城、惊雷滚滚,西边忽然传来了阵阵狂风,将那路边的枯枝残叶从地上卷起,扬起的漫天灰尘几近模糊了视线。
还未反应过来,平地一声惊雷,眨眼间就劈到了那满地打滚的人面兽身上,屠城闪去了一旁喘着粗气,五雷降法术伤害高,但消耗的灵力也极为惊人。
不止是人面兽,周围的树木也尽数冒起了浓烟,连允满鼻子充斥着一股焦味,他捂着鼻子上前查看人面兽的情况,发现对方已经苟延残喘,无法再对他们造成威胁了。
“你还好吗?”连允问屠城。
屠城掏出备用纱布缠上手腕,连允向他走来,夺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用纱布了。”连允从衣服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小盒药膏,拧开盖子,亲自沾了一些往屠城手腕上的伤口上抹匀开来。
屠城准备的纱布有防止伤口愈合之效,因为伤口久经没有痊愈,他又经常使用御鬼术,失血时多时少,屠城的手腕有些明显的青淤。
连允轻轻在他的伤口处打着圈,不一会,屠城竟发现伤口奇迹般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是什么?”
“千年松柏叶制成了灵膏。”连允回答,“如故给我的。别老用纱布缠着,对手也不好,虽然这纱布能杀菌消毒,但长期下来会影响到皮肤的结缔组织。”
“你是兼职做医生的?”屠城好奇道。
“碰巧知道罢了。”
屠城神情复杂地看着连允,突然他想起还有商战和杨寺那两小子,于是立马把自己的手从连允那抽了回来,拔出人面兽背上的白水就往回走去。
赶回阵眼处的时候,杨寺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本以为那些魔物的卷土重来又将是一番苦战,结果一到现场,连允和屠城都大吃一惊。
那些回来的魔物不仅没有攻击商战,反而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副灵力被抽空了的样子,身体干瘪了下去。
庆忌一看到连允,就驾着小车腾空而起,他慢慢悠悠地落到了连允的肩头,原地打了个圈方才停下。
“发生了什么?”连允问。
庆忌笑嘻嘻地没有回答,商战则是一脸惊讶地盯着连允的肩头看了很久。
“你这什么东西?”商战问。
“泽精。”连允言简意赅地说。
“他真厉害。”商战哑然失色、舌挢不下道,“就一瞬,他把它们全都变成肉干了。”
庆忌得意洋洋地看向连允,像是在邀功一样,对着连允伸出双手,嘴里不停地发出“嗷嗷”的叫声。
连允低着头看庆忌,心头阵阵疑惑,很久以前就听闻庆忌耳聪目明、才高八斗,怎么如今一副小孩子心性?庆忌不似凤凰五百年一涅槃,若是重头来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从前传闻中的庆忌已经身陨。
连允把庆忌从肩头抱到了头顶,庆忌兴奋不已,笑得愈发灿烂。
这时,连允的脖子处忽然架上了一把剑,他一动,剑刃立马又深入三分。庆忌见状,顿时露出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屠城。
连允连忙制止了庆忌,屠城虽然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但却没有什么杀气。屠城问道:“白水和你手上那把,你不准备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连允淡道,“白水一剑本就不是完整的。”
“你是说白水和你手上这把,它们其实是双剑?”
“嗯。”连允回答,“白水和风涧,白水主阳,风涧司阴,只有两剑一同御敌时阴阳相佐,相辅相成,才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商战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连允继续说道:“我说过,你大可不必疑心我。有功夫来怀疑我,你还不如担心一下你们这国办委的小孩,什么时候才能把阵眼解开。”
屠城慢慢将白水收回剑鞘,看着连允面无表情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见过他大喜大悲的样子,任何时候都是冷冷的,给人一种一颗心无论如何也捂不暖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能驱使白水?”屠城又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白水有剑灵,除了传承,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连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语气毫无波澜道:“因为风涧是我的剑。”
撒谎。
屠城眯着眼打量着连允,直觉告诉他连允并没有告诉他实情,他追问:“仅此而已?”
“风涧和白水本就是一对双剑,它们同为一体,既然我能使用风涧,为何不能驱使白水?”连允生怕屠城不信,还特意举起风涧至他的面前,说,“你大可试试看你能不能使用风涧。”
屠城半信半疑地接过,刚一接触到风涧的剑柄,只感觉手中的剑剧烈地颤抖起来,将灵力输送进去,瞬间全身被一股气刃包围。
屠城收回灵力,将风涧交还给连允,他也清楚,连允对自己有所保留。如果自己追根问底,也不一定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庆忌像是能感受到连允的情感一般,他架着小车下来,浮在了连允的正前方,他挣扎着从车中站起来,用自己的额头和连允的相顶,伸出了双手,好像在安慰他一般。
连允心里一软,把之前脑袋里把庆忌送回去的想法给打消了。如今有庆忌在,起码这清冷的日子还有多点生气,若是他一走,便是一个能知道自己喜怒哀乐的人都没有了。
忽然,整片土地开始颤抖起来,周围的环境像是瓦片一般一一掉落下来,又立马消失不见。本来蹲在地上的杨寺起了身,他睁开了双眼,幽幽说道:“阵破了。”
果不其然,等到“瓦片”尽数脱落,他们发现所处之地立马变了样。前方连绵的山峦叠翠在一起,但身边却是荒芜的一片,随处可见早已风干的动物尸体,鲜有人迹。
再怎么说这里都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荒凉成这幅样子实在说不过去。
连允环视了一圈,他们不远处有块大约三米高的石碑上,上面刻着“日月山”三个大字,石碑旁丛生的杂草随着风四处摇曳,景象萧瑟不堪。
“看来已经到了。”屠城走到石碑旁,用手指慢慢摩挲着上面的刻字,就在手指接触到石面的那一刻,屠城忽然变了脸色,他把手指放到鼻旁轻嗅了一番,然后招手让连允过来。
等到连允站到了他的身边,屠城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说:“这些字,是用血刻上的。”